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看完房子,季芜菁与他们简单沟通过后,一天的工作就彻底结束。客户先走,她在房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才离开。
时间还早,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现在昼短夜长,不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下来,要是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这天就黑的更快。
季芜菁饥肠辘辘,回去的路上,随便找了家点解决晚饭。
由着这边距离她住的地方不愿,出了餐馆她决定步行回去,这条路还是挺热闹的,店铺全满,她有点后悔晚饭吃面条,她应该吃点肉,比如说肯德基,肯德基太奢侈的话,可以吃华莱士。
还有寿司等等,偏生那一碗面她连汤都喝完,现在肚子饱饱的,看到什么胃口都要降低一半。
最后,她买了一杯热奶茶,路过超市的时候,又进去转了一圈。回到家里,八点半。
先洗澡,然后把买回来的零食归类放好,又去冰箱里洗了点水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两个人的日子过久了,再回到一个人的日子,总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被挖空了一半,好多时候觉得自己像孤魂野鬼一样,做事都没那么大的干劲。
但想着要还钱,她又不得不振奋精神,好好的努力工作,争取月入好几万。
如今季甘蓝终于有想要跳出那圈子的心思,她就更要努力一些。
每一天,她都尽量的不去想叶澜盛这个人,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要继续保持下去。
明天是休息日,不知道季甘蓝会带个什么样的人来。
她一直想一直想,想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脑子便自动的跳出了叶澜盛这个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想起了他们在江城的那些日子。
想到的时候,还是会笑的,心里也是甜的。
可等回忆完了,再看眼下,又觉得很酸涩,很难受。
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想努力都没有力气,就只能这样。
她一直都没有询问深城的事儿,季甘蓝也一个字都没有透给她。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不该优柔寡断,要给自己机会,过新的生活。
季芜菁吐出一口气,电视看不进去,便拿出手机来玩,分散一下注意力,找点乐子。
可能是因为没有朋友,日子太无聊,才总是想。
还是得交朋友才行。
她完了几把游戏,还是觉得了无趣味,随性开了酒来喝。
明天不用上班,可以随意一点,结果就是喝过头,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她还知道季甘蓝要来,早上醒的挺早,一下子睁开眼睛,跟脑子里有闹钟似得。酒喝多了,当下舒服,第二天就难受。
她给自己熬了粥,把家里打扫干净后,等人来。
季甘蓝每次过来看她都是上午,若是不忙,会待两日,若是忙的话,晚上就会走。
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日子突飞猛进,像是把对方当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天,季芜菁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来。
给季甘蓝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儿耽搁了,不能过来。
季芜菁对季甘蓝的处境不是特别了解,她也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可想到之前的那些事儿,就能想到她要自由,大概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容易。
季芜菁一直等到晚上,才终于从沙发上起来去做饭,饿了一整天,但竟然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她随便做了两个菜,慢吞吞的吃,没滋没味的。
莫名就想到了叶澜盛做的菜,之前总是吃,她以为能一直记着味道,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很好吃,想再尝一尝。
吃到一半,季甘蓝的信息进来。
她看了眼。
季甘蓝:【今天出了点状况,来不了了,等下次吧。】。
季芜菁吃了一会,才放下筷子,拿起来给她回过去,【没关系,来日方长,没什么要紧事儿吧?】
季甘蓝没回了。
确实出了状况,但不是季甘蓝出了状况,而是易澎出了事儿。
在工地里被人揍了一顿,还挺严重的。
原本该住院的,但他不肯,就回家里养着。
他住的地方环境不太好,租的地下室,很潮。
季甘蓝在门口抽了根烟,跑了一天,现在才空下来,有时间回复季芜菁。
她一只手扶着额,看了眼季芜菁的回复,嘴角扬了扬,可眼睛却是酸的。
心里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她透不过气,这石头跟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看着自己跟季芜菁的对话,看到自己发的那句远走高飞,突然觉得有点刺眼,又觉得有点可笑。
她真的有机会远走高飞么?
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么?
夹着香烟的手有些抖,她连着抽了两根,心情才平复下来。
等身上的烟味散掉,她才进去,拿了易澎挂在架子上那简单的行李包,说:“重新找个地方吧,钱我先垫着,等你赚了再还给我。”
“别麻烦了,到哪儿不是躺着,这儿就挺好。”他想笑,可嘴角破了,扯一扯就很痛。他勉强爬起来,抓了她的手,说:“放心吧,我没事儿,我这人皮糙肉厚,打不坏的。”
季甘蓝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静默了数秒之后,她突然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从包里拿了一张卡给他,“这个给你。”
易澎没接,绕过那张卡,扣住她的手腕,“今天别走了,行不?”
