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见众人苦劝无果,眼泪顺着眼角就流出来了,她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妈,以前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军,是我错了。可是,小军是我的亲生儿子呀,我想他呀,我爱他呀,我就是想来看看。只要他过得好,我不会黏着他的。我今天真的只是想过来帮帮忙,我真的,真的……”
王秀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无力的抖动着。厨房里的人神色都颇为动容,对于一个母亲,这份爱,真的太隐忍。
只是,看老太太……
“起来,起来,别在我面前装,猫哭耗子假慈悲!”
老太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对于小军以前受的苦,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芥怀。
刘福林看着奶奶坚决的态度,他扑通一声,也跟着母亲一起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奶奶,您就原谅妈吧。其实这么多年来,妈她一直都在偷偷关心二哥他们的。每个月她都会去找大姐,询问二哥过得怎么样?
在村里,只要别人说到二哥的名字,她就挪不动脚,追着人家刨根问底,只为了知道二哥过得好不好。
每次,只要一知道二哥家里断了粮,她立马就拿家里的去接济二哥。她怕二哥不肯收,每次都送到大姐那儿,然后再由大姐给二哥送过来。
妈的心里其实一直都牵挂着二哥,她一直都在关心着这个家,她一直都在默默付出啊!”
刘福林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基本上都是吼出来的。
“福林,你,你别说了……”王秀花不停的摸着泪,她做这些,从未想过要让别人知道。
“奶奶,这是真的,只是妈一直不让我说出来。”
吴丽丽也站出来,证实了四弟的话。
老太太站在门口愣住了,伸出去拉的手也卡住了,她其实一直埋怨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狠心。
这女人带着她的大孙子改嫁了,最后居然还把她的大孙子弃之不顾,她心里恨她。
但是现在,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吴军和翠华刚把蒸笼里的蒸菜摆上了桌,就听到了厨房里争执的声音。
吴军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就知道只要把她留下来就准没好事。
他将蒸笼放下,立刻怒气冲冲的往厨房冲过去。
翠华看着吴军阴沉沉的脸,立马也跟了过去,以防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以后后悔。
吴军冲到厨房门口,马上准备将她赶出去,结果刚好听见了四弟吼的那句话。
他的脑袋轰的一下子炸开了,他一直以为的怨恨,一直以为的不关心,一直以为的一切,原来都不存在。
原来他一直渴望的亲情,一直渴望的母爱,一直都在。
只是他,不知道……
这份爱来的太委屈,太深沉……
他傻傻的站在门外,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背影,嗓子忽然感觉堵堵的,心里也堵堵的。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么?
这时,门里的吴丽丽也看见了吴军,她赶紧出声,“小军,你快帮忙劝劝奶奶,让妈留下来吧?”
她看吴军还是愣愣的没有反应,赶紧再喊了一句。
“小军!”
吴军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弯腰拉起刘福林的手,对着地上不停啜泣的女人低声说:“你也起来吧,要来客了,让外人看见了不好。”
虽然他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但是他的心里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他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这一切,他需要时间。
刘福林站起来,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母亲,然而母亲却仍然抬头看着老太太,希望能得到老太太的同意。
她用嘶哑的声音,又喊了一句:“妈。”
吴军跨进厨房,扶起老太太的手,深吸一口气,“奶奶,您让她起来吧。今天……就算了吧。”
老太太诧异的看了吴军一眼,看着他微有苍白的脸,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地上的人点点头,“起来吧,就在院里吧,别在我眼前晃,我头疼。”
然后拉拉吴军的手,“小军,送奶奶回房里去,我要缓缓。”
吴军点点头,扶着老太太上了石梯。
刘福林扶起地上的母亲,弯腰将母亲膝盖上的灰尘拍了拍,然后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以作安慰。
翠华也掏出身上的帕子,拉着王秀花到凳子上坐下,一边给她拍着背,一边用帕子给她擦着脸上的眼泪。
“妈,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阿军他会想明白的,他只是需要时间,你让他先缓缓。”
王秀花拉起翠华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他,让他没有母爱,他恨我我不怪他。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翠华,妈拜托你,你一定帮妈照顾好他。这孩子从小就倔,听不进别人的劝,你一定要多包容他。答应我,好吗?”
翠华点点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军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秀花点点头,接过翠华的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马上就要来客人了,让别人看见她这幅样子不好。
她擦净了脸,吸了吸鼻子,起身又要进厨房去传菜。
“妈,我来吧,你再休息会儿?”翠华拉住王秀花的手。
王秀花回过身,拉起翠华的手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我没事儿,别担心,咱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走,咱娘俩一块儿去上菜。”
翠华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位母亲,这样坚强的女人,这样善良的母亲,值得被好好对待。
于是两人一块儿把厨房里炒好的菜端上了桌。
慢慢的,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虽说各家各户都不宽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空着手来。
家境困难一点的拿着十几个鸡蛋,富裕一些的递过五块钱。
翠华他们从未想过要收大伙儿的礼,所以不论多少,他们都一一婉言拒绝了。
吴军一边和大伙客套着,一边推回了大家的贺礼,“咱就是为请大伙儿聚一聚,热闹热闹。大家都别客气,只要大家乐意来,就是给我和翠华面儿了。今天大家都随意啊,千万别客气。”
大家耐不住吴军的客气,只得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带来的东西。
心里却不停感慨:这吴军,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要他不惦记别人家东西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能有人占得了他便宜。
这变化大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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