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薛明成主动给薛妗打了电话,叫他们回来吃晚餐。
之前,薛琰辞退了一半的佣人,这屋子里人气少,显得冷清。房子又大,住着就显得空荡荡,明明没有落寞,却有一种落寞之感。
薛明成又弄回来不少佣人,并让人在屋子里拜访了一些绿植,又叫人养了一条金毛狗。
傍晚,薛妗和叶泽善带着孩子过来。
薛明成如今随着白发肆意生长,也没有可以去染黑,那些许白色,让他添了几分慈祥。
团团现在能吐几个字眼,会叫爸爸妈妈,也教了爷爷奶奶。
不过还不怎么会。
孩子不怕生,笑比哭多,是个开朗的宝宝。
薛明成看着心里欢喜的很,稍稍逗一逗,宝宝就咯咯的笑不停,笑声充斥了薛宅,听着令人欢喜,心情都好了不少。
“妗妗,要不然,你在这里住几天?”
“不方便吧。”
“这是你自己家,怎么会不方便。”
正好这会,薛琰从楼上下来,薛妗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说:“我都好一阵没在家里住了,加上个孩子,肯定是事事都不方便。大不了我每天带着孩子过来吃饭好了。”
“只要你想,就没有不方便的,我会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妗妗,你就回来住几天,就当是陪陪我。你们都不在,这薛宅格外冷清,我现在最怕冷清。在国外的时候,我就想着这孩子,眨眼都这般大了,瞧着像你,也像泽善。”薛明成朝叶泽善笑了笑。
叶泽善:“岳父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薛琰走过来,替薛明成回答,“爸爸不走了,国外还是不便,爸爸年纪也大了,人还是要落叶归根,在自己的地方自在。”
薛明成看他一眼,笑着点头,“是啊,所以你们两个就回来住几天,让我跟我的外孙多相处几天,让他认认人。”
叶泽善说:“也好,明天我叫方姨过来,她一直照顾团团的。”
“好好好,一会我让佣人准备好房间。明天就让人去买些婴儿用品过来,那边那块空地,就给团团弄个玩具区。等团团再大一点,你们就可以准备二胎了,一个孩子可不够。”
薛琰自顾走向客厅,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薛妗瞧他一眼,对于薛微的事儿,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薛明成抱着孩子跟着去了客厅,他坐在薛琰的身侧,将孩子凑过去,说:“这是舅舅,叫舅舅。”
团团叫不出来,但小手拍在了薛琰的身上,朝着他笑,还留着口水,两颗乳牙若隐若现,十分的可爱。
薛琰瞧着他黑葡萄似得眼睛,默了一会后,伸出手捏住了他小小的,绵软软的手。
“会叫么?”
他露出浅浅的笑。
薛妗不语,叶泽善说:“还不能,只会叫妈妈。”
薛琰:“肯定是薛妗日夜在耳边念叨,他才先叫的妈妈。”
薛妗:“才不是。”
叶泽善说:“我猜也是这样。”
薛妗瞪他一眼,“我念叨的是爸爸,他偏是不叫,我有什么办法。你还吃你儿子的醋?”
薛琰瞧着两人打情骂俏,嘁了一声,“这是彻底和好了?”
叶泽善;“我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两个。”
“不必给我保证,就算你对她不好,她也照样舔着你,放心吧。”
薛琰收回了手,转开视线,拿了茶杯喝茶。
薛妗哼了声,“你这张嘴,是不是说不出好听话?”
“我做什么要说给你听?你听的好话还不够多?忠言逆耳。”
薛妗还想再说,薛明成拦了话头,“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两个,从小到大就喜欢耍嘴皮子,妗妗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都是孩子的妈了,还让什么让。总是让着,就自以为是。”
“行,那我让你,我大度,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这个小人计较。”
薛妗翻了个白眼。
薛明成立刻转了话题,在叶泽善的话术缓和下,气氛好了一些,薛妗也没有再跟薛琰置气,薛琰也没再说扫兴的话,他大多时候就只是听他们讲话,目光游移,偶尔会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妗偶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知晓他一定是心中有事儿。
想来是薛微失踪的事儿,让他难受了。
如此想着,薛妗又有一分的解气。
坐了一会之后,开始晚饭。
这一顿,准备的很丰盛,难得一家子团聚,一块吃一顿饭,薛明成是真的高兴。
吃到一半,薛妗还是提了薛微。
“爸,我们现在不算一家团圆,微微还不知去向,她回来了,咱们才算是一家团聚。”
薛琰夹菜的手未停,神色也未变。
薛明成说:“她不是出去旅游了么?等她玩够了,回来了就好。她想去外面玩,就由着她吧。”
薛妗张嘴想说点什么,叶泽善拉了拉她,她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只道:“是啊,她以前一直窝在家里,如今能出去,自然是好的。就怕她一去不返,被外面的风景吸引,就不回家了。”
“不会的,就她那性子,还是会想要回家的。我知道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薛明成笃定的说。
薛妗只笑了笑,没再多言。
说了薛微以后,气氛就有些沉闷,除了孩子还活泼,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
饭后,薛琰就回房去了。
薛明成说了薛妗几句,“你哥哥在这个位置上也难,你别总是与他置气,你们是亲兄妹,好互相帮助才是。还是泽善明白事理,以后要麻烦你了,我这个女儿,就是脾气不好,从小宠坏了,格外骄纵。”
“爸,你这么说我,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啊?再怎么样,你也该在泽善面前夸我吧?”
