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珩?”沈璧君的死马当作活马医似乎有了那么点效果,江尤报警的动作的确是停止了,还自己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看样子就像在回想一个分别了很久的朋友。
沈璧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刚要迈起的逃跑的步子才安安稳稳地收回来了。
“你认识沈星珩对不对!”她借着江尤放松警惕的这个空当特地追问,满眼期待地看着江尤几番欲言又止。
江尤侧过了身子, 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什么沈星珩,更不认识你们,你们要是孟连熹派来的商业间谍我奉劝你们赶紧离开,三分钟之内我是可以考虑不报警的啊。”
看来江尤并不买账,这一副冷漠的脸完完全全看不出是像沈星珩描述里的他们曾经是恋人的样子,他甚至是面不改色的起了身,自顾自的倒了杯咖啡喝了起来。
“那江其呢,你妹妹江其你总该认识吧,我们跟她可是好朋友。” 江其总是最后一招杀手锏了吧。
“你们走不走?” 江尤终于是变得不耐烦了,重重地把灰色的磨砂咖啡杯放在了茶几上。
“你拼命地在掩饰什么?” 在一旁波澜不惊翻看了好一阵杂志的温羡终于把书合上了,他起身勾起唇笑了笑,颇有故弄玄虚的味道。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又是沈星珩又是江其,你们玩我呢?”江尤翻了脸,再次打量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恶意,看起来就像在街头镇街的恶霸在问人要保护费。
“江尤,既然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肯去看看沈星珩……”
沈璧君不想再继续和他耗时间,装睡的人果然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叫醒的, 她只是想作为沈星珩的亲人,维护自己的弟弟而已,“他很想你。”
温羡从沈璧君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察觉出了一些什么,再这样下去他的沈璧君就该哭鼻子了。
可江尤似乎仍旧不为所动,直到亲眼看到沈璧君和温羡在无奈之下离开,他才关了门反锁上,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他们走了?” 徐斯南从自己的房间*地走出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走到里江尤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想到啊,你能扛那么久啊?”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江尤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整个人直接就一头栽在沙发上,“倒是你,今天穿这么正式是有什么好事?”
“我可是要去见见我们的对手孟小姐呢。” 徐斯南说罢就起了身,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就要走了,“你啊,就准备好被轮番轰炸吧,我赌不出两天你就会乖乖地去找他!”
“喂你……你这么看不起我啊!”
江尤还没来得及反驳, 徐斯南就已经重重地把门关上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些别人不知道的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想想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解释过。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会伤害沈星珩,从来都没有。
“江尤,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那年燥热的夏天,一向沉默寡言的高中生沈星珩对一向蛮横不讲理的富二代江尤说的第一句话。
时至今日,江尤都记忆犹新。那天,天真的很热,他逃课打球,打了一身的臭汗,累了就坐在那棵茂盛的香樟树下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玻璃瓶的橘子汽水。
休息好的他*提着黑白校服外套就在校园里瞎溜达,路过生物园地时,就碰到了被一群校霸围着欺负的沈星珩。
他只看了一眼,第一眼的沈星珩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明明是高三的人了,却活脱脱地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斯文,被那群人围着愣是叫也没叫一声。
“你们干什么这么对我朋友?” 江尤是出了名的从来不管闲事的,全校都知道,可是这一刻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了。
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有震惊。
沈星珩始终没有抬头,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蜷缩在石桌旁。
“哟,是江少爷啊,”那个带头欺负沈星珩的校霸一看来人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豪门公子就有些讪讪地过去搭话,“不好意思啊,这…我们真不知道沈星珩是您的朋友,要是知道我们……”
“难么多废话?还不走?” 江尤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显然是极其不悦了,那群油嘴滑舌的人才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 ,都是陷在无尽的沉默里的,江尤一直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等着身边这个木讷而胆小的沈星珩有什么动静,可他呢,偏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居然可以一直不说话地坐在地上两个小时。
唉……江尤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可在他正要打算离开时,地上的沈星珩才终于开口了。
“江尤,你为什么要帮我?”
