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盒子应声而落,疑惑中,路正萧已弯下腰去,把它捡了起来。
因为刚才的这一记重摔,密码盘已然被撞歪了,盒子微微敞开着,他下意识地就把它打了开来。
里面有一支录音笔,下面还压着一张什么纸,路正萧先拿起了录音笔,顺手按了开机键。
“给我钱,我要钱……”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属于自己的醉态狂吼。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声音,难道是……
路正萧此刻的脑子高速旋转着,冥思苦想一番后,才终于回忆起了尘封已久的那段黯淡时光。
如果他没记错,如此的醉酒失言,应该正是在他无缘无故做了“冤大头”,替公司顶了工程事故的“包”,后来还被解雇的那时候。
为了逃避现实,路正萧终日泡在酒吧里,不分昼夜地喝酒,靠着酒精麻痹颓废和失意,而当时,唯一陪伴着他,在他身边宽慰的人,不就是左李妍么,这么看来,是她趁着他不注意,悄悄录下来的?
他一边在心里怀疑地推测,一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张信纸,忙不迭地打开来。
毕竟也曾当过左家的家教老师,左震天习惯在付酬金的信封上写上署名和日期,所以路正萧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字迹。
他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从头到尾阅读了下来。
看完信后,路正萧内心震撼,眉头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他的手书坐实了路正萧勒索左家的罪状,与上次在医院指责他的说法一致,愣是控诉他的卑劣,用左沫羽的艳照骗走了他的二百万。
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完全莫须有啊。
人穷志不短,路正萧做人向来坦坦荡荡,这点气节他自然是有的,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呢。
一夜情那晚,他分明是中了迷药,所以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醒来之后就与左沫羽争执大吵了一架,然后就马上离开了,这期间根本来不及拍什么她的不雅照片,他必然就是被冤枉的。
不过左震天在写给女儿的信里字字真切,亦是所言非虚。
怕是阴差阳错中,双方都造成了什么误解吧。
既然如此,反推一下,左沫羽断然不会做这种损害自己名节的“帮凶”,这么一细想,“艳照门勒索”应该是他们以外的第三者做的了。
按信中所言,左沫羽当时的解释应该都是真的了,她根本没有主动嗑药,是与他一起被陷害了。
深思熟虑思考推敲一番后,路正萧心里大概有了质疑的对象。
结合音频信息还有她突然赠予他的巨款,一一排除身边不可能的人,能做这些事的,好像也只剩她了。
不过下定论前,似乎还有一件事要求证。
细思极恐,他愤然地攥紧了拳头,快速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徐特力的号码。
“喂,徐特助,是我,你刚在车里跟我说,我的母校要邀请我去演讲,你把校长的联系方式给我,有些事我要亲口问他。”
放下电话,路正萧深深叹息,忧心忡忡。
夕阳西下,日落黄昏。
费尽千辛万苦,路正萧终于如愿在盛诺宸掩护下走进了左沫羽的病房。
一进门,他便放下了装着她衣物的袋子,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病床边上。
面对眼前遍体鳞伤的左沫羽,他沉痛地摇了摇头,心疼地俯下身去,声音轻柔道:“抱歉,我来晚了。”
抚了抚她瘦削的脸后,路正萧拿出枕头,动情道:“这么躺着肯定觉得不舒服吧,你看,我帮你把你习惯的枕头带过来了,你快点醒过来,我们换个枕头再睡好不好。”
“今天超市大减价,八折起,你不是最近总说失眠么,正好可以用。”——那个时候在电话里,左沫羽关切温柔的声音似还言犹在耳。
明明自己才是容易头痛睡不好的人,左沫羽能第一个先想到的,总是路正萧。
然而当时他回应给她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无聊”以及那之后无数夜不归宿的夜晚。
此刻的路正萧难以想象,这么久以来,她是如何枕着身旁冰凉的枕头,守着等待煎熬的心,一天天地渡过那些孤枕难眠的黑夜。
深陷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的他,懊丧不已地在左沫羽的床边缓缓坐了下来。
“对不起,或许是我一直对你有偏见,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渣男。”路正萧内心千回百转,怅然若失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深深自责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左沫羽,给我一个弥补改错的机会吧,求你快点醒过来,让我能够亲自向你忏悔,拜托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窗,悄然伫立在门外,认真观察病房内一举一动的盛诺宸,自然听不到他与她说了什么,不过他唯一清楚的是,路正萧脸上流露出来的悔恨交加,恍惚焦虑之色。
