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优学院召开了紧急会议,老师们悉数到达。
会议室里,弥漫着压抑的低气压。安妍洋沉默着坐在座位上,在一旁的她的好友杨雨竹,时不时地看看她,担心得不得了。
戴眼镜、穿西装的校长端坐在中央的座位,眉心紧皱地翻看桌上堆起如小山般的报纸杂志,上面是各种触目惊心的标题,各种充满冲击性的语言。
校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手一拍,在报纸上发出一声闷响。
“居然会出这种事!我们学校的脸都被丢尽了!”他忿忿地骂道,怒形于色。
安妍洋面无表情地看向校长,说:“是媒体没搞清楚状况!他们都喜欢跟着公众人物,尤其是韩祁光那种国际巨星一边倒。我坚信黎老师绝对不会做那些事情!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调查清楚真相,还黎老师一个清白,也好给受害学生的家长一个交代,而不是……”
“安老师,没搞清状况的是你!”校长厉声诘责,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会荡许久,几个老师都被吓住了。
“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事实摆在面前,你相信又有什么用?”
安妍洋早已失去了大部分理智,被校长这样一激,冲动使她什么都不顾了,站起身回驳校长道:“事实?事实就是你们没查清真相,随着舆论诬赖好人!”
“妍洋!”杨雨竹拉着她的衣角,想平复下安妍洋的情绪,然而安妍洋却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继续说:
“舆论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帮忙壮大影响力,所以才被不怀好意的人钻空子!”
“你……”校长气得脸通红。
“妍洋,你先冷静点!”杨雨竹劝道,她能理解朋友心中此刻有多痛多急,但这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啊!
安妍洋根本听不进去,直接甩开了杨雨竹的手。瞪着众人,她的目光直刺人的心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定会证明,你们都是错的!”
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跑去。
“妍洋!”杨雨竹已经来不及叫住她。
“哇!痴情女!”一旁的几个男老师笑着调侃道。
离开学校后,安妍洋匆忙赶到了警局,与他面对面坐着。
“你还好吗?”安妍洋微蹙眉头,神情中满带忧虑。
“我很好,不是说过不让你来了吗?”黎炫熙的脸色很苍白,而身上却依旧是清爽不染尘埃。
“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啊?想得美!”
“你还是走吧。”黎炫熙轻若无声地说。
“走?可以!只要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马上就走。”安妍洋依旧是如此俏皮的语气。
黎炫熙轻轻呵了一口气,透出些许无奈,说道:“我要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了,就可以跟警察解释清楚,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了。”
安妍洋笑了笑,说道:“还说什么‘人是我杀的’!现在不是否认了吗?”
朦胧的微笑浮于他的脸上,黎炫熙说:“但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安妍洋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去你家问你那对养父母是怎么回事的,可是小烁告诉我,是他们把你举报的,我就知道去了也没用。”她的脸如同被冻住了,一双美丽的瞳眸也在此时燃起火光。想起他对那个家的付出和换到的一切,她就觉得恼火和不值。
黎炫熙听着这些,整个人如一抹冬夜的静雪般,除了轻轻颤动的睫毛,他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起伏。他只问了一句:“小烁他好吗?”
“能好吗?我刚才在学校门外遇到他,他哭得眼睛都肿了,抓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救你。要我说啊,你在那个家里生活了15年,就这个弟弟对你是真心的,也不枉费你这么疼他了!”安妍洋感叹道,声音中现出一缕温柔。
黎炫熙只觉得心底又热又痛。15年前,8岁的他被黎家夫妇收养,第二年,走失的次子小烁被父母找回来。他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3岁的弟弟,父母工作忙,他就独自照顾弟弟,因此黎烁对他的感情比对父母都深,然而,养父母却不认为他会真心对他们的儿子。
一年前黎家一家人到英国旅行,父母因为有事就先回国了,留下他和弟弟在英国游玩了两天,他为了锻炼弟弟的独立性格,将弟弟独自留在了英国一个星期,这一举动便导致了父母和他的彻底决裂。
安妍洋继续劝:“黎炫熙,就算是为了小烁,你也得好好活着不是吗?”
黎炫熙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后,抬起头来说:“可是,现在真的是证据确凿了!那天晚上,我被带到警局后……”
审问室里的空气很压抑。
他端坐在两名民警对面,开始接受审问。手腕上那只冰冷的金属手铐,映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炫目的光亮。
审讯他的是一个中年警察,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警察做笔录。
“昨天晚上11点30分左右,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黎炫熙淡淡地回答,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无所畏惧。
“这条项链是不是你的?”中年警察拿出一只塑料袋,里面是一条宝石项链,海蓝色的,在夜间发出如海洋般的迷人光泽。
看着它,黎炫熙的目光淡冷如山涧流水。
“是的。”他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这条项链确实是是他的,但黎炫熙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只知道这条项链他从小就戴在身上。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它丢了。”
警官冷笑了一声,面容绷得紧紧的,站起身边走向黎炫熙边说:“我们已经在你父母那里证实了,你昨天晚上11点15分左右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而且,案发现场是一栋公寓楼内的4间房内,公寓门口的监控已经拍到了你。死者身旁还发现了你的项链。你能和我们解释一下吗?”