她想要再次挣开,却被他紧紧扣住,被打的那么严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就那么死死抓着她,咬着压根,大概是在强忍着疼痛。
季甘蓝不再动了。
“我不能留下,就陪你一块。你应该留在医院,起码应该留一个星期。”
他不说话,只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躺下来。
季甘蓝自然不依,他这床就一点大,他一个人躺着都显得不宽裕,她躺下去,也太挤了。
但他很坚持,反复拉了很多次,最后季甘蓝没办法,就依着他侧躺了下去。
这床听着质量就不太好,稍微动一动就吱嘎吱嘎的响。
为了给她位置,易澎也侧了一下身子,但他这一身伤,动一动,肯定很疼。
但不管多疼,他脸上的笑很甜。
季甘蓝瞧着他的笑,也跟着笑起来,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说:“你笑什么?”
他的手小心的放在她腰上,说:“高兴就笑了呗,你不高兴么?”
“不高兴,脸都打坏了。”
“会好的,好了以后更帅。”
“臭美吧。”
他笑着,搭在她腰上的腰,变成了揽。
本来就很近,现在就更近了。
季甘蓝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口,眼里露出一丝心疼,说:“痛吧?”
“还行,你摸一下就不痛了,你要是亲一下,可能就好了。”
“哼,这种时候还说不着调的话。”
“我说真的,不信你亲亲看。”
他要凑过来,季甘蓝一下捂住他的嘴,“休息吧。”
他没有强迫,也没扒拉下她的手,只是撅起嘴唇,在她的掌心亲了亲。
季甘蓝能感觉到,掌心很痒,心里很软。
她语气更显温和,“睡吧。”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渐渐的易澎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她慢慢松开手,躺了一会之后,她轻手轻脚的想把他的手从腰上拿开。
谁知,才刚刚捏住他的手腕,他便突然用力,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人也没醒,只是微微皱着眉,小声呢喃,“别怕,我在呢……”
季甘蓝听得清楚,她抬眼,他仍紧闭着眼,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动作是把她护着。
季甘蓝心里泛起一丝波浪,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以为这么久,她的心肠早就已经硬如铁块,什么情情爱爱,早就不在乎,也不指望了。那些东西,她不配拥有。
谁都不会护着她,苦难折磨,她只有自己背着,咬牙忍着。
不会有人真心真意的喜欢她。
进了这个圈子,她就没想过未来,也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她只想着能过一天就是一天,以后是什么样的,随便吧,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对了。
她知道,自己是肮脏的,低贱的,是入不了任何人眼的东西。
真心?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的东西?配么?
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她的世界会出现一个易澎,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有,就一副好皮囊,一具好身体。
她肯定是疯掉了,才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她像是重新活过来,突然满心希望,开始畅想那平淡的甜蜜生活。
即便这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不能够确定,他捧着的这颗真心,有多真,又能真挚多久。
季甘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偏是这样的想法,让她热血沸腾,让她觉得这日子好像变得有意义起来。
她摸摸他的眉毛,而后靠在他胸口,把自己缩了缩,刚要退缩的心,又变得坚定起来。
……
所有的交接完成以后。
叶敬之开了个记者招待会,简单做了一个交代,也澄清了之前不实的谣言。
记者招待会叶澜盛也出席,慎重宣布了他以后全权接替叶敬之名下的一切。因为身体问题,记者招待会仅十分钟,旁的也没有说太多。
结束以后,叶敬之就被送回去,而叶澜盛去了源叶。
正好这天,郑集那边有了消息,人已经从加州带回来了。
得了这个消息,叶澜盛才把招待会订在今天。
到了源叶,他直接到董事长办公室,薛琰今天在办公室。
叶敬之召开记者招待会,他肯定得在,也看了直播。
叶澜盛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就坐在沙发上,煮着茶等他。
秘书把人带进来,薛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没有起身,只是抬手与他打了个招呼,说:“等你蛮久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进门,秘书退出去。
叶澜盛没往沙发那边过去,而是径自走到大班椅边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轻轻转了一下,说:“椅子还是这把舒服多了,我还从来没坐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薛琰双手抱臂,扬了扬下巴,“坐坐呗。”
“坐下去,我可不会起来了。”他扬着唇,眼里没有笑意,直勾勾的盯着他。
“坐啊,能不能一直坐着,那得看各自的造化能耐。做生意嘛,一半靠运气,一半靠实力,实力有了,就看运气站谁了。”
叶澜盛往前走一步,弯身,坐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扫了一圈,说:“视野不错。”
薛琰咯咯笑起来,“我也觉得,这位置的视野非常好。朝向也好,老爷子当初设立办公室的时候,没少看风水吧?”
叶澜盛没做声,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他这个位置,看薛琰很容易,薛琰看他就费劲一点。
不过他并没有费劲去看他,而且自顾自闲适的喝茶,不慌不忙的,也没有怎么生气。
两人都不说话了,这办公室里便陷入了静寂,只剩下煮茶器皿发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薛琰主动开口,兄弟般的口吻,招呼他说:“坐够了没有啊?我茶都给你倒好了,还不过来喝。”
“都忘了恭喜你,兜兜转转一大圈子,最后这继承人还是落在你的手里,还把老爷子手里全部的权利都揽了过来。叶泽善勤勤恳恳那么多年,都没有揽过所有权利,你这人要么不干,一干就一口吃掉。阿盛,你以前都是装的吧?”
