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左沫羽是被耳旁不断彻响的手机铃声给惊醒的。
当左沫羽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室里,而意识愈渐清醒过来,此刻全身上下无一舒适的酸痛,无比赫然地在提醒着她,昨晚狂暴的一夜贪欢。
下意识地回望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看来他已经起来了。
此时与卧室相连的洗手间里,还时不时地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床头柜上,那支黑色的手机铃声大作,与此同时还不停地在上面嗡嗡地狂乱震动着,震得不堪疲惫的左沫羽一阵头疼。
于是左沫羽吃力而又缓慢地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来,摸索着就欲伸向手边那近在咫尺的手机。
“啪。”——下一秒,只见那个男人一个箭步长臂一捞,就已经抢先拿走了手机。
毫不设防的左沫羽蓦地一慌,迅疾地缩回手,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她不由分说地便躲闪地又闭上了眼睛,拙劣地假装着自己还没有睡醒。
“是的,小年,那个号码务必帮我追踪调查一下……”应该是蛮重要的一件事,路正萧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背向着左沫羽冲着对方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趁着他讲电话之际,躺在床上的左沫羽又不自觉地悄然微微睁开眼睛,若有似无地盯着身着白色衬衫的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怔神。
“好的,拜托你了,尽快给我消息……嗯,再见。”不多时,路正萧便已经匆匆收线,毫无预兆地突然重新转过身来。
刹那之间,左沫羽的心跳得飞快,慌乱中,她条件反射地便又死死地闭紧了眼睛。
“别装了,知道你已经醒了。”路正萧随手把手机一丢,居高临下地冷声开口道。
左沫羽只好极其艰难地微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上的被子,不自然地望后缩了缩,然后才缓缓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路正萧,短硬的头发梳得干干净净,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早已经穿戴整齐了。
他的目光却未曾在她的身上有片刻多余的停留,转而弯下身去,从最底层的抽屉里,迅速掏出了一板药。
“现在马上吃了它。”说话之际,路正萧已经顺手板下了两颗药丸,迅疾地直起身,不由分说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左沫羽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药丸,不经意地望向药剂说明上一瞥,“毓婷”的字眼赫然可见。
当下了然,她的脸色霎时一白。
“左沫羽,你该很清楚,孩子的意外,我可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路正萧凌厉地斜睨着她,不容置喙地冷声警告道。
是啊,她当然清楚他对她的态度,就算是昨晚的欢爱,恐怕也不过是他最后的意外吧。
左沫羽,对于这个早已恨你入骨的男人,你还在傻傻地抱什么期待呢?
左沫羽面色一僵,却很快一把夺过了药丸,迅速地塞进嘴里,干涩地吞下去。
路正萧一直盯着她把药丸完整地咽下去之后,才冷着脸,快速地拿起了手机和西装外套,不发一言地扬长而去。
那药丸的苦涩,却仍在左沫羽的喉舌之间打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渗下去,一直一直地,苦到了心里……
路笑哲夏令营回来的次周,左沫羽照例在早晨准时把他送到了去幼儿园。
暖洋洋的晨光中,左沫羽温柔地替路笑哲背上书包,慢慢地蹲下身去,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柔和嘱咐道:“笑笑乖,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玩游戏的时候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妈妈。”路笑哲乖巧地点了点头。
分别之际,他却突然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困惑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呀,怎么好像几天都没来看我了?”
