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判宫结界以外的地方,都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包围着,它们又借着忽然起来的风,蔓延到了结界的顶上,整个结界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落进了火盆里的玻璃球。
而这个时候的山火除了额头生出来的一对短短的龙角以外,看不出来有什么比往日更特别的地方。他坐在一群人簇拥着的正中心的位置,手里还拿着刚啃了没几口的新鲜野果子,还是那个少年郎的模样,依旧是带着一身的骄傲。
这样一瞧,明明就是一个有点坏脾气的小霸王罢了,还真是很难把他同杀人放火这个词联想起来了呢。
“少主,我不明白为何您要先从神判宫下手呢?”娜尤双手环胸站在山火身边,她低下头去看了看这个自己亲自唤醒的少主却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我们明明可以趁此机会直接攻上齐神大殿的。”
山火微微扬着嘴角,眼睛里衬着的都是外边的火焰,就好像那些本来就是烧在他眼里的,他干脆把那野果子扔了,拍了拍手枕着胳膊便仰头眯着眼睡了去,“那么没有挑战的事,还有什么好玩的?”
“是…”娜尤会意便也不再多问,她把目光从山火身上收回来,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这周围的火势,心里不免忧虑,若是柳让就愿意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那他们岂不是白白在这里浪费了这么久的功夫。
那日白容月离开后,山火终于还是听了娜尤的煽动接过那碗妖龙血一饮而尽了,就在他喝下血的时候,神界的天就已经变了,墨色的云把藏山笼罩了起来,时不时从里面一闪而过的红光就一道一道地飞进了青步殿,再一道一道地钻进了山火的身体里。
娜尤身上的妖龙血,只是解开神虫阿婆压制在山火体内的力量的一味药引,一旦山火喝了下去,那便就像一把钥匙,迅速地打开了山火浑身上下的每一道被锁住的命门。
山火也是在那个时候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暴增,喷薄欲出。那股热腾腾的气血霸占着他的每一根经脉,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突然被十全大补。除了刚开始龙角破皮而出的时候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外,之后就立马恢复了平静。直到今日,他和体内那些在藏山封印了很久的妖龙一族就已经相处的极其和谐了。
“山火…”沈璧君和尹长聂赶到的时候,被眼前的一番情景给吓到了,这样的手法很明显就是要逼死神判宫所有的人啊。
“慢点!”
沈璧君还没等浮水剑落稳就从剑上跳了下来崴了脚,差点就摔在了地上,尹长聂还是眼疾手快地就把她接住了,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做这一套动作明显得吃力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他把沈璧君放在地上的时候,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才发现怎么有一点儿使不上劲了。
“你怎么了?”沈璧君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免有些担心,这可不是他第一次这个样子了。她总觉得自打从药都回来,尹长聂整个人都虚弱了好多,脸色也总是像今天这样不好。
“没事!”尹长聂见沈璧君发现了自己的状况,便赶紧把胳膊放了下来,摇了摇头,“可能只是没休息好。行了,快走吧,山火就在前面。”
山火的确就在前面,还正十分惬意地等着他们呢。
“少主,是尹长聂和柳惊云。”娜尤见了渐渐靠近的二人便低头跟山火汇报。
山火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也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沈璧君和尹长聂都带着恨意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璧君难以置信眼前的山火为什么就像个疯子一样,有着奇怪的举动,还有一对不那么好看的龙角…
“你笑什么?”她知道武侠剧里都那么演,谁先问对方的行为是何意谁就占了下风,可她还壮了胆就问了。
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在这个本该是分外眼红的场面,为什么他还会有心情大笑呢。难道说,他对这神判宫里数百条无辜的性命是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
“当然是笑你柳惊云了,哦,不对…应该说沈璧君。”山火终究还是收了笑意,但这副平静到波澜不惊的样子反而更加可怖了。
尹长聂下意识地就走到了沈璧君的面前把他们隔开,不想让慢慢走过来的山火靠近她,就这样,换成了他和山火四目相对一场。
“我有什么好笑的,我看是你,才可笑。”沈璧君自然还是不懂他的目的,这个样子的山火才忽然地让她想起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的情状。
“哈哈哈哈,笑你跟在尹长聂身后怎么变得这么可怜兮兮了?你看他这个样子,怎么能保护你啊,”山火正要伸出手在尹长聂地肩头拍拍,就被尹长聂嫌恶地挥开了,“啧啧啧,你看啊,要不要继续假装是柳惊云,跟在我身后呢,我说不定会饶他,饶整个神判宫呢?”
“你做梦!”
