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移,月兔东升。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风,月亮很大,很圆,星星都离得很圆。
家里专门请的厨师,在第二进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
老太爷领着儿子女婿和周书彦的母亲,坐了一桌,剩下的一家一桌。院子里四角,大红的灯笼,给空气都染上了喜庆的颜色。
周书彦和叶樟带着穆闻,同周书彦的后妈君雪晴和周书奎,坐在一起。两个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在穆闻给他讲过几只大型动物的习性后,他看着穆闻,简直就是在看偶像。
君雪晴看了看穆闻,撇了撇嘴,抬起头,笑着对叶樟说:“你家穆闻懂得真多,你和他爸爸是怎么教的啊?”看似平常的话,却让周书彦皱了眉,这个“他爸爸”很有歧义啊。
“闻闻本来就很聪明,好多东西,都是他自己学的。书彦不讲课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特别的知识。”叶樟想,我虽然不喜欢挑事,可要让人生气谁又不会呢。
周书彦看着叶樟,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叶樟在夸穆闻的时候,故意露出骄傲的神色,意思就是:我儿子就是聪明,怎么办呢?说道自己会教穆闻,又露出幸福的神色,不就是在影射:周父也很少陪周书奎么?
“哦。其实,要我说,教的好坏还在其次,关键是遗传基因,才是孩子聪明还是粗笨的依据。”叶樟的语言动作,让君雪晴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她又不甘被比下去,忍不住又开始挑拨。
叶樟有些诧异她哪来的敌意?第一次见面,就要这样唇枪舌战下去?正在想着,要怎么说才不会彻底闹起来,就有人来解围了。
“哇,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周书奎两眼冒光的看着穆闻,清脆的童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爸爸是谁,那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不是爸爸?”穆闻站起来,抱着周书彦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够义气吧。”然后又坐下来,继续忽悠这个小跟班。
“那我爸爸也可厉害了,他一发脾气,都没人敢说话了。”周书奎的直楞让穆闻也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叶樟和周书彦都笑了起来,君雪晴都快哭了。人家的儿子都是神助攻,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个猪队友呢?
美人蹙眉,当然会让心疼,可她面对的是叶樟和周书彦,一个对她不感冒,一个从不拿正眼看她,在这个家里,她的存在感是最低的,除了周父之外,周老爷子从来没管过她,其他的人就没有谁私下里联系过他。
不得不感叹,周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君雪晴是真的很漂亮,不是整容整的,柳叶眉,丹凤眼,嘴角自然带翘,生过孩子的身材,依然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十八岁跟了周父,这一晃也十几年了。
中秋节吃饭,本身就图个团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吃。有真正其乐融融的,也有暗潮汹涌的。
董洁语那桌,气氛就很好,两个孩子哄着母亲,喜笑颜开。
高紫菱那一桌,气氛就很尴尬。
周书然自顾自的喝着酒,高紫菱和婆婆秋雅琳暗地了互相捅刀子。高紫菱也没了镜头前的端庄,秋雅琳也没了工作时的理性,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的互相争吵。婆婆说媳妇,心不在儿子身上,媳妇怼婆婆,你儿子的心也没在媳妇身上。
周书然觉得好无聊,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面子工程,要什么深厚的感情。
不过,高紫菱居然会把目标定到周书彦身上,真的是自寻死路。家里的人,谁不知道,他这个大哥,是真的面善心黑没感情,惹火了,能叫人生不如死,有苦说不出。别看他总是一脸笑,那笑容从来不达眼底,一双眼睛也一直很明亮,你从来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抬头看了看周书彦,这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们几个渐渐的位高权重,身价飙升,可每次被周书彦似笑不笑的看着,就会不自觉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都是不堪回首的童年,造成的阴影啊。
抬头看见周书晨,发现他也是才从周书彦身上收回目光,忍不住对他举了举酒杯,为苦难的童年干一杯吧。
没想到对面的周书晨,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相视一笑。
“爸爸,我也要喝。”旁边的周之阳,看爸爸喝的高兴,也闹着要尝尝。
“小孩子不能喝酒。去吧,找你小叔叔玩去。”杨如意早就注意到叶樟了,眼神微闪,不知道这个离过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是如何拿下周家隐藏最深的那个人,于是打发儿子去探路。
“我不去,小叔叔打人。”周之阳延续了周家的好相貌,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大也是个阳光型的帅哥。
“那你去找旁边那个小哥哥,他会保护你的。你小叔叔也要听他的。”杨如意也是说者无意,纯粹就是哄孩子的话,却不想,三十年后,还是穆闻得了周氏集团的大权。
“好。”小孩子总是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周之阳早就想过去了,就是怕周书奎那个小霸王,这么一听,立马颠颠的就跑过去了。
“怎么我看你们几个,都怕大哥啊?他看着很温和啊?”杨如意看了看周书彦,发现他正在给叶樟夹吃的。别人都是做个样子,只有叶樟是实实在在的在吃。
“如意啊,我倒是知道一点。”周书晨的母亲叶秋悦,是个慈祥的中年妇女,稍微有点胖,声音也很温柔,他们一家看起来感情很不错。
“妈,你快说说,书晨很少跟我说他十二岁以前的事。”