这是第一次,他从一直以来对她漠然以待的路正萧身上,看到这般依恋又有些茫然的神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盛诺宸想,路正萧怕是喜欢上左沫羽了吧。
只见他专心致志地拿着一本笔记本,凝神望着左沫羽,正深情款款地念给她听。
如果不是心存爱意,路正萧的脸上,又怎么会有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呢。
哼,还真是讽刺啊,要等到失去了才去追悔莫及。只可惜啊,路正萧,你在小沫的心目中,怕是已透支掉了最后几丝信用了。
盛诺宸盯着他们看了好半晌,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估摸着胡余炜快回来了,路正萧掐着时间,识趣地从病房走了出来。
“谢谢了。”路正萧拍了拍盛诺宸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再度道谢。
“大可不必,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小沫罢了。”盛诺宸毫不买账地甩开了他的手,漠然回应道,“路总裁无需‘蹬鼻子上脸’,如果你是真心为小沫着想,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等她病愈之后,还是趁早放手的好。”
“不劳你提醒,我会看着办的。明天老时间,我会再过来的。”路正萧不置可否,淡淡回了一句,便快步从他身边走开了。
路正萧才走进电梯,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徐特力打来的。
电梯门慢慢合上,他默然接起了手机:“喂,徐特助,我现在回公司,目前情况怎么样?”
“喂,路总,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那群记者估计是累了,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您可以直接从VIP通道坐电梯上来。”徐特力事无巨细地汇报状况,“至于安总,见您迟迟没出现,也等不下去,已经气急败坏地走了。还有按您的意思,法务部与公关部研究了一下,共同草拟了一份方案,需要您过目一下。要是路总您点头,法务部的律师将会以毁谤造谣,侵犯隐私名誉等罪名起诉那些不良媒体。”
“官司之事还是先缓一缓吧。‘悠悠之口’,恐怕一纸告诉也是不容易堵住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引导舆论。毕竟‘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路正萧深思熟虑之后,当机立断道。
“看来路总的意思,是打算‘釜底抽薪’了。”徐特力不愧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腹”,无需他再点破,他便了然了,“好的,路总,我明白了,那我立刻去联系相关的那几家媒体杂志的负责人,好好打点一番。”
“好。辛苦了,徐特助。其他还有什么别的事,等我过来再说吧。”说话间,路正萧已抵达了地下车库,就打算挂下电话,驱车离去。
“等等,路总,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你。”徐特力却突然急声打断道,“司机把左小姐送回别墅后,回来告知我说,她待我们走后,上了一辆深紫色的玛莎拉蒂,在车内滞留了不少时间。”
又是玛莎拉蒂?又是接机,一次是巧合,要是撞见两次,那就真有鬼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上次提过的别墅摄像头,找人去修一下吧。”思忖片刻,路正萧头痛地拍了拍额头,声音黯哑道。
“好的,路总,我懂了。”徐特力当下会意,匆匆收线安排去了。
“砰……”路正萧重重地关上了车门,无力倦怠地瘫坐在了驾驶座上。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上的屏保,认真端详起照片中的女子。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在凉亭休憩的时候,他替她拍的。
当时不擅恋爱笨拙的自己,也不懂约女孩子要去玩什么。
于是吃完午饭后,他就无所事事地带着她逛了大半天的公园,她倒也心悦接受,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满。
那个时候的左李妍,美好圣洁,出淤泥而不染,宛如绽放的“莲花”,美丽高雅,却纯净无瑕。
那时她的笑容,明眸皓齿,单纯开朗。
只不过这样的小妍,好似再也回不去了。
路正萧感慨地摇头叹息,不自觉地点开了通讯录备存的一个号码,默然按下了接通:“喂,增校长,对,是我,路正萧……有个事想请教你一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出国留学保送名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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