尹长聂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准时让山火觉得很不舒服。就这样,他便退回了脚,回到了方才自己坐的那个位置。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们就当真以为,我拿柳让的结界没办法了吗?”
山火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他话音一落,手里的长云鞭便在一团黑气的包裹之下渐渐地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那是一把没有柄的刀,也根本不是在山火手里,他是凭着一团黑色的气来握着它的,那便就是他体内的妖龙力量的一小支罢了。
“你要做什么!”沈璧君看着山火朝着结界举起了那把刀,便慌了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到山火的刀会凿开结界。
“马上你就知道了。”山火只是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下。
尹长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拔出浮水的,他出剑非常快,一眨眼浮水便像一道电光一样飞向了山火扔出去的刀。
刀剑终于还是相撞了,就不偏不倚地贴在了结界的边缘,一刀一剑相互交磨的那一瞬间,激起了一阵刺目的火光。
沈璧君紧张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就松弛了下来,“截住了…”
可就在沈璧君放松下来的时候,方才那个边界处还是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她一路跑着冲过去看,才发现浮水剑只是截住了正要劈开结界的刀,却没想到反而是方才两股剑气的互相冲撞,才震碎了结界的一角。
“噗——”结界破碎的那一刻,柳让猛得吐了一口血出来,这是由他的心脉制成的结界,若是遭人破坏,必定会将他反噬的。
“大人!”拾月才刚转身离开了几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她跑着回到柳让身边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柳让扶住,“大人…你…你怎么样啊!”
“咳咳…”柳让又梗着一口血在心头,他极其用力地咳嗽两声也并没有好转,“结界破了,你快…快带着女眷们先逃。”
“不,我不走!”拾月看着就让这个样子心疼极了,她眼角含泪地待在他身边,怎么可能会离开呢,“结界破了就破了,区区一个山火,我们合力能对付的!还有云儿,云儿肯定也回来了,她一定是和尹将军在一起,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人…”
“月儿…”柳让没有再挣扎了,看着拾月慌张落泪的样子心里就更加难受了,他支撑着身子让自己站了起来,望着不远处一片火红的天,感叹不已,“我们要对付的,可不单单是山火,而是压在藏山底下积怨了数千数万年的恶兽妖龙们。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怨气已经很深重了,如今都因为一个契机依附到了山火一个人身上,他的力量也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可是他们不是被云藏先祖给封印了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呢?”
“那是因为,当年的那道封印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些妖龙便找到了能容纳并且完全吸收自己的躯体,也就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王室后代,山火!早知道会是这个场面,我当年就一剑杀了那个畜生了!”
“哟,神判大人好大的口气啊,还要杀了我呢!”山火从房顶上纵身一跃落在了院子里的一颗竹子上,他只是轻轻地垫着脚便就能在一片竹叶上站的稳稳的了。方才他们的对话,他是全听见了的。
“好啊,这么快就来了!”柳让将拾月一把推开,自己就飞身出了走廊,落在了院子里便抽出自己的剑和山火打了起来。
“大人!”拾月心急地看着这个场面,埋怨自己帮不上一点儿忙。
此时娜尤也已经率领着他们的军队入侵了神判宫,而他们的士兵个个杀红了眼,完全就像是*纵的傀儡,不知道一点害怕,满眼只有杀戮。
“是屠戮禁咒术!”
柳让看着院墙外边的自己的将士们个个被惨杀,一时分了心。 山火趁着这个机会一掌劈在了柳让的胸口,这无异于是给了本来就被结界反噬的柳让致命一击!
“啊——”柳让就这样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摔了下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大人!”拾月刚想要冲出来的时候就被山火一掌给打了回去,她一个药愈的仙子哪里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头也在那一刻撞到柱子,血猛得从她的头发间流了出来。
他本来是神界的威武的神判大人的!却没想到自己和自己拼命想要保护的人,有朝一日也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山火似乎一点伤也没受,轻轻松松地就从竹叶上落了下来,他看上去心情大好,干脆就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柳让身边。
“哎我说柳让柳大人,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先攻你这破神判宫吗?”
“滚开。”柳让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他多说,他正要伸了手去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剑,却被山火狠狠地用脚踩住了手。
“我还偏偏就要告诉你了!”山火朝着柳让的手腕用力地踩了踩才又心满意足地拿开,“因为我永远记得你是怎么从我身边把云姬带走的,又是怎么让我连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她,被她怨恨了一辈子的。”
山火的心里始终还是介怀柳让在他和柳惊云之间使用的手段,如果不是柳让故意让云姬看见他出剑,可能到现在,她也是念着他的!这一切都是柳让一个人的错,是他自私地要把柳惊云从他身边带走,就因为这样,他爱的人恨了他也厌恶了他一辈子!
