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穿着长长的蓝袍,高束的头发束成一股垂在背后,略显硬气,标志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把整个年少气盛扭转成不苟言笑……
可最重要的是,他是温羡啊!即使装扮不一样沈璧君还是能认出来的,他分明就是温羡啊。
“怎么,云姬仙子可是约了人?所以见到是本将军很失望吗?”那个和温羡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只是嗤笑了一声,眼里尽是冷淡和轻蔑,继而他手一挥,那些藤蔓才渐渐地把沈璧君放在了地上。
“将军?温羡你说什么呢,我是沈璧君啊!我不是柳惊云!”沈璧君刚落地就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害怕一不小心这个人就消失了。
谁料他见此情形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恰好地避开了沈璧君,“云姬仙子,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我没有胡说啊你信我!温羡……”沈璧君一时手忙脚乱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急于向他证明身份,“温羡我出车祸之后没有死,不,我的灵魂没有死,我来神界了,你看啊我就是沈璧君!”
面对沈璧君再三地纠缠,那个人显然很不耐烦了,他干脆就侧过身子不再看她,“云姬仙子请自重,这要是出什么差错和闲言碎语,我可是不好跟柳让交代了。”
沈璧君的手抓了个空,却就在这时又像被什么击中突然清醒了,在神界敢直呼柳让名讳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她都可以和柳惊云长的一模一样,那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和温羡长得一模一样呢?
所以说……他根本就不是温羡?沈璧君讪讪地缩回手,沉默在原地不再说话了,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搞错了而已。
那人似乎很意外沈璧君为何突然沉默了,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关心,“你受伤了?”
刚才无意间瞥见她胳膊带着血,这丫头怎么一声也不吭呢?
“嗯?”沈璧君好像因为太着急把自己的伤给忘了,她抬起受伤的手臂查看一番,那藤蔓是带着刺的,已经不大不小地勒出了许多条伤口,不禁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完了完了,柳让本来就因为我身子不适不让我出门,这一受伤还不得给我禁足个几天几夜的……”
“你说什么?”他听不清沈璧君在嘀咕些什么,有些好奇地就凑上去问了。
“没什么没什么……”而此时沈璧君忐忑不安地完全想不出应对之法,这一头的首饰都还没卸下就已经够累了,现在还把神尊赐的衣服给沾了血迹,又该如何是好。
“是我的树冒犯仙子在先,如果仙子不嫌弃就麻烦跟我去一趟府上,我替仙子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沈璧君就纳闷了,明明他就是想好心帮她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若冰霜地板着一张脸,叫人丝毫不敢亲近。
她跟着那人去的地方叫将军府,那块气派的牌匾金光闪闪,还真是俗气置顶吸引眼球,和他这个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相衬。她被领着进了大厅,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她在动物园里看猴子的眼神……
难道这个将军府和神判宫有什么过节?
“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随意走动。”他冷冷地交代这么一句就把她一个人撂在大厅,自己转身进了里屋。就连一个使唤丫头也没有留下。
沈璧君等得百无聊赖了,干脆自己倒了杯茶,正好伤口也没有很痛了。她喝完一口茶就悄悄地探出头看了看外面,这将军府的院子就是要比神判宫的可爱多了,各种花儿都娇俏得很,连摆盆都很讲究有格局,不过最不同的还要数这府上的下人,刚才一路走来他们虽然对她不够友好,但相互之间还是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这要搁在神判宫可是大忌,神判宫里的下人可是没一个敢在人前说说笑笑的。
“你在干什么?”沈璧君还在东张西望间那个人就回来了,一声突然的质问把她给拽了回来。
“我就是随便看看……”她本来还想解释什么,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想听,他只是半蹲下身子,自顾自地把两三个药瓶子摆成一排。
“手给我。”这命令的口吻也容不得别人反抗。
沈璧君抿着嘴乖乖地把手掌摊在了他的面前。
“受伤的地方自己露出来。”沈璧君受伤地地方大多在小胳膊上,他不好替她掀开衣袖,自然是让她自己掀开。
沈璧君又乖乖地把衣袖扯开,露出几道红红的伤,再把胳膊重新伸到了他的面前。
她忽然看得有些呆了,看那个人从药瓶子里倒出些白色的粉末,看他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把药抹在她受伤的地方。
“嘶……”药接触皮肤的那一刻沈璧君才被痛得倒吸了口凉气,这神界不打麻药的作风还真是该改改了。
“诶你……”她还疼得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自己抓着她的胳膊,凑过去轻轻地给她吹着伤口,沈璧君倏地一动也不敢动,紧张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些。
他这个温柔的样子和冷峻的外表也很不搭,明明嘴硬心软这一点和温羡那么相像,可没什么偏偏他就不是温羡呢?