当时的沈星珩当然明白,江尤是什么人物,是校园里的传奇,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却能回回考试都拿全校前十。虽然总是逃课,不是去网吧就是邀上三五个人去打球,可他从来没有拖欠过一门作业……当时学校的女生迷得迷得都要发疯了,每天不是想方设法给他塞各种吃的,就是借着请教题目为由就为多看他一眼,虽然他从来没有给她们任何一个人解过题……后来,他的家世被人无意从老师那听了来,才知道他家里很有钱很有钱。那个时候对有钱并没概鸟的一群高中生并不忌讳什么,直到刊登了他的家族和英国皇室一起吃饭的照片的报纸在那一带的大街小巷铺天盖地了,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叫江尤的同学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没了朋友,每天在学校里吃饭打球的,都是他自己而已了。
“因为我也想要朋友啊。”
江尤从石凳上站起来,沈星珩微微地抬头望了他,就是那个角度的江尤正好盛满了从斑驳树影里洒落下来的阳光,忽闪忽闪,若影若现的,在那个恰好而又炎热无比的夏天,以狂热而又迅速地点亮了沈星珩的整个宇宙。
江尤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无比得清秀立体的五官真的好吸引人。
从那以后,沈星珩就是江尤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也就是那天以后,他们除了放学回家就整天形影不离,而且再没有人欺负过那个一班柔柔弱弱的班长沈星珩了。
宁静美好的日子是很容易就能过惯了的,可谁也不知道这种友情的变质是在什么时候悄然发生的, 它就像敞开了许久的可乐,褪去了刺激的冲鼻只剩下了甜。
那也是江尤最害怕的一段时光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睡觉前一闭眼,脑袋里出现的全是沈星珩那张笑得很好看的脸,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像灿烂的星河…还有他温柔的声音也总是在他耳边浮现,不管他把耳机音量调多大,最后总能听到沈星珩的声音并且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他总是会想起白天贴着他手臂教他打篮球的样子和从他手臂传来的温度。
那个时候的江尤并不知道,他身边一直待着的沈星珩和他的心意是一模一样的,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是这个古怪样子 ……于是这场本来就没有任何基础的爱情在碰到妹妹江其时就轻而易举的灰飞烟灭了。
江尤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沈星珩也去了,当时在场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说来也巧的是,那时的沈星珩在被江尤带进房间的时候也和前来参加生日派对的孟连熹有过一面之缘呢。
一整场生日会沈星珩都被江尤关在房间,哪儿也不准他去,江尤害怕他在这宅子里和那些没必要的人碰面会不自在,就特地为他在房间里准备了好吃的好点和各种口味的饮料,另外怕他闷,还特地准备了好多DVD 。
“谁在里面?” 江其完全就是一个好奇的小公主,她一上楼就听见哥哥房间里传来的电影里的打斗声,于是便忍不住好奇心去敲了门。
许是电影里的声音太吵,屋里的沈星珩什么也没听见,江其等了一会儿见无人来应,就自己推开了没锁的门。
门推开的那一刻,沈星珩正在伏在江尤的书桌上写着什么,叫江其突然闯进来便心虚地随手抓了桌上的一本盖住。
“你…你好。” 他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抱歉地冲着江其笑了笑。
江其整个人都看愣了,那一刻她什么也没听见,只是被这个高高的清秀的男孩子吸引了去,她就那样什么也不想搭理了,仿佛就是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对她的那块磁铁,吸引得她脱不开身,转不开眼。
是俗套而又令人心动的一见钟情发生了。
那里就是另一场爱情发生的起点。可三个人的电影终究不是一场喜剧,江尤从来没想过自己面临的最艰难的抉择竟会是选择成全最宠爱的妹妹还是选择那个爱了很久的朋友……
“哥,我今天听外面的人瞎传,说你喜欢男人,还喜欢沈星珩……我当场就上去教训那些人了!我一定要调查那些人,让校长把他们全开除了去!” 江其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冲到江尤的房间里,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大堆。
江其向来是不动声色,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和原来一样,只是这次仿佛是等了她许久,心平气和地等她说完,才把从她梳妆台找到的一张纸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兴师问罪。
江其不展开那张纸条,也知道上面写的内容是什么,那是沈星珩用清秀的正楷在江尤十八岁生日留给他的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
那天,江其没有回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一直一直都没回答过那个问题。
“喂,什么事?” 江尤被一阵铃声惊得从回忆中恍惚地回过神来,正要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才发现咖啡已经凉透了,“说话!”
“江总,外面有位沈先生找您。”
“什么沈先生?”
“他说他叫沈星珩,说一定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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