叶澜盛扶着扶手起身,脱了身上的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挽起袖子坐下来,并没有拿他倒的那杯茶,而是重新拿了个杯子,自己倒上,说:“还真不是装的,只不过形势所迫,我不得不站出来。往后,还请多指教啊,生意上你比我经验多的多,你得照顾着我点。最近家里不太平,让你来帮忙照应,振锋那边没耽搁吧?”
薛琰:“我习惯了,两家公司管理起来也不难。要是一合并,管理起来就更容易了。”
叶澜盛抿了口茶,“说的是,我有点尝到甜头了,薛琰。”他侧目看向他,露出邪肆的笑,说:“我好像能体会到你的追求和快乐了,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薛琰挑了下眉,与他对视片刻,拍拍他的肩膀。
“今天这么高兴,晚上去九尊,我请客替你庆祝,如何?咱们两兄弟,以后并肩作战,谁还能敌得过我们,是不是?”
他笑了笑,并未回应并肩作战的事儿,只道:“今天有事儿。”
“什么事儿?”
“私事儿。”
薛琰啧了声,“架子大了啊。”
叶澜盛摊手,“真有重要的私事儿要办,明天吧,我请客。行了,我就是来转一圈,先回了。”
“这就回了?不再坐一会?”
“以后有的是时间坐,不着急。”他放下杯子,起身便走了。
人走了以后,薛琰仍自得的品着茶水,并没有半分不快,神色是笃定的,从容不迫的。
……
晚上,郑集带着人到了叶宅。
叶澜盛洗过澡,一直等着。
人是规规矩矩送到叶澜盛面前的,郑集简单交代了一下经过,就先离开了。
薛微也不会跑,毕竟过程中,她很配合。
叶澜盛头发还有点湿,书房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有点冷,冷的头疼。他揉了揉额头,没有管,靠着书桌,双手抱臂,瞧着她,“我记得当初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是不是给了你很大一部分财产?”
他单刀直入,并没有绕着弯子说话。
他找上她的时候,薛微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个来的。
“我给不了你。”她说。
“我没让你给我。”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还没想到,就是想先听听故事,你和薛琰的故事。”
薛微顿了顿,眼神深了几分,目光垂下。
叶澜盛:“当然,我也没兴趣知道的太详细,你讲个大概就够了,或者说一点核心的。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如果你以为我能够威胁到他,那你就想错了。我身上的股权和财产,他们一个人都得不到,若你拿我威胁他,根本没用。说不定,他还会挺乐意让我嫁给你,到时候股份到了你的手里,反倒好支配了。”
这一番话,让叶澜盛发现,眼前这小姑娘,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柔弱无助。
她的脑子倒是很清楚。
叶澜盛:“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在薛琰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没有。”
“那你呢?”
“我也没有。”
叶澜盛点点头,“也对,你要是有的话,也不会愿意跑出来了。那么既然你愿意跑出来,说明你想要摆脱他,是么?”
薛微咬了咬唇,反问:“你想对付他?”
“我懒得对付他,但显然他野心勃勃,所以我得找个人制衡他。”
“什么意思?”
“你去制衡他。”
她张了张嘴,不等她说什么,叶澜盛道:“我会帮你。”
她连忙摇头,“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你找别人,找厉害的人。”
“有什么不行的?你想要离开他,你就要靠自己,任何事儿都不要指望别人。”
薛微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眼里有挣扎,最后还是摇头,“你不知道,他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多了,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对抗。”
叶澜盛觉得有点烦躁,捏了根烟点上,窗外的风吹进来,把他吐出来的烟,吹的到处都是。
薛微倒是不介意,她已经完全习惯了。
灰白色的烟雾飘到她脸上,也没有半点反应。
他抽了两口,眉头拧着,问她:“那你指望谁呢?指望谁去解救你?要是没有人救你,你就一辈子这么待在他身边?任由他欺负玩弄?”
“不,不会。”
“不会?那你是什么打算?你告诉我,我听听看。”
薛微愣了愣,盯着他的眼神有点涣散,她双手紧紧交织在一块,手指甲掐着皮肉,有点儿疼。她闭了闭眼,用力吞了口口水,说:“我不知道。”
叶澜盛笑了,笑声有点刺耳,透着嘲讽,“那也就是说,你只是脑子里想想,并没有任何计划。要不是这次我让人把你弄回来,你大概就一直在加州带着了,什么都不做,乖乖的在那边等着他,是么?”
她用力摇头,可摇完以后,眼神又变得茫然,好像他这样说也没有错。
她双肩垮下来,深吸一口气,颓然的说:“我很笨,也很没用。”
“那倒也没笨的太厉害,起码还知道反抗,还想着反抗。你真的不爱他?”
她摇头,摇完以后有点恍惚,又用力的摇头,这一次十分坚定,“不爱。”
“去休息吧。”
薛微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那你,到底想怎么做?你会跟我结婚么?”
叶澜盛只笑了笑,没答。
薛微:“