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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我们的青春告别礼(3)

  一旁的郭宇浩默默地低头也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古灵精怪、笑得肆意的顾苒,看来他对她的了解少得不能再少了。明明拥有公主般尊贵的身份,却不炫耀,也没有高高在上,很真诚地和大家一起疯闹。

  “大家伙干一个呗!”吴菲菲笑着举杯高声道。

  “干!”今夜,抛却一切身份、成绩、情感云云,所有人年轻的脸孔上都露出真诚的笑容,举杯相碰。后来,每每回想起来,各奔前程的他们都会由衷地怀念大学时代的那些在心里面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的朋友。即使岁月的齿轮永不信息地旋转,让所有青春里的面容悄悄改变,曾经炙热年轻的心却依然忍不住为当年的自己和他人澎湃激动。

  那晚,大家都喝了很多酒,班上几个特闹腾的男生喝醉了,发起酒疯。

  “温女王,”A君突然端着酒晃悠悠地走到温雅跟前,“我……暗恋你好……久了!嗝,我们来……干一杯!”

  温雅挪了挪身子,皱皱眉,不予回答,酒鬼都是非正常物种。

  A君虽然喝醉了,胆子大了,可是温雅强大的气场总是能hold住全场,只得悻悻然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顾苒的酒量还算不错,顾太后以前没少带她参加各种酒会,几杯酒下肚,也只是微微带有醉意。本来她是在边上看好戏的,谁知不知何时B君走到她面前来了,她扯扯嘴角,不妙啊!

  “顾苒,我偷偷喜欢你也好久了,可我明白我配不上你,”B君身子踉跄两下,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可你没有小姐脾气……我不奢望别的,来,为我们同学四年干一杯!”

  虽然B君喝得醉醺醺的,说的话却没有含糊不清,在座的都被感染了,举起酒杯。

  顾苒无意间瞟了眼一直很安静的郭宇浩,后者刚好抬眼,两人视线相撞。顾苒真诚地咧嘴一笑,柔和的灯光照得她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郭宇浩痴迷地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良久,无声地微笑。

  关小恬喝得酩酊大醉,顾苒只得打给上官旭,让他把关小恬接走。然后,醉了的都被“打发”走了,神智还算清醒的就去隔壁唱歌房K歌。

  吴菲菲的精神无疑不是最好的,一个人握着话筒,飙了几首High歌,温雅点了首英文歌,淡淡的声音唱完,有些醉意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打盹儿。

  顾苒接过吴菲菲递给她的话筒,大屏幕上显示的是陈奕迅的《最佳损友》。

  吴菲菲双颊绯然,神智却愈发清醒,两人合唱这首歌再好不过了。

  顾苒又唱了会儿,有些头晕,放下话筒,回到沙发处又坐下来。她看了看靠着沙发休息的温雅,又看了眼坐在沙发角落里安静的郭宇浩,鬼使神差地坐到他旁边。

  “郭宇浩,没想到你还挺能喝的。”由于喝了酒的缘故,顾苒的声音带些疲懒与撒娇似的意味。郭宇浩有短暂的失神,凝视女生嫣然的俏脸,双颊微红,连灵动的双眼也染朦胧了醉意,咽了咽口水,别过视线。

  “还好吧,你也挺能喝。”郭宇浩强迫自己把她当作一个普通朋友,也许以后再难相聚的朋友。

  顾苒笑笑:“嗯,我也会喝!对了,谢谢你啊,郭宇浩。说实话,你人很好的……”

  郭宇浩按捺住心中的苦涩,略带苍白的一笑,没有接话。还能说什么呢,他能说的也只有“祝福”两字吧!

  吴菲菲一个人忘我地唱着,空灵的声音听起来很凄婉。顾苒和郭宇浩都情不自禁地入神听着。

  “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顾苒听着吴菲菲唱着有些悲伤的歌,突然就很想知道,她的“昨天”是什么,为什么她能唱出这么令人心疼的歌声。或许吴菲菲和她一样,也有段拼命保护、极力隐藏的旧事。想着想着,脑袋就昏沉沉的,耳边的歌声越来越遥远。

  郭宇浩是被腿上突然增加的压力拉回思绪的,低头一看,顾苒竟躺在他身上睡着了。顾苒的脑袋搁在他大腿上,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散开来,一张未施任何粉黛的素颜却让人怦然心动。他不自觉地流露出满足的笑容,偷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起身拿出她包包里的手机,翻出那人的号码。

  “喂,我是郭宇浩,她喝醉了。嗯,吴菲菲她们也在,你来接她吧,她睡着了,”停顿了半会,末了他补充一句,“请你好好对她。”

