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锦绣华阁——
冬天的天黑得格外早,才六点,外面便灰蒙蒙的一片。
楼下CBD华灯初上,一条条金灿灿的灯河。
屋子里空无一人,开了空调依旧冷冰冰的。
小八正窝在沙发上睡,沈淮之便走过去,蹲下身,无言地打量了它良久——它正轻阖双眼浅眠,毛茸茸的身子随呼吸小幅度的上下起伏,小爪揣在了身下。
很抱歉,他又想起了一个人。
林以桉很像一只猫,一只又乖又野的猫。
之前还算温顺,只不过这段时间,那爪牙是越来越锋利。
林以桉本人对这形容的态度相当之矛盾,有时很喜欢,有时很排斥。
排斥是因为,她觉得“小野猫”这称呼物化女性。
两人也曾认真探讨过这个问题。
他说:“那你和顾姗姗聊天,说这个男明星奶狗,那个男明星狼狗,你们也不是想物化男性吧?”
林以桉:“……”
她不喜欢,他之后也就不说她像猫了。
他匆匆洗了个澡,裹了一身浴袍出来,服了一粒褪黑素,爬进被窝,却发现被窝里冰凉一片。
这个冬天真冷。
感觉比去年冬天还要冷上十度。
过了一会儿,沈淮之浅浅入睡。
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竟才晚上十点——他只睡了四个小时。
熬了三个通宵都无法好好睡一觉,他想骂脏话。
他打开微博——他不玩微博,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这么无聊的软件耗费那么长时间。
下载微博,是前一阵林以桉甩了他去拍戏,他无从得知她的消息,只能从微博上搜点有关于她的内容。
他见林以桉还在微博上挂着:
# 林以桉神仙颜值 #
沈淮之:“……”
他没有点开。
得不到的本就在骚动,他就不给自己找虐了。
他叹了一口气,给傅景润发了个微信:【在哪儿呢?】
傅景润:【南水湾!来不来?】
沈淮之:【等我一会儿。】
十分钟后,沈淮之下到地库,发动了大牛,“轰——”地开往南水湾方向,却见会所门口竟围了许多人。
南水湾会所偏年轻化,很多富二代在这儿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平时是热闹,但也不至于围这么多人。
沈淮之鸣了两声笛,围观群众总算清出了一条道。
沈淮之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员,步入大堂,问了经理一句:“门口哪来的这么多人?”
经理面露难色——沈总不知道……是家里那位来玩儿了吗?
林小姐是瞒着沈先生来的?
为不影响家庭和谐,经理只说:“刚刚来了一个明星,粉丝们一路追过来的。”
沈淮之走向电梯问:“什么明星?”
经理跟在后面,帮他按了一下电梯,“林以桉。”
沈淮之:“……”
而在门外,则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刚刚那个是沈淮之!”
“真的假的,你确定?!”
“你看那辆车眼不眼熟!那个车牌号,它眼!熟!不!眼!熟!”
“真的是沈淮之!来跟小姐姐约会的吗?!”
林以桉已经这么红了?
原来炒作这么有用,也难怪周楚红不替林以桉要钱、要资源,而坚持一定要和他炒这个绯闻了。
经理接待他到傅景润开的包间,拉开门道:“傅少爷就在里面。”
沈淮之“嗯”了一声走进去。
-
包间内,沈淮之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年半前上任总裁以来,嫌少有时间和朋友们聚,今天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心思全然在别处。
朋友跟他碰杯,他碰一下便放下,一晚上愣是一滴酒没沾。
此刻,林以桉就在这会所内,也不知是哪一间。
他可以打听到,但他没有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打听。
正在晃神之时,傅景润灌了一圈酒,坐回他旁边环住了他肩膀,看着他一滴没少的酒杯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自己开车来的。”
“我叫司机送你啊,这还叫事儿啊?”
沈淮之推不过,一口干下一杯威士忌,起身道:“我出去转转。”
他只觉得门外有什么强烈的吸引力,在召唤他走出包间。
傅景润一脸问号,“转什么?”
沈淮之起身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让路,傅景润微微侧了侧身,沈淮之便走出去道:“去看看海。”
傅景润:“……”
谁不知道南水湾最美的一道景已经被他外公独占了。
他每天在房间推开窗就能看见,在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沈淮之走出了包间。
或许是太久没喝酒,或许是熬了三个通宵身体状态不佳,这一杯威士忌下去,走到门口时他头就晕了。
是在去往露台的空旷走廊上,他恍然以为自己看见了林以桉。
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薄薄的黑色圆领毛衣的女生,与在咖啡馆见面时,林以桉穿的那一身很像。
沈淮之三天没合眼,又喝了点酒,只觉得眼前在晃影。
直到女生从他身侧路过,他才看清了。
不是她。
她长得和林以桉一点也不像,他竟以为会是她。
沈淮之在露台吸了一支烟,便又回到了包间。
昏暗的包间内,又来了三五老友。
一个朋友与他碰了一杯道:“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
而不等他回答,傅景润便抢答道:“忙着谈恋爱呗,还忙什么!”
朋友一头雾水,“恋爱?什么恋爱?我错过什么了吗?”
傅景润便把一只瘦长的胳膊搭在了友人的肩膀,“登微博,搜林以桉或沈淮之,微博会告诉你一切。”
“微博?”
“你就搜,沈总最近跟大明星谈恋爱呢。”
而在沙发中央,沈淮之正紧紧攥着面前的酒杯,手背骨节泛白。
林以桉。
林以桉。
林以桉。
在这个彩球灯闪烁的、光怪陆离的包间里,随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无数过往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她说:“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她说:“因为我们之间早就出问题了,但你一次也没正视过。”
她说:“谢谢你曾带给过我的一切。”
他用力摇头,只觉得心绪烦乱,心底燃起一股莫名的燥狂之气,便自斟自酌,干下一杯又一杯酒。
却没有用。
或许是他三天没合眼,脑子里在嗡嗡作响,傅景润又三句话不离林以桉……
总之,他觉得他就快要疯了。
他看着灯光迷乱的包间,有种想把这一切都掀翻的冲动。
他记得上一次有这种冲动,还是在十多年前,他外公在饭桌上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提到了他儿时的事。
他终是压抑不住,“嘭—”地把玻璃杯砸向面前的大理石桌面,拳头落在了碎裂的玻璃片上,鲜血直流。
听到炸裂的声响,包间内登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怔怔看着他脸色,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良久过后,沈淮之总算恢复了理智,深呼一口气道了句“抱歉”,便拿起身后的外套,抄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地离了席,地板上滴了一路血。
等包间门再次被关上,大家才纷纷道:“怎么了?”
“刚刚是怎么了?”
傅景润道:“不知道啊。是跟女朋友吵架了?”说着,他连忙起身,抱了一盒抽纸便跟了上去。
沈淮之手还在滴血,他还喝了酒,不能开车,别再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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