姜大同不敢再硬碰硬,口气软绵绵了。
“果果,别抓住我那句话不放了,我是恨谢海飞,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还是连我一起恨吧。”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你别以为没事了!”叶果冲一门之隔的姜大同示威怒喊,“你不信任我,你和我的关系就变质了,后果很严重。”
“我们接了孙大姐的单,本来信心满满要打响这一炮,最后闹成这样,我能不着急吗?”
叶果不睬,抓过手机又玩起来。
“果果,出来吧,饭要凉了,快出来!”姜大同提高了声调。
叶果突然想起姜大同今天居然敢吼她,怒火爆燃。
“我不吃!饿死我好了,我在写遗嘱,让我安静构思,我的思路不能被打断,一断就会精神崩溃,你走开!”
姜大同无奈,再次央求。
“果果,你就出来一分钟行么,我们商量一下明天怎么给筱竹姐认错,你不想回南明,是吧?再说了,筱竹姐对咱们多好,多信任啊,我们不能让她失望,对吧?”
“我也没真恨我师父,我就是不服气她扮丑的话,一丑觉得我人生都灰暗了。”
“我知道,可你还是要听筱竹姐的话。”
“怎么给我师父认错,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这会儿不想看见你,快走开,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叶沉浸在游戏中,屋里有水有零食,她饿不着。
姜大同无计可施,今晚他要和沙发做伴了。
一大早,苏艺灿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天空发呆。
母亲端来小米粥:“喝点吧,肚里得有食啊。”
“不想吃……”苏艺灿恹恹。
母亲心疼地看着女儿,轻叹。
“下星期一配型结果出来,不知道会怎么样……”苏艺灿喃喃。
“这还有四五天呢,你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该吃饭还得吃饭,攒体力啊。”母亲苦口婆心。
苏艺灿收回目光,凝视母亲,突然烦躁起来。
“我不饿,不想吃,命中注定我该走,多吃几顿饭也救不了我!”
“可、可是……”母亲不知该怎么劝女儿了。
“让我自己呆着,让我安静,哪怕考虑自己的后事也要一个人静静的,你们做不了别的,这个总能做到吧?”
母亲不放心,不肯离开:“要不你给傲峰打个电话,跟他聊聊天,省得自己天天胡思乱想。”
“人家要工作,我有什么权力总打扰他。”
“他是个热心孩子。”
“他热心,我就可以贪心,贪得无厌、无休止的索取吗?孟庆林我都指望不上,凭什么依靠人家?”
母亲无言。
苏艺灿拿起枕边小镜子:“我现在的样子,浮肿的脸,头发掉光,我自己看着都厌恶,别人要不是出于同情,看着更恶心!”
苏艺灿手起,怒摔镜子。
苏父闻声进来,低声把妻子拉开:“闺女想自己歇会儿,你就别再唠叨了。”
母亲压抑的抽泣声从客厅里传来,苏艺灿眼泪滑落。
她也恨自己变得尖利刻薄,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强者变成弱者,她的心情怎么能开朗起来?
凌傲峰来电!苏艺灿急不可待抓起手机。
高速公路休息站,凌傲峰站在大货车旁边打电话。
“你这两天怎么样,我周日回天海,星期一陪你去医院……没事,我这会儿休息呢,就想找人聊聊天,你说吧……嗯嗯……对了,刚才开车听收音机里一段话,正好让你听听——上天在你面前写下一个‘不’字时,别灰心,别着急,再等等看,等他写完,也许他写的是‘不……可思议’。”
苏艺灿脸上有了微笑。
“你也会给别人灌鸡汤了,你在抢马凡的业务呢。”
“哦,大学时我和他不相上下。”
“没看出来,我觉得你少年老成,平时严肃得像班导。”
“那我改好了。”
“不不不,很好啊,你不用改,我也是个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人,咱俩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苏艺灿脸红了。
生活粗暴地给了这个女孩一次重击,她格外渴望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温柔地抚平自己的创伤。
“是,我应该往好处想,我应该充满希望,盼望上天会给我一个不可思议的配型结果……”
姜大同一宿没好睡,熬出了熊猫眼。
他按点上班,一边擦地做卫生一边汇报:“我狠狠批评了果果,批到天都亮了,鸡都叫了。”
“少来,这小区谁家养鸡了,你能听见鸡叫?”米筱竹戳破谎言。
“是、是隔壁邻居家,闹钟铃是鸡叫声。”
“讲真,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姜大同,判若两人,现在是狡辩加诡辩,近墨者黑,你也马凡化了。”
米筱竹把面包片放进烘烤机,用力之狠,仿佛是把马凡塞了进去。
“要说马哥这人,嘴黑,心善,讲义气……”
“又替他说好话,马哥马哥的叫着好亲切,果果还给他加个小字——小马哥,马凡英雄本色,他周润发啊?他有没有叼着牙签、有没有拿贝雷塔92F顶住太阳穴,好风骚的动作!他有没有说,你信不信有神,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来的,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神!”
