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筱竹回过头,又赶忙劝阻郭婶。
“郭婶,您别着急,艺灿姐都是为了莉莉好,关键时刻有什么事闺蜜就得挡在前边。艺灿姐,你刚才说了,莉莉挺内疚的,那我更得和她见一面了,婚礼当天大家都要给新娘减压,让她轻松,少想不相干的事。说实话,早晨那会儿,我是特别委屈……”
郭婶接过话茬,抢着给大家讲述。
“然后筱竹就奔居委会找我了,她的想法是,就算这单活儿做不成,也得把失败的原因彻底弄清楚了,下次别再稀里马虎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我刚才替她跑过来一趟。”
米筱竹感激地看着郭婶,讲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郭婶把情况告我后,我一下子就想开了,像莉莉妈妈这样的上辈人,一辈子勤俭惯了,又不了解新娘秘书都要干什么,当然会提出异议了。以后谁找我做新秘,我先要和新娘的父母沟通,让他们别误会。”
米筱竹凝视苏艺灿。
“我来就是想把这些话告诉莉莉,让她对我别有任何压力。给我两分钟,说完我就走。”
“听明白了吧?”郭婶气哼哼地质问苏艺灿。
苏艺灿未置可否。
“走走走,大伙一起上楼。”郭婶挺胸上前。
苏艺灿拦不住雄赳赳气昂昂的郭婶,可她又憋了一肚子气,脸色越发苍白。
马凡见状,不露神色地拦住郭婶,给苏艺灿下台阶。
“咱们就不跟着进去了,还是让苏小姐自己去告诉莉莉。郭婶,咱们别惊动莉莉父母,本来不是多大的事儿,千万别再渲染大了。再有,跟妆师在屋里了,为了新娘心情愉快,让筱竹避免和跟妆师见面发生冲突。”
米筱竹心生对马凡的感激。
“苏小姐,你看这样行吗?”马凡问道。
米筱竹的诚恳已经让苏艺灿心有所动,马凡的绅士风度更是令她无话可说。
“好吧,你们稍等。”苏艺灿轻轻点点头,走进楼门。
“德行!”郭婶指责苏艺灿,说完突然后悔起来,“不行,就这样让她把我拦在外边,居委会干部还有没有威信了?”
“您也有微信呀?”马凡玩笑打岔。
米筱竹瞥了一眼马凡,他一直带着墨镜。
“黑超遮面,黑社会大哥来恐吓啊?”
“闹眼病,迎风流泪,墨镜保护眼睛。”马凡面无表情装酷。
很快,苏艺灿带着婚纱在身的苗莉莉从楼里出来。
“筱竹,我都没脸见你……”苗莉莉一脸的愧疚。
米筱竹笑了。
“那我背过脸和你说话,咱们就不用对着看了。”
“艺灿都跟我说了,祝福的话我拿心收下了,钱我不能要。”苗莉莉忙不迭地表态。
“我是退给伯父伯母的,就当你出嫁前对他们的孝敬,今天不能让他们有半点别扭。艺灿姐替我说的话,我不再重复了,最后说一句,我们是好朋友了,以后去工作室找我玩,我就喜欢人多热闹一起八卦。”
米筱竹把二百块钱硬塞回苗莉莉手里,苗莉莉一下子红了眼圈。
“筱竹……我们认识晚了……”
米筱竹拥住苗莉莉的肩膀,亲昵地劝她。
“咱俩都不许再煽情了,掉眼泪妆就花了。”
“嗯……”苗莉莉破涕为笑,“你看,我这妆行吗?”
“跟妆师水平蛮高的,没问题。”米筱竹还真不是顺情说好话。
苗莉莉放心了。
米筱竹接着叮嘱:“多说一句,婚礼上跟妆师给你换装、补妆时,你多夸夸她,得到认可心里高兴,她就会超水平发挥。更重要的是,新娘子最好的妆容,就是保持一份好心情。”
“我听你的。”苗莉莉甜甜地笑了。
米筱竹突然盯住苗莉莉的胸前,她的婚纱是低V领,搭配着一条铂金项链,没有项坠。
苗莉莉察觉到米筱竹的目光里有内容:“怎么了?”
“项链应该配个吊坠,现在项链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胸前,显得胸口这里有些空。”
“我刚才也觉得哪点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还是你行,一眼就看出来了……”苗莉莉恍然大悟。
“这项链是我对象送的,我倒是有几个吊坠,平时带着玩玩还凑合,现在配这个也不好看。”
“那怎么办,现去买也来不及了。”苏艺灿也有些着急。
“等一下,我有办法……”
米筱竹摘下自己项链上的琥珀吊坠,给苗莉莉戴上,一种与V领浑然天成的美丽光彩顿时显现。
“这不就行了吗,怎么样?”
