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吃, 饿着肚子的逆卷家长子被赶回房间里,湿漉漉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女人,真的是很麻烦的生物啊。他下了结论。
而松雪借用他的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终于缓过气来, 被冻得发青的唇色也好转许多。
衣服是逆卷修随手从衣柜里扒拉出来的, 可能是他小时候穿过的, 对她来说差不多合适, 就是袖子长了一点。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松雪穿着自己的“男友衬衫”从面前飘过, 似乎完全沉浸在随身听的音乐之中, 对外界没有一点感知。
松雪把自己洗干净的后颈露在空气中晃悠一圈,现在已经确定了, 这可能是整个屋子里最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资料里显示她身边这个吸血鬼挺色气的, 然而, 就目前来看,他对她既没有什么强烈的吸血欲-望,也没有表现出对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侵略性意图。
换句话说,逆卷修的存在略等于无, 跟房间里这些背景板的沙发, 床, 椅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很放心地在旁边坐下来,拿起毛巾擦头发。
吸血鬼的房子里还有热水器, 已经是一个令她十分感动的重大发现了,就不指望还能找到吹风机了, 她很知足的, 自然风干就好。
也许是松雪表现得太过安逸, 反而吸引了逆卷修的注意, 他摘下单只耳机, 平静如蓝宝石般的眸光里荡开一丝涟漪:“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他瞥了一眼,细小的水珠顺着她的红发聚集,在发尾末端凝结,摇摇欲坠,然后被她若无其事地用毛巾卷起拧掉。
松雪从头上拽下毛巾,往肩膀上绕了一圈。
“你哪里看出我不怕的?我怕得都发抖了。”
话音刚落,逆卷修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顿了顿说:“只是冷而已,现在就不抖了。”
“……”松雪往远处挪了挪,想撇掉他的手,“你也知道我冷啊,那还靠那么近。”
他偏头作不解状:“你们人类不都喜欢抱团取暖吗?”
松雪微微一哂,正要习惯性地回答,突然想起来,在对方眼里,他们并不是初次相识……以前的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模样?想到这里,她不由迟疑了一下。
那边,逆卷修自顾自地回想起过去,再看向她时,眼里也多了几分好奇。
“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他抬起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侧脸,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带走你的那个男人……”
“带走我,你是说谁?”松雪一个激灵,反手抓住他的手掌。
逆卷修顺势缠住她的手指,捏在手里,“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应该是外面的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平淡,但……
松雪看着他勾着自己的手指不放,一副执着的劲,意识到这位逆卷先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他懒得计较,那是因为觉得不重要。
但现在,他好像改变主意了。
“你还是想走,对么?”
逆卷修是看着她从通风口爬出来的,这么费了半天劲,显然是因为怜司把门锁了。
为什么要锁门?当然为了打破她想要离开的念头。
没有否认的意义,因此,松雪只是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直勾勾的眼睛,委婉地答道:“人类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生活在阳光底下——”
她伸出左手,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打岔。
“我说需要阳光,不仅是心理因素。”她试图用简单易懂的话跟逆卷修解释,“客观来说,人类是恒温动物,阳光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保持体温,还能为骨骼生长转化足够的钙元素……唉,多的不说了,你们也有这里高中生物课的吧?”
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课本知识是一回事,能不能感同身受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于吸血鬼这种天生体质强大的生物来说,人类在他们眼里可能过于柔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看到松雪揉着额头皱眉,逆卷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种道理并不需要她多费口舌。
不能直接理解,但他可以换个思路。
逆卷修闭上眼睛,想起了两年前刚遇到“松雪光”的时候。
被告知无法逃脱,成为吸血鬼的猎物,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崩溃。他不知道她崩溃了没,只听弟弟们说,她在笔记本上画满了解剖书上的人体图,然后就开始写小说……
松雪坚定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和他们交流,非暴力不合作,就这么过了两年,生命力还很顽强。
起初,他并不在意,只是偶尔听到楼下传来奏人吵闹不休的声音。再偶尔地,他下楼觅食,看到礼人灰头土脸地把自己镶嵌在墙上的身体拔-出-来,才起了一点好奇心。
怜司耸了耸肩,扬起下巴示意:“喏,禁制。”
付出这么大代价,才来得及在她胳膊上咬了一口,礼人把自己的帽子捡起来,咿咿呜呜,作掩面哭泣状:“我要搬家。”
“哈?”绫人扬起眉毛,莫名其妙。
“听说魔域深处有一座海棠山……”他扭头,羞涩地说,“我还是想和光妹妹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都屏蔽了多少个词啊?!