姜大同嘿嘿。
“笑什么笑?”米筱竹喝问,“再说,他哪点讲义气了?我昨天把孙大姐给的钱放在桌上,他揣进兜就走,装模作样的客气话都没有,什么人啊?”
姜大同小心翼翼,斟酌词句。
“也许吧、也许是……你一着急就和他划清界限、给他补偿,他要是总不收,显得他另有所图似的,他收钱,是为了避嫌。”
“我总说要给他补偿了吗?”
“好像说过,不止一次或者两次,也许三次、四次?”
米筱竹想想,姑且认可姜大同的数据。
“我说过很多次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我警告你们,不许暧昧我和他的关系。”
“是是是,他伤害了你,还一笑而过……”
“不对,你话里有话,说你和果果的事,你没完没了的扯马凡干什么,混淆视听是吧?”
“好像、好像刚才是你先提马哥的。”姜大同察言观色,“哦,也许是我记错了,对对,是我记错了。”
米筱竹装不下去了,大笑。
“不用这么看我脸色,其实我才舍不得你和果果走呢,要不我跟谁去摆老板范儿,怎么显摆工作室人丁兴旺,行啦行啦,今天心情好不干活,不用擦地了,吃早餐。”
“还有我的?”
“废话,你看看,我自己吃得下这么多吗,你觉得我是饭桶?”
姜大同嘿嘿。
二人坐到桌旁开吃,面包就咖啡。
“筱竹姐,果果娇气又任性,除了哄,我是有点管不住她。”
“你是舍不得管,我肯定的说,昨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批评她。”米筱竹早就看穿。
姜大同心虚,低头。
“我、我委婉地说了她几句,她就一个劲哭,跟我闹,把自己关屋里不出来,早上我走时还没起床呢。”
“把我气成这样,简直了,她目的达到了,可以成功脱离师门了。”
“筱竹姐,千万别赶她走,让她今天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其实吧,我去哪打工都能养活自己,可果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没有一技之长,离开米立方就得回家去啃老。”
“啃呗,她家里有这个资本。”
“可是一旦我们回了南明,就证明我失败了,她爸妈以后还能容忍我们交往吗,我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姜大同肺腑之言。
米筱竹沉默。
“筱竹姐,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说服果果的,让她一切听你指挥,绝对的,真的,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大同,你对果果真是太好了。”米筱竹又被感动了。
“其实,我这也是自私。”
“自私的爱果果,是真爱,我都跟我妈说过,我要保护你们这份纯纯的爱情,哪会真赶走她呢。”
“谢谢筱竹姐,这我就放心了。”
“昨天我好大一部分火气是因为马凡,话赶话,火气撒到果果身上了,果果冷静两天自己也会想通的,做新秘又不是毁容让她永远变丑。”
“对对对,说的太对了。”
“果果这几天的用功,我都看在眼里了,女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会有无穷无尽的动力,还有无穷无尽的潜力,就像她爱你不顾一切离家私奔一样,我相信以后她会成为一个好新秘的。”
“你还夸她,我得赶紧把她叫来,让她马上给你认错。”
姜大同把手里的面包整个掖进嘴里,忙着打手机:“果果,别在屋里闷着了,赶紧来上班。”
米筱竹把咖啡递过去:“快喝一口,看把你噎的。”
“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姜大同脸色骤变。
米筱竹诧异。
姜大同咬牙切齿:“果果和谢海飞,约了!”
米筱竹一愣。
叶果穿着飘逸的吊带裙走在马路上,刚入初夏,如此露肉凉快的打扮让她成为街上一景,百分百回头率吸睛。
她旁若无人,无比畅快。
“没错,谢海飞约我泡吧,我去跟他浪,浪里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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