“呵呵,你以为,你的计谋到最后可怜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山火轻轻地摇头叹息,似乎是在替柳让委屈,“你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骗回去的妹妹早就死了吧。”
“你…你胡说!云儿活的好好的!”
“哦,那位啊,忘了告诉你,她只不过是你妹妹借的一个魂罢了,她才不是你妹妹呢!看呐,明明就是你害死了云姬,是你把她骗回去后终日囚禁着她,害她郁郁寡欢生了大病!都是你!”山火边说着,眼泪竟然漱漱地流了下来,可忽然他又抱起了自己的头蹲在了一边,疯疯癫癫地狂笑着,嘴里还嘀咕个不停,“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得!”
“哥哥!”
柳让终于是在气血攻心的那一刻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声音,他艰难地偏过头去,双眼都被血给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那个提着裙子向他跑来的人,那大概就是妹妹了吧。他可不信山火的鬼话,那就是他的妹妹,不是什么借来的魂啊!柳让这样想着,心里就觉得好平静,他的嘴角慢慢地扬起一丝笑意,渐渐地那个笑容就停住了,渐渐地…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璧君…”尹长聂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差点腿软瘫坐在地上的沈璧君给揽进怀里的,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抽泣着,那种完全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的大哭。
柳让和拾月对于沈璧君来说,已经完全成了自己亲人的一部分了,就算她不是真的柳惊云,可从柳让为了怕她受伤而斥责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卑微的在心里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家人了啊。那种感觉,就好像那一份亲情,是她小心翼翼地从柳惊云那里偷来的,从来都不敢拿出来炫耀。
“山火…”沈璧君用力地倒吸了口凉气,才让自己慢慢地镇定下来,她从尹长聂的怀里出来,就已经变得心如死灰了,“你还不肯收手吗?”
山火边哭边笑着回头看她的时候,沈璧君从那道冰冷的毫无仁慈的目光里一下就明白了,那个曾经只愿意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小霸王的人,终于还是变成了恶魔啊。
“不要再跟他废话了!”尹长聂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前,他把浮水剑拿在手里,是随时都要和山火正面交锋的,可即便这样,他在看到这般让人心疼的沈璧君的时候,还是会害怕,他害怕…自己这个样子,完全不能保护她啊……
“尹长聂你倒是个爽快人嘛,不枉我以前跟你做过朋友呢!”山火说话间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正常,他抽带着雷电的长云鞭就挥向了尹长聂。
这么一鞭尹长聂是早早地就躲开的,从前他和山火一起练过,他当山火对手的时候就见到过他的弱点。山火并不是很擅长用鞭,所以出的每一鞭尹长聂都能找到机会躲开,要么就是能准确地用浮水挡住,今天也不例外。
他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用鞭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这是……”
正当尹长聂又一次避开山火的长云鞭的时候,从他身侧忽然就飞过来一只箭,这下他便分了心去避开那只箭,等他再回头过来看鞭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山火身后的娜尤!”沈璧君也发现了那只箭的来处,正是山火身后那个并不厉害却专门用来分散尹长聂注意力的娜尤。
可这个时候,山火的长云鞭就已经落在了尹长聂的身上,尹长聂吃了这一鞭整个人都重重撞在墙上,接着就摔在了地上。
尹长聂被这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胸前流着血的裸
露的皮肤在刚才的滚动之中占满了地上的灰尘,一时间血肉模糊。他能感觉到的,山火这一鞭子的力量绝不是他自己的,是他体内的妖龙血脉的力量,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变回柳云藏!
“怎么,这下就不行了?”山火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地上,“这往年啊,云姬仙子也是神界第一仙子,战斗力也是一绝的,怎么今日换了个灵魂反倒就真的成了一个凡夫俗子了!那正好,我啊,就先帮你解决了这个心上人,说不定你一痛苦,力量就回来了呢!”
山火当真就伸着手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尹长聂,这一次他的武器不是刀也不是鞭子,竟然只是一双锋利的龙爪!
“长聂!”