薛明成笑了笑。
……
薛明成打理公司的事儿,游刃有余,他当初也是有名的商人,由他暂代,也没人反对。
等薛明成全权接手以后,薛琰便准备出差。
他先去跟齐润汇合,开始着手这方面的生意,他上手很快,笼络人,交涉,都比齐润要精进。小半年的功夫,他便游刃有余,扩张了不少人脉关系。
他羽翼渐丰,便更有资格跟着凌随和万爷参与四面佛的交易。
各方打理好了以后。
年底,他们便陆续去了T国。
接待他的,是那个假四面佛。
他还是那副样子,弥勒佛一样,笑的十分灿烂。
“又见面了。”
薛琰:“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六爷就行。”
“六爷。”
“虽然我不是真的佛爷,但我也是佛爷身边的人,你这小半年里做的事儿,佛爷都知道。你吞了凌随两桩长线生意?”
“这不是凭本事吃饭么?随哥查内鬼顾不上,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想取代他啊?”
薛琰但笑不语。
六爷说:“这是好事儿,给你透个底,凌随这人,佛爷早就想换了。进过局子,又出来的人,都不干净了。”
薛琰眉梢一挑,看向六爷。
他的目光颇有深意,薛琰笑了笑,说:“不太明白,您这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先带你去住下。就不走酒店了,不安全,直接带你去佛爷的地方。”
“好。万爷和随哥到了么?”
“老万比你早两天,这会正跟佛爷泡澡呢。”
“是么。”
“你就不要去了,等佛爷见你。”
薛琰点头,“明白了。”
T国前一个月的时候,薛琰来过一趟,一方面是交易,一方面是过来先探一探,多逗留了三天,找了个当地的地陪,带着他到处逛了逛。
多少了解了一些。
他身边只带了一个齐润过来,其他人要过一天才到这里,并另做安排。
这一路过去,出了市区后,六爷就给他们戴了眼罩,这眼罩做的严实,一丝光都看不到。
捂上眼,就没了方向感。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紧跟着车门拉开,六爷先下车,亲自扶了薛琰,“这是规矩,等进了屋子,就给你解了。”
“明白。”
走了挺长一段路,上了几个台阶后,六爷就把他的眼罩取了下来。
人已经到了门前。
周围都是山林,竹屋。
六爷推开门,里头别有洞天,与外面完全不同。
薛琰笑道:“还真是不可貌相。”
“那是自然,你也算是贵客,总不能怠慢了。”
进了屋子,六爷陪着他转了一圈,就先走了。
早中晚饭会有人送过来,若是无聊,只要打个电话,会给安排乐子。
这屋子面积不小,里面的装修摆设都挺奢华舒适。
薛琰站在酒架前,仔细看了看,每一瓶都价格不菲,这屋子里的东西,就差用金子打造了。可以瞧出来,这佛爷拥有的财富。
大抵是富可敌国了。
齐润说:“开一瓶?”
“开吧,刚六爷不是说了,这里的东西随意使用,包括这些酒。”
齐润接过,拿了开瓶器,还拿了专门喝这种酒的杯子,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来,这些个桌椅,也都是价格不菲的。
齐润递给他。
薛琰说:“这屋子就差用金子造了,说明我选这条路没错。”
齐润笑了笑,不置可否,抿了一口酒,仔细品尝了一下,说;“也没觉得有多好喝。”
“不懂酒的人,自然是喝不出来。”
“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什么酒到了我的嘴里,都是浪费,倒不如给我钱。”
“说明你还有不够钱。”
“倒也是。”
两人碰了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之后两日,两人在这金屋里,醉生梦死,第二天的时候,六爷还安排了几个女人过来,又美又嫩。
等到第四天,六爷才亲自过来。
“怎么样?这几天在这里还住的习惯么?”
薛琰说:“太习惯了,习惯的我都不想走了。”
“那就欢迎你在这里住下。”
“可以么?”
“有什么不行的?”
“那太好了,这比我在深城累死累活的舒服多了。”
“那是自然。”六爷勾勾手,“走吧,佛爷要见你了。”
要见到真人,薛琰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但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笑道:“终于有幸和佛爷见面了。”
“这难道不是你预料到的结果?”