绫人二话不说,当场决定暴打弟弟。
他们在那边闹得不可开交,另一边,松雪则是把自己缩在沙发一角,老神在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像在看六具会行走的尸体。
反过来,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样的。
那时,逆卷修看着她,感觉像在看一个人偶。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结界被破,她离开到被逆卷怜司找回来,也才一个月左右。逆卷修说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他有这种直觉——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流动着血液的人类。
“所以,”逆卷修开口时,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你想和那个男人离开,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松雪张了张嘴,沉默了。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人现在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讲道理,”她忍不住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确定我认识他,不——他认识我吗?说不定只是个路过的正义使者。仔细想一下,我醒来以后都没见过他的影子,人家才是真正的做好事不留名……”
逆卷修望着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那就好。”他简略地说,“因为你不能走。”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松雪挑了挑眉毛。
逆卷修没有解释,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两年前,她是被使者作为贡品选中送过来的,就算不知情,人都到了他们手里了,难道还有让煮熟的鸭子自己长翅膀飞走的道理吗?
他想了一下,觉得如果跟松雪解释,这是世界的意志——这种理由可能也不会被接受。
松雪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兴致缺缺。
“行吧,我知道,世界维-稳嘛,天要下雨,你们要找老婆。”她顿了顿,托着下巴,突然又觉得很不对劲,眉毛一拧,古怪地看向逆卷修。
“可是,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有六个兄弟吧,为什么非要争一个?这么大度,是约好了一二三四五六轮流,星期日做礼拜休息吗?”
“……”
逆卷修也微微茫然,是啊,为什么只有一个祭品新娘呢?
他之前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听她这么问了,也依然没放在心里,轻描淡写地:“怎么可能和他们分享,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
松雪并不想追究“人属不属于东西”这种问题,但她想问,几个人争一个女人这种狗血戏码,不怕影响兄弟感情吗?
逆卷修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对上她的绿眼睛,流动着微光,温和而平静。
“不影响,他们都打不过我。”他平淡的口吻中透露着毋庸置疑的自信心。
金发男人伸出手,绕过松雪的后颈,将她拉了过来,在脸颊上轻轻一碰。
“在脸上留下伤口就不好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地,叹了口气,“等你成年吧。”
可以,这很霸道。
松雪低头,对上他被淋湿的衣服下勾勒出的肌肉轮廓,想了想,确信他是有这个底气的。
听这么一个大帅哥对自己宣誓主权,似乎还挺令人心动的。
但她又想了想,等自己成年,没了禁制……在这样那样之前,岂不是先成为了移动血袋?
松雪胆子大,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想象了一下,心跳都被吓得慢了半拍,捂住自己的脖子,连连后退。
“你不愿意?”逆卷修懒懒地抬眼,手自然而然地松开,放任她退后。
“强取豪夺的剧本已经太过时了。”她老实说,“现在流行的都是温柔男二上位。”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仿佛不太理解,他还不够温柔吗?
“单看脸的话,我挺喜欢你的,”松雪继续说,“哦不对,其实听声音也是……”
在这阴暗的城堡里,逆卷修温柔的声音会让她想起朝日奈梓,十分亲切。
吸血鬼仍然好奇地望着她。
“我——我觉得,在这里生活,会很没有安全感。”松雪停顿了一下,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往下说,“所以,无论你还是你的兄弟对女性多么有吸引力,本质上来说,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他们是抖S,她不是抖M,不是这个游戏的目标人群。
唉,什么钥匙配什么样的锁,他们根本不搭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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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pb词】
有一句台词,很想加进去,感觉很适合在这里当借口(。
就是那个什么盖世英雄的……你们懂的,但我觉得版权不行,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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