沈璧君什么也没有想。她只是觉得奔向尹长聂的那一瞬间真的好漫长啊…仿佛永远也到不了一样,好像在那一刻她才能深刻地体会到柳云藏穿越千千万万个轮回去找知否,那种感觉真的很累却又真的好幸福啊。
还有…肚子被利器穿透,真的好痛啊…
“沈璧君…沈璧君!”当沈璧君的肚子被山火锋利的龙爪穿透的时候,尹长聂发疯似的在地上爬着前行,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到脸上,地上,掺和着血和灰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沈璧君!”尹长聂拼命地撕扯着喉咙喊着她的时候,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一时间, 就像是千万根钢钉一点一点地扎进他的皮肤里,再一点一点地抽去他身上的每一根丝。
“我只要一想到,下一个轮回我无论在哪里,都会遇见你,我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沈璧君的眼泪已经模糊到快要看不清向她爬来的尹长聂了,她想她大概死掉以后也无法忘了那种痛吧,动弹不得地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爱人,心里却还要想着下一辈子的事来安慰自己…那样,真的好痛啊…
“长聂…对不起…”
她本来也是还想撑一下的,哪怕就一下也好,至少是可以再多看他一点的,可她真的太累了,累到眼睛最后还是闭上了。
“沈璧君!”尹长聂终于还是看着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山火也没想到自己会亲手杀了沈璧君,抽回了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占满了沈璧君的血,他慌乱地想用衣服擦干血渍,可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掉一丁点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我杀的云姬,不是我!”山火连忙扯过身后的娜尤的外衣,拼命地擦自己手上的血,仍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忽然害怕极了,抱着头躲在娜尤的身后,看着尹长聂摇摇晃晃地用剑拄着地走向了沈璧君的尸体。
尹长聂心灰意冷地把沈璧君紧紧地抱在怀里,可这一次怀中的人却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他把她的脸捧在手上,看着她带着笑意的嘴角,心里早已经是痛不欲生了。
他静静地再次把她抱进怀里,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怀里的人就越来越轻了……
“不要…不要啊…”尹长聂一低头,却看到怀中的沈璧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化作了抓不住的尘埃,越是消散他就抓地越用力,可他越用力,就什么都抓不住了…“不要啊!我求你不要走啊…”
“啊——着火了!”山火的沾了血的手在沈璧君慢慢化作尘埃消失的时候就忽然跟着燃烧了起来,怎么都扑不灭,他为了不让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来,干脆一刀就将自己的右手给砍断了。
“你——”尹长聂再看向山火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恢复了,而这个时候正好是沈璧君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尹长聂站起了身子,手里的浮水剑也精神了很多,他握紧的时候完全就能感受到来自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再接着他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一身带着蓝边的干净白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仙风道骨了许多,连同满头的乌发也是跟着变白了起来,可这些外表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体内似乎有了另一个人的神息。
“原来变回柳云藏的代价就是沈璧君的性命…”
那一刻,他忽然全部都明白了,原来他注定是不能守护她的。
“你是…你是云藏大人!”娜尤惊吓地看着这个发生变化的尹长聂,害怕地带着已经失了心智的山火就要逃走。
尹长聂一个飞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冷冰冰地望着他们好一阵才终于开口,“你们,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
说出来真讽刺啊,这偌大的一个保护世间安危和平稳运行的神界,想要得到安宁和重生,居然要靠一个平凡的女子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尹长聂永远也不能忘记他带着山火的尸首去齐神大殿的时候,华光穿着他那身麒麟龙炎袍带着姑苏灵一个劲儿跪地求饶的滑稽样子。他在神判宫的时候等华光的救援可是等了好久,没想到这厮居然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殿里和心爱的人等着他的死讯传来。真是讽刺啊,统治神界的,竟然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小人。
后来,是神虫阿婆从下界赶来领走山火的尸体的,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临走前对着尹长聂深深地鞠了一躬,最后转身离开了,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真是一对绝情的母子啊,到死都没有见对方一面……”
尹长聂只是装作没听见,看着她离开了,看着他所挽救回来的这个普普通通的神界,一切都好了起来。可终于解决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想过自己轮回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他静静地站在齐神大殿地外边一言不发,好像在某个瞬间也曾看到了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可正当他想上前的时候,就又都消失了。他忽然觉得无比空虚,这一切还真是比流云都要虚浮啊,根本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因为那个本应该陪在他身边的看这一切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神界很快就又再次步上正轨,只不过尹长聂相信这次自己选人的眼光不会再错了,他可是亲眼见过他身负重伤还带兵杀敌的。
“云藏大人,你就这么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吗?”
“赵盏神尊,现在你可不是什么小公子了,一切的主意要自己拿捏了,怎么还说这种没自信的话呢?”
尹长聂正要离开这个被整顿好了的上殿,却被匆匆忙忙赶出来的赵盏给拦了下来,他便也就停下来同他多讲了两句。
赵盏有些羞愧,总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是完全不配当上这众神之首的。他低头冥思了一会儿才又追问,
“那您这是要去哪里?我该怎么才能找您?”
尹长聂看到赵盏这个孩子样不禁笑了,他把手背在身后就转身走了。
“别来找我了,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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