苗莉莉低头惊喜地端详片刻,猛地醒过味儿来:“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借你的,又不是白送,回头想着还我就是了,以后让你老公给你买个更漂亮的。”
如果说刚才还有因为内疚而显出的客套,这一刻,苗莉莉是真的动情了,她感激地拥抱住米筱竹。
“谢谢……”
米筱竹在她耳边低语:“美丽新娘,你今天是最幸福的女孩,让所有的人羡慕去吧。”
马凡呆呆地看着米筱竹,这个女孩给了他太多的意外。
苏艺灿也不由地对米筱竹刮目相看,眼中的冷漠之意消融了许多。
三个人回到米筱竹的住处。
“用事实教育了苗莉莉,只有新秘才能提供这样的贴心服务。”马凡兴致勃勃地做起点评。
米筱竹却不领情:“我才没想着教育谁呢,谁比谁傻呀?”
“但是,这就是一次堪称经典的营销表演。”
“我在表演,我一直在表演是吗?”米筱竹恼火。
马凡这马屁拍错地方了,惹得王梦晨暗笑。
米筱竹连声质问:“还有,你把墨镜摘下来行吗?”
“不行!”马凡义正辞严,“那我说这是经典营销个案,行了吧?”
“不行!拿你的三观丈量我的境界还要我认同,我是非观念这么低下?”
二人唇枪舌战,王梦晨凑过来参战。
“筱竹就是诚心诚意地帮助苗莉莉,什么事到你嘴里准得变味儿。”
马凡依然不摘墨镜,米筱竹冷笑。
“他多实用多功利啊,带着目的出生,带着目的生长。”
“无知,婴儿没有理性思维,只有本能,只能说父母有目的孕育孩子,孩子无选择无目的地被动出生……”
“闭嘴!”米筱竹大喊。
马凡高扬头颅,挥舞拳头:“真理的声音是压不住的……”
米筱竹大声唱起串串烧歌曲,一直唱到岔了气,在沙发上和王梦晨笑作一团。
马凡拉过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观看。
“唱够了,没劲儿了吧,还得听我说。”
米筱竹又顽强地吼唱了五六分钟,到最后累得只能哼哼地唱。
“这音量正好,当背景音乐,别停啊,继续。”马凡得意洋洋地把水杯送上,“喝水润润嗓子,然后换成海豚音更抒情……”
米筱竹接过水杯,顺势一把摘下马凡的墨镜。
“哇,烟熏单眼妆,好另类啊!”
王梦晨走上前,仔细打量。
“谁这么顺应民意,为民除害?”米筱竹冷嘲热讽。
“不小心、撞的、撞门上了……”马凡支支吾吾。
“哪扇门,必须给它申报见义勇为称号。”王梦晨笑起来。
马凡摆正姿势,厉声呵斥。
“米筱竹、王梦晨,有组织没纪律,上课听讲,尊敬老师,知道不?回头让你们期末挂科,知道不?安静听着。”
“听什么?”米筱竹笑问。
“在商言商,实用哲学,功利主义是经商的基本守则,只要你不当奸商不法商鸡贼商就好。”
“你这么话痨,你历任女朋友烦不烦?”王梦晨问。
“不烦,都已经烦跑了……不逗了,你们请我说几句真识卓见,拜托你们求我了。”
“强买强卖,还得我们求你,凭什么?”米筱竹说。
“好,你们的请求我接受。”马凡毫不害臊地给自己搭好台阶,“你们看啊,新娘秘书是在分婚庆公司的羹,还是天敌,因为,新秘要指导新娘规避婚庆市场里的各种价格陷阱,就像新娘的家人新娘的闺蜜,让新娘少花钱多办事,对不对?”
米筱竹不由地点头,马凡说的正是她心里想的。
“放马过来接着说,保证不把你那只眼打黑。”
“所以,米总今后不仅要学会和新娘父母沟通,还要和婚庆公司构架平衡关系,你是从婚庆公司跳槽,不是跑反,从此与他们为敌,老死不相往来……”
“筱竹才没有呢,她最后还为跟妆师说好话呢。”王梦晨抢着给米筱竹辩解。
马凡承认,那一刻他特别感动。
“真的,米筱竹,你做的特棒。”
“你真的黑转粉了?”米筱竹半信半疑。
马凡很认真:“我这么说吧,来之前我给小编们开会,找毛病鼓干劲,结果会开的让我相当沮丧,我就想了,甩手不干了,朋友开广告公司,一直要我去做策划总监。可就在刚才那一刻,你的执着让我灭了这个念头,女孩尚且如此,男人怎敢轻言放弃。”
一股暖流,溢满米筱竹的心田。
“我、我没有这么高大上……也是你们一直在帮我啊……梦晨,你发现了吗,马凡心细的时候比咱们女孩子还细,刚才他拦住郭婶别跟着苏艺灿一起进屋,就是他最后那些话说服了苏艺灿。”
米筱竹和马凡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相互吸住,似乎有十几秒。
米筱竹垂下头,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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