“我哪儿猜得透佛爷的心思,再说了,佛爷身边可不缺有用又厉害的人,归根结底我还是个新手,进步再快,跟那些老臣子还是没办法比。”
六爷嗤笑一声,“你给我少装蒜,你薛琰可不是个这么谦虚的人。”
薛琰哈哈笑起来,“看来六爷对我还有些了解了?那我这会心里更加有底了,佛爷查过我,我感到开心又荣幸。”
两人过了密林,走过一跳石子路后,就能看到偌大的别墅隐秘在这林子里,这面积可不小。看来这四面佛是在这里占地为王了。
薛琰挑了下眉。
到了宅邸前,先要搜身,查的很严密,各种仪器上一遍,确定没问题以后,才能进去。
两人进门,由专门的人领路,一路往里,过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在往上,一直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屋子的中心。四面佛在娱乐室里打球。
六爷先进去,过了一会才出来叫他进门。
进门以后,薛琰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一些。
他看了六爷一眼,眼里是疑惑。
六爷笑了笑,说:“四面佛只是一个代号,代代相传,这是老四面佛第三个儿子,继承了老四面佛的产业,现在由他带领我们。”
四面佛打了一杆球,举着球杆,看了他眼,说:“怎么?你对我好像有点失望?”
“怎么会,只不过我心里的印象,一直觉得像佛爷这样的人物,应该是长者。”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是,我刚想这么样说。”
“年纪大不一定就有能耐,往后还是要看年轻一辈。台球会打么?”
“会,但不是很精。”
四面佛侧了下头,示意他一起。
薛琰随便选了一把球杆,旁边坐着的女人起身整理台球。
四面佛:“要不要赌点什么?就光打,好像有点干。”
“您说。”
“我想想啊,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他一边想,一边来回渡步。
几分钟后,站定,“你想要什么?”
薛琰说:“我想要凌随的位置。”
他直言不讳。
“我还想要他的命。”
四面佛挑眉,“你们有仇?之前不还称兄道弟的?哦,是因为你那个妹妹?”
“我想杀他,不一定非要有原因,我可以只是看他不爽。当然,没有这个赌注,凌随这条命,也得折在我手里。”薛琰扬扬下巴,“咱们开始吧,想赌什么就随您高兴。
“行。”
三局两胜,最后是薛琰赢了。
四面佛将球杆递给旁边陪着的女人手里,而后带着薛琰出了娱乐室,去厅里坐下喝茶,“你这桌球打的不错。”
薛琰:“是佛爷您让我了。”
“别瞎说,我可没让你。放心,我没那么小气,你赢了就是赢了。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我让小六查过你的底细,是个有手腕的人。我喜欢。”
薛琰:“佛爷过奖。”
“过分谦虚就是虚伪。”
薛琰不置可否。
这一夜,薛琰留在四面佛的宅邸,晚上他还专门找了两个女人过来陪他。
之后两日,四面佛盛情款待。
游山玩水,好不快乐。
就四面佛一直没有提交易的事儿,好像他们这一趟过来,就只是来玩乐的。薛琰都在这里待了一周了,凌随还没到。
人在四面佛的监控范围下,也不好轻举妄动,万一被发现蛛丝马迹,那必然是难逃一死。
这天,三人在露天用餐。
四面佛突然就提起了安保员。
“这次交易日,又有安保员要来搅和。”
薛琰喝了口酒,没有做声。
老万说:“还真是执着。”
“人家不执着,我还嫌日子太无趣呢。我就喜欢看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全军覆没的惨样。”
四面佛看向薛琰,“嘿,怎么不说话?瞧你脸色都变了,怎么?听到安保员,害怕了?”
薛琰:“害怕倒是没有,只不过我这身份暴露的话,容易被他们盯上。”
“对哦,你跟咱们不一样。那到时候,你就蒙个面。”四面佛身子前倾,双手抵在桌面上,看着他,说:“杀过安保员没有?”
薛琰摇头。
“那今天给你个机会,让你先试试手感,免得到时候,畏首畏尾,坏了事儿。”
他说完,便叫手下的人带了人上来。
这带上来的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纵是是薛琰这种见过了世面的,看到那样子,还是受了惊。
老万见他脸色白了几分,笑道:“佛爷你瞧,小薛这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万爷,您这么拿我逗趣,可不地道。”
四面佛叫人拿了安神香上来,“就是。我爸可说过,你年轻时候刚入这一行,比薛琰还不如呢。这会成了老人,倒是开始笑话他了。不管怎么样,人家薛琰也是矜贵出生,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的人,乍一见这种画面,当然会感到不适。这是正常现象,他要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起了怪呢。”
“是是是,是我的错。对不住了,小薛。你别放在心上,可别记仇啊。”
薛琰说:“我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最记仇。人我也不是没杀过,但我杀人,不必自己亲自动手。我相信佛爷一定也是如此。有那么多人为自己办事,又何必要自己动手?您说是不是?”
四面佛:“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像我们这样的人,今天不知明天事,说不定哪天就栽了。所以呢,有些事儿,不训练不行。”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放在桌上,移到薛琰手边,“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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