日光下,左沫羽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哦,他这几天出差了,笑笑乖,好好上学,爸爸很快就回来了。”看着孩子期许的眼神,左沫羽眼眸闪烁,转而迅速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路正萧从那天早上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就连本来说好的夏令营结束要亲自去接路笑哲回来,到后来也是不了了之,那天他根本不见踪影,左沫羽和路笑哲在车站等了他快大半个小时,最后他才派了徐特助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路正萧现在,怕是对孩子的事,也越来越不上心了。
这么一想,左沫羽的脸上快速掠过一阵黯然。
“嗯,好的,妈妈,我会好好的,然后乖乖地爸爸回来。”懂事的路笑哲并没有深究,转而就冲左沫羽挥了挥手,然后笑着背着书包就开心地走进了幼儿园。
目送着路笑哲小小的背影被一大群的孩子湮没,左沫羽久久地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的若有所思,怔神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汽车“嘀嘀嘀”的刺鸣喇叭声中,左沫羽才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高大的路虎,已经潇洒地开到了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被慢慢地摇下来,一个熟悉男子的侧影,顷刻间映入她的视线,他慢慢地转过头来,俊朗的脸庞带着标志性玩味的笑容,低声招呼道:“上车,送你去见你父亲。”
左沫羽顿了片刻,终究还是默默打开了车门,悄然坐进了副驾驶座。
男子莞尔一笑,一踩油门,车很快没入车流,疾驰而去。
车子行进中,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愉快,专注开车的男人,左沫羽想了一会,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道:“盛律师,你上次说争取为我父亲减刑的事,目前是有眉目了吗?”
“嗯,我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把资料都整理了一遍,下次开庭的时候就能有所‘斩获’了。”盛诺宸转过头调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左沫羽,为了你这个委托人,我可是煞费苦心了啊,结果你倒好,直接放了我鸽子。”
左沫羽百口莫辩,微低下头,轻声歉意道:“对不起,听说婚礼,还是出意外了。”
“这跟你无关,你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掉以轻心了,当时没有及时毁掉办公室摄像头的资料,结果就被我事务所的‘内鬼’使了绊子。”提到这件事,路正萧快速收敛了笑容,手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方向盘,微微有些愤然道。
左沫羽则是怔怔地思忖道:“盛诺宸,其实后来我一直都在想,她不是你养父的女儿吗,当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为什么要向我提出那样的交易呢?你不希望妹妹幸福吗?”
“当然,就是因为希望她幸福,而这幸福只有我能带给她,所以对于萱萱,我势在必得。”说这话的时候,盛诺宸紧紧地握了握方向盘,脸上满是不容置喙的决绝之色。
他好像总是这样,从左沫羽和这位盛律师算是熟悉了之后,但凡是提到盛婧萱,盛诺宸的眼神里,无比透露着一种坚定的执着。
这般的执着,让盛诺宸不惜第一次长时间地忤逆待他如亲生一般的收养他的父亲盛隆威;让他放弃流连“花丛”,一心一意地只在盛婧萱后面穷追不舍、穷追猛打;更让他,不管不顾地和左沫羽做了一笔交换。
盛诺宸最后答应了竭尽全力为她的父亲打官司,并承诺会保他性命,但条件却是,他要左沫羽,不计后果地破坏掉盛婧萱和路正萧好事在即的婚礼——
“盛律师,我想你是打错算盘了,这件事我应该办不到,路正萧对我,其实讨厌至极。”
“左沫羽,看到这叠资料了吧,其实我对你的信息,早已是了如指掌了,你可千万别小看自己了,他讨厌你又怎样,你不是还留着一张最大的‘王牌’吗?”
“盛律师,我不明白你指的是……”
“你和他的孩子,路笑哲。”
“盛律师,不可以,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该利用他。更何况,如果路正萧知道有个孩子,说不定更讨厌我,事情恐怕会适得其反也不一定。”
“我作为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那么多年,他的软肋,我再清楚不过了。当年路正萧的父亲,在他母亲还十月怀胎的时候就抛下他们和另一个女人跑了,所以他平生最痛恨不负责任的父亲。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在外,不仅不能够上户口,而且还生病躺在医院里,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一个伟大的父亲,会做出的正确选择。所以相信我,左沫羽,你一定可以成功的,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做亏本的交易。”——
盛诺宸那个时候的信誓旦旦还言犹在耳,字字清晰。
可结果呢,他们两个,却谁都没能够双赢。
盛诺宸,他处心积虑获得的婚礼,终究还是不欢而散、无疾而终,并且还沦为笑柄。
至于左沫羽,则一直在这场费尽心机得到的冷冰冰的婚姻里,自食其果。
“怎么,左沫羽,你后悔了吗?”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踌躇的模样,盛诺宸却突然开口,饶有兴趣地探寻着反问道。
后悔吗?左沫羽一时间犹豫着有些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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