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锐跟着夏至进了学一饭堂,打饭点菜时,潘锐主动把饭卡递了过去,夏至没有拒绝。
一般来说,他们约会,夏至很少会让潘锐全部承担费用,大家都是学生,靠着家里那点微薄的生活费和家教兼职的收入过日子,她不想让潘锐觉得与她谈恋爱会带来过重的负担。
在饭堂吃饭就是各打各的,偶然出去逛个街,路边多的是小吃摊和价廉物美的茶餐厅,反正她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与潘锐在一起时就怎么过。
在外面吃饭,她不会坚持AA制,但是会与潘锐轮着付账。平时过节互送个礼物,就是一支发卡、一块吉他拨片之类的小礼物,两人也觉得知足常乐。
不过如果是在她生气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夏至心想,管他月底是喝粥还是吃馒头呢。
两人各捧了一个不锈钢分格饭盘,也帮萧以晴装满了,就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桌椅是连体式的,四根凳腿两边各架了两条塑料长板凳,板凳上支着工字型的铁架,撑着上面的长方形桌板。
他们面对面坐着,正值饭堂高峰期,另半边的桌椅上不久也来了两个女生。饭堂里的桌椅几乎都坐满了,来晚了的,只能捧着饭盘一圈一圈地走,或者在快吃完的人身边排队等位。
饭堂处处塞满了人声,或轻声或高叫,还有吃完饭后回收饭盘时的碰撞声,响成一片,这实在不是一个聊天说话的好地方。
两人扯东扯西说了几句,无非说说饭菜的咸淡、讨论一下怎么这个五一人那么多,没有再说到找工作的事情。
吃完饭出门,潘锐勾了勾夏至的手指说:“走一下再回去吧。”
夏至举了一下萧以晴的饭盒:“萧以晴还没吃饭呢。”
“就一会儿。”
“好吧。”谁让自己吃人家嘴软呢,饭堂也是要钱的啊。
为了表示自己还没完全原谅他,夏至刻意与他保持了半个身位的距离,潘锐也不勉强,抿着嘴笑,走着走着就侧头看一看她。
直到走到图书馆后静谧无人的小竹林,潘锐才靠了过来,贴上了她的肩膀。
他说:“你今天情况还好吗?”
夏至摇头:“招中文的看我学的师范,觉得我不够对口,招教职的看我大学四年都在搞文学,觉得我不务正业。我可能真的找不到工作了。”
要是在潘锐面前她都还得遮遮掩掩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还可以信任谁了。
“没事的,不还有两个月嘛。面包会有的。”
那爱情呢?夏至差点问出了口,但她只是问:“那你呢?考得顺利吗?”
“不知道啊……又不是我评的卷。”
“会不会答题你总知道啊。”
“应该还好吧……可是不知道别人考得怎样啊。不怕我会的,别人都会,就怕我不会的,别人还是会。”潘锐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之前也考过国考,但遗憾落榜。
夏至哼了一声:“就你们那破泰城,有多少人去考。”
“你以为呢?竞争也很激烈啊。报录比95:1,我得考进前三才有面试机会。”
“那你还削尖了脑袋去挤?活该。”
潘锐有点急了:“不说了嘛,我爸妈让我回去考的啊。”
“我爸妈也让我回去面试当教师啊。就你是乖孩子。”夏至明知道这样说下去,两人可能又会不欢而散,可是潘锐又搬出父母当挡箭牌,让她心里愤愤的。
这次潘锐没有揪住她的暗讽反击,而是说:“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回去看看。”
夏至猛踏一步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他,他也不走了。夏至说:“好啊,那我明天就回去,我回我家,你回你家,咱们各找各妈,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这样说呢?”潘锐伸手拉她的手臂,她躲开了不让他碰触到她,他茫然的四处看看,找到了记忆中小路边的那张座椅,指了指说:“我们坐着说吧。”
她脚下踩着一肚子火,跟着他坐了下来,他坐在椅子左边,她就往右边扶手上靠,他朝她挪过来,她就站起来,走到被他空出的左面坐下。
他只好就这样隔着空气说:“我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先抓住任何机会,先把工作定下来。毕业等于失业,总不能还靠着家里养着,等手上存点钱,我们再来想办法。
“楠洲离泰城不远,就150公里,就算你回了康洲,也就是相隔300公里。反正楠洲也好,康洲也好,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能跑。”
夏至冰冻起来的心一点点地暖了,她不知道这翻话潘锐是琢磨了多久才说出来的,他们总就两人毕业后可能会分隔两地的事而纠结,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家的事。
他把这事放到台面上,相当于宣告两人的关系往前走了一大步。
她考虑过成家吗?老实说,真没有。她是想和潘锐走下去的,但是,成家?她觉得这是很遥远的事情啊。而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是,她并不觉得他的话说得很唐突。
她把两脚绷直,脚跟点地,脚尖用力勾起,路灯在这个时候忽然亮了,把她被高跟鞋夹了一天的脚趾照得通透通透的。
她在心里飞速运转着,该怎么说才显得自己又矜持,又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拒绝他呢?
扭捏了半天,夏至才说:“你看着办吧。”
潘锐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她:“我都想好了,我也会继续在楠洲找工作,我明天就去投简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她耳边说的,他呼出的气息挠得她耳朵痒痒的,她不敢扭头看他,怕近距离地看到他那痴迷的目光。
“那个……”他习惯性地抓了一下本来垂在额上、现在已经剪短了的刘海,“夏至,我不想说那三个字啦,我觉得怪难为情的。”
“谁让你说了,不要脸!”她把双唇抿进齿间咬了咬,竭力忍住已漾开的笑意。
“我……可以吗?”
“可以啥?”一问出口,她就知道他说的什么了。
他喘着粗气,像一只开了低档的电吹风烫到了她脸上,她心跳快得极不正常,觉得心脏随时会撞破她并不厚实的胸膛掉出来,她禁不住闭紧了眼睛。
他在她的默许下,伸手把她搂进胸前,那两片温热贴到了她因紧张而绷紧了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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