“我已经说过,我昨晚很早就睡了,没有出过门。”黎炫熙依旧淡漠如常,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安之若素。
“那么……”中年警察突然过来,抓起黎炫熙的左手,撩开了袖子,上面有几道抓痕,血液已经凝固,暗红近黒色的。
“请你解释一下,你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
“这……我……”黎炫熙似乎也对这伤痕惊讶不已。左臂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伤痕的?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不知道吧?”中年警察的唇边,突然浮起一丝令黎炫熙打颤的笑意。
“我确实不知道……”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们在第二位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一点点血肉,只要我们经过DNA比对,就可以知道那就是从你手臂上抓下来的!还有……”警察放开他的手臂,拿起笔记本电脑,将屏幕对向他说,“这是公寓大门的监控拍到的。你看看吧。”
录像中,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一个气氛压抑的黑夜。传来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你放开我!救命啊——”
女孩呼救中的最后一字还未喊出,便被死死抓着她的黎炫熙捂住了嘴。女孩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拼尽全力挣脱开他的双臂,可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是徒劳。
然而,女孩的惊恐和绝望让她体内生出惊人的力气,竟然硬生生挣脱了黎炫熙的束缚向前飞奔而逃。
而就在此时,一辆车从她的后面疾驰而来,车灯刺眼,在前方旋开一大束的光圈。
“啊——”
随着一声惨叫和刺耳的车鸣声,女孩的身体在冰凉漆黑的柏油马路上翻滚,翻滚……
黑暗中,一片血红。
最终,女孩躺在了血泊里。
清冷的灯光仿佛淹没了黎炫熙的灵魂,他整个人此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呆在座位上……
“为什么杀人!?”
“我……”黎炫熙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不知道录像里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自己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
听了他的叙述,安妍洋手指握紧,皱眉问道:“你是说,你根本不记得录像里发生的事?”
“是的。那里放出来的一切,我完全没印象。”
“该不会是梦游吧?”
黎炫熙轻笑道:“怎么可能?如果是梦游,我爸妈看见了我就会把我叫醒的。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梦游的经历。”
“可是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认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录像拍到我撞死了人,死者指甲里找到了我伤口上的肉丝。这些都是证据!没有人会再听我的一面之词。”黎炫熙的声音静谧得如同茫茫的海面。
安妍洋却说:“我会!”
黎炫熙有被她这坚定的声音惊到。
“只要你否认,我就相信你。”
闻言,黎炫熙微微低下头,隐藏了忍不住的浅浅一笑。心脏间蔓延着的冰流,被一股深刻的暖意全部融化了。
时间在流走,傍晚来临。警官提醒她时间到了,安妍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坐在回家的车上,车窗半开,夕阳余晖照过来,她的脸苍白得似乎透明。
“爸爸,就算我求您了,我求求您帮帮他。”安妍洋面对着坐在书桌旁工作的父亲,眼神恳切,闪着期待的光。
父亲安绍伦将手中的笔放下,女儿这样让他又气又痛,忍不住斥责她道:“你要我怎么帮他?都这样证据确凿了,你还指望翻案吗?明天开庭,他必定会被判死刑。这点你很清楚!”
“他不会杀人的!”安妍洋说,望着父亲的眼神中多了坚定。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妈妈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孩子,但法律面前是不讲感情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安妍洋银牙紧咬,狠下心说:“爸妈,那我现在告诉你们,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不活了!”
安绍伦拍桌站起:“你说什么!你在威胁我吗?”
沈雅也惊痛不已,斥责她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死了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安妍洋红透的眼眶里,一颗又一颗泪水滚落下来。从小到大,父母逼了她太多次了!她其实根本不喜欢法律,却被父亲逼迫着去读了法学成了律师;她喜欢旅行,父母硬要她去读研;她不喜欢韩祁光,父母为了家族企图跟韩流集团成为亲家,于是拿她的婚姻当筹码;就连她的妹妹也是,被父亲逼得放弃了演员梦想,演艺路上的光明前途就此付之一炬。
她下决心,这次绝不会轻易听从父母的话!失去最爱的人!
话已至此,安妍洋转身离开。
沈雅实在看不下去女儿这个样子,转身问丈夫说:“老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真是没出息!为了个男人这样!”安绍伦阴沉着脸色。
“你说什么呢!不心疼女儿还说这种话!”沈雅眉心紧皱,气质不凡的容貌燃起怒火。
突然响起敲门声。
安绍伦平息了怒火,说:“进来。”
保姆开门走进书房来,恭敬地说道:“先生,楼下有人找您。”
“谁啊?”
“是一位先生,他没说自己是谁。”
“好,我马上过去。”
沈雅突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对保姆说:“对了吴嫂,你待会儿热一杯牛奶给妍洋送去。记得,在里面加半片安眠药。我想让她先好好睡一觉。”
“我知道了太太。”
安绍伦下楼来到客厅,看见在那里等待的人,眼中闪过一道震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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