  将手机放回原处,深深地看了一眼顾苒的睡颜,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能回头,一回头就再难割舍下。他的青春里曾出现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虽然爱不到她,可他不后悔,那份感情将永远埋在心底,不必提起,他一个人珍藏就好。

  吴菲菲听见推门声,只是淡淡地看了跟进来的人,她听见郭宇浩和林陌辰通电话了,心下了然,继续唱着自己的歌。

  林陌辰一眼就捕捉到沙发上某人的身影,缓缓走过去。轻轻拂了拂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本想叫醒她,但看到她睡得很香,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粉唇微微撅起,小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送她回去吧,宿舍的门这时候应该关了,你还是送她去你那。顺便打个电话给沈源,温雅也睡着了。”吴菲菲将话筒音量调小,轻声对林陌辰说。

  林陌辰友好地对她笑了笑,点头:“那你一个人……”

  “我OK啊,这点酒醉不了人。”林陌辰疑惑地盯着吴菲菲看了会儿,他总觉得这个女生与平时不大一样,最终只是礼貌地说了声“再见”,抱起熟睡的顾苒走了出去。

  吴菲菲怅然地叹了口气,又忘我地唱了起来,她醉不了,也不敢醉,只有拼命地唱,拼命地唱,她才不会感觉寂寞。

  “记得要忘记,忘记,我提醒自己,毕竟只是很偶然的那种相遇。不会不容易,我有一辈子,足够用来忘记……”

  沈源进来的时候,听见吴菲菲的歌声,身为一家娱乐公司总裁,他听过很多歌手的歌,可是吴菲菲的歌唱得是真的很好。如果加以培训,日后必定能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歌星。

  她的歌声真实、伤感,给人闻之一震的听觉刺激。于是当她唱完那首SHE的《记得要忘记》时,他递给她一张名片。

  吴菲菲飞快地抹掉刚才决堤的眼泪,笑着接过:“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怎么注意。”

  “那是你太沉醉于那段故事了,这是我的名片,我觉得吴小姐是个可塑之才,不妨来‘星光’试试。”

  吴菲菲的脸色在他那句“沉醉于那段故事”说完后就“刷”地惨白,咬咬唇,她笑得讽刺:“你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沉醉什么什么故事,还有,我对娱乐圈没兴趣,抱歉!”

  沈源却笑意加深:“我从事的是娱乐圈事业,深知只有与一首歌产生了共鸣的歌者,才能唱出这样真切的感情,才会……情不自抑落泪。别急着拒绝,我想吴小姐不是完全不感兴趣的,只是——有心魔未除。”

  不给她时间反驳,长腿一迈,抱起冰山美人就走。

  吴菲菲手中的话筒跌落在地,她落寞地垂下头,K歌房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臂弯,那些伪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嚎陶大哭起来。

  顾苒有林陌辰,关小恬有上官旭,温雅有沈源,而她——吴菲菲终是什么都没有。

  散伙饭的最后,她哭着告别了自己的大学生活。烟花易冷,伤疤却还在隐隐作痛。

  再见,回不去的时光;再见,回不去的爱情;再见,我们的青春。

  吴菲菲在心里说。然后在歌手金莎的《亲爱的,还幸福吗》中她无声的落泪。

  从哪一天起 醒来第一件事情

  就是偷偷的淡淡地想你

  想你的温暖 带着笑意的眼睛

  也想到你残忍的决定

  我不敢说我还在等你

  怕说出口会被看轻

  我不怕别人流言蜚语

  我只怕花光勇气

  亲爱的还幸福吗

  我想听又害怕听到答案

  悲伤的是那回不去的时光

  刻骨铭心的都淡忘

  亲爱的 别来无恙

  你的肩膀那么近却那么远

  到最后想说的话都未曾讲

  想和你一起我爱你

  想和你一起我爱你

  吴菲菲捂住耳朵,这首歌像是把尖刀刺进她胸口,噬心的痛楚传遍每寸肌肤。她以为过去的就已过期,她不会再有一点一滴的眷恋,不会感到痛,可时至今日才明白,过往一直纠缠着她,每当想起,撕心裂肺。也许,至死方休。

  门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门把上滑下来,他只是无意间听见了熟悉的歌声,带着震惊、不安与喜悦寻着歌声来到门口。他伫立了好久,听到里头女生带着哭腔的歌声,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蹲下身子哭泣的人,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没敢进去。

  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沿,男子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

  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站在门外,默默地注视她,又默默地离去。

  他们之间错开太远,一道无法逾越的伤痕将他们生生阻隔。

  即使他还爱着那个歌声动人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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