“那时候啊,他们都还小,老爷子要求带回来统一教养,十二岁以后,才会回到自己家里……”
听着母亲轻柔的声音,周书晨也不由的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时候,他和周书然同年,比周书彦小两岁。按说,小的时候,两年的差距,让小孩子的表现区别很明显,是正常的,而且,他俩的智商和情商,都还是超过大部分同龄人的。不正常的是,周书彦一直把他俩衬托成弱智,直到他们十二岁后,各自回家,才恢复成别人口中的天才。
周书然的记忆力好,六岁就记得常用字一千多个,偶尔发现,七岁的周书彦在看书。周书然拿起来看了看,一个一个的字都认识,组合起来,只落得个两眼茫然,完全的不知道是什么。那是周老爷子给周书彦的,带有注解的论语手抄本。
周书晨的逻辑思维强,小学的数学,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学完了,可放假回来的周书彦,直接带回来一个全国中学生奥数冠军的奖杯。卷子上的题,完全的两眼一抹黑。
学习好嘛,这都是次要的,毕竟周书彦大他们两岁呢,两个人这样安慰自己,这种局面一直到两个人小学毕业。
十二岁的孩子,最是叛逆的时候。本这“东边不亮西边亮”的念头,两个人憋着劲要打周书彦一顿,这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害的他们从来没有被夸奖过。
周书然十岁到十二岁,专门请了少林寺的武僧,来家里教了三年,学的不错,是一身真功夫。他们还有四岁起就打下的跆拳道底子,想着双拳难敌四手,一定能找回个场子。
然而,他们再次见证了,别人家孩子的魔力。两个人一个暑假,五次挑衅,都已自己失败告终。读书读不过,打架打不赢,两个人只能成为周书彦的小跟班。
小孩子打架,总是正常的,可每次打完架,他两个都是被罚的那个,周书彦得到了所有大人的安慰。两个人还曾经叹息过老人的偏心,后来偶然从周书零那里知道,他两个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周书彦打人,深的周母精髓,脸上胳膊上,能漏出来的地方,碰都不碰,专门照着肚子打,疼也疼死了,却没有明显的痕迹。他挨打,好吧,专门被打在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看,就是他吃亏了。
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三个人就分开了,这么多年过去,各自的生活都有了很大改变,每年中秋也是见也匆匆,散也匆匆,兄弟几个也很少再有相聚时。
就在周书晨回忆往昔的时候,那兄弟两个,已经到了他面前。
“走吧,我们去叙叙旧。”周书然叫醒了发呆了周书晨。
“好呀,好久没和大哥练练了,要不,去试试?”
“别了吧,大哥前段时间刚受过伤,你这体格,别引起大哥旧伤复发就不好了,大嫂子要心疼的。”周书然在旁边煽风点火。
“走。”周书彦看了周书然一眼,再上下的打量着周书晨,一副手下败将的神色。
“大哥,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一只手。”受伤了还这么嚣张,周书晨心火立刻就起来了,这几年,扔给健身房的钱,难道是白给的?
“别让,你尽力,再被打趴下,别又哭着嚷嚷我以大欺小。”一句话说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周家老宅当然有练功房,听说哥仨要去练练,得着音信的年轻人,一窝蜂的跟着去了。
这几个小时候哪个没淘气过,哪个没被修理过,能看到老大吃瘪,还是很愉悦的。
“哎,你说,晨哥这回能赢吧?彦哥受伤刚好呢。”赵宇对兰钧亭说道。
“呵呵。”兰钧亭推了推眼镜,不搭理他。年轻人就是盲目啊,周家大少爷,那不只是一个身份,也是很多圈内外的纨绔们叫响的。
“小宇啊,要不,我们打个赌?大表哥一个月前才受了伤,这回肯定要让二表哥赢了。”赵宇抬头一看,连忙过去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嘴里一个劲的唠叨。
“我说,表姐,你这孩子都快七个月了,你来凑什么热闹啊,快回去吧,姐夫呢?”
“没事,这孩子乖着呢。再说了,能看舅舅们表演,机会难得,是不是宝宝?”兰雨婷轻轻摸了摸肚子,不想肚子里的孩子还真给面子,轻轻踢了踢他的手。
“你小心吧。瑞洲,扶着你媳妇。”这个妹妹也是个闹腾的,兰钧亭也是很无语。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去,剩下的几个大人,不自觉的就都坐到了叶樟的桌子上。
“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你和书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叶秋悦坐到叶樟的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
叶樟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眼睛里都是单纯的好奇,以及一丝亲近,便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我叫叶樟,您好。你是二婶吧?”叶樟脑子这会十分清醒。是她让周书彦离开的,要不然,那几个兄弟们眉来眼去,一脑门子官司,看着都着急人。
“是呀,书彦给你提过我啊?”叶秋悦笑着说道。“这孩子养的可真好,你看我们阳阳,还是什么事都不懂。”
“阳阳也很乖啊,长的又好,看着就机灵。长大了也会和他父亲一样有出息。”聊天能聊下去,只要一直夸她在意的人就行了。
“你真会说话。小孩子怎么样,还不是全看大人教。长大了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呢?”叶樟听到君雪晴的声音,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你对我有意见,别人又怎么得罪你了?说话这么不经大脑,这么多年,是怎么把周父留在身边的?
“灵灵叫阿姨,问问你能不能和小哥哥一起玩。”看到高紫菱过来,叶秋悦和君雪晴都不说话了,一个担心的看了一眼叶樟,一个等着看热闹。
“呀,你就是灵灵呀?多可爱的小姑娘,去吧,去跟哥哥们玩吧。”叶樟也很无语,低头扶着被推到身边的高之灵,叫了穆闻,来带着她过去玩。
“什么哥哥,我们书奎可是做叔叔的。”
叶樟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毕竟第一次来,总想着留一个好印象。叶樟决定不再搭理君雪晴,这个女人没事找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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