“你……”
“怎么?”沈璧君只是刚刚开口就被他给打断了。
“你真的不是我的温羡吗?”她胆子大了些把手收了回来,因为此时她更想知道他的答案,而不是伤口还疼不疼。
他听完依旧毫无波澜,只是井然有序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瓶子,待他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起来才缓缓起身走到沈璧君对面地那张椅子那儿坐了下来。他才不管这整个慢条斯理的过程沈璧君期待的目光都一直追随着。
“仙子的病情我偶有听说,你睡了这么久忘记了一些事也是难免,”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在讽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顺带着怡然自得地喝了口茶,“那我就给你说清楚了,我是护神将军尹长聂,不是你说的什么温羡。”
“尹长聂?”这下沈璧君的心才结结实实地被完全击破了,本来她还是心存侥幸,哪怕还有一点希望他就可能是温羡,那这样说来,他一直都是有身份神,而且从来没爱过一个叫沈璧君的人。
“那云姬仙子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尹长聂刚一放下茶杯就下了这逐客令,虽说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但他种种不耐烦的眼神却是很迫切了。
沈璧君自然不想扫了他的兴,反正证不证实都一样了,“可今天是将军你救了我,我沈…我柳惊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将军想要我怎么报答现在就可以说出来了。”
“我用不着你报恩。”尹长聂完全不领情,只是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一腔热血的沈璧君,在他的记忆里云姬仙子可不是这样的,那个女子说话都不曾大声过,上次见她还是神尊寿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只吃了一块桂花糕,连仙酿都不曾尝一口。
沈璧君丝毫没察觉尹长聂眼神中的怀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神判宫啊,还是你和我哥有什么……过节?”
“和神判宫有过节这个帽子,我可不敢戴。”尹长聂在沈璧君凑近的时候就收回了眼神,他冷笑一下就起身和她隔得很开,“你还是走吧,不然待会儿柳让找上门我们将军府可真就说不清了。”
“哎我……”
“走吧。”沈璧君还没说完,尹长聂就冲着她一阵比划。
“喂!”沈璧君还未说完就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给带走了,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就已经站在了来时的那片茂密的树林,只是那些藤蔓没有再攻击她了。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不理解,试探地动脚踩了踩地面,还真的就不再攻击她了。
“仙子,仙子。”沈璧君还在回味之际愫尔就已经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她拖着长长的裙子从一片树根中穿出去,正好就和愫尔碰上了面。
“仙子您去哪儿了,可让我一阵好找。”原来愫尔也只是因为这么一会儿没见到她就着急了,看来平日柳惊云的一举一动她都是很紧张的。
“你呀,以后别这么担心了,我这么大的人还能出什么事吗?”沈璧君对于这种感觉是十分不习惯的,愫尔见她要离开了,连忙上前来给她提了裙子,“走吧,回水云间吃好吃的,今天可太累了。”
“好,仙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愫尔能看见柳惊云是这个样子快乐也自然很安心,只要她照顾的柳惊云一切都好,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将军,下界的山火大人求见。”
“进来。”尹长聂送走柳惊云后便一直在偏院练剑,听了人通报这才收了剑气,走到了石凳上走了下来。
他想过山火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大哥,”山火还是那个少年的样子,一个辫子长长得垂在身后,时至今日他也依旧带着叶里送的云额,他从外面过来的步子十分地急促,看来是迫不及待地就想知道柳惊云的下落了,“大哥,你是否知道云姬的情况,神界都在传她已经醒了,对不对?”
“给大人看茶。”有外人时,尹长聂依旧是秉承着以礼待人,他以合理的缘由支开了那个唯一站在那侯着的下人,以免多了口舌生了是非。
“你放心吧,云姬仙子不仅醒过来了,还活蹦乱跳的。”尹长聂请着山火坐了下来,他果然是冲着柳惊云来的。
山火听完他的话紧张的神情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反倒安慰起自己来,“那就好那就好。”
“你见过她?”山火忽然想起来,尹长聂向来是不喜神界的各种宴会,又怎么会因为柳惊云醒来这种事去参加宴会呢?
尹长聂还真被问住了,他可不想引起山火的那些不必要的误会,“柳让亲自来府上请的,不得已就去了。”
柳让可不会亲自来请他,尹长聂还真被自己撒的这个谎给荒唐到了,索性他也不需要用过多的话来圆这个谎。
“这样啊。”山火似乎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柳惊云了,自从她沉睡一来,他就没有一次能去看望过她,柳让可是最看不起下界的神,更何况他曾经还伤害柳惊云……
“你别多想了,等云姬仙子想通了自然会去找你的。”尹长聂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始终没敢告诉他,他等了这么久的柳惊云可能已经失忆了,也就是可能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尹长聂看着山火这么满怀期待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失忆的事也就不要告诉他了吧,虽然柳惊云可能已经忘了他的好,但至少也一并忘了他的糟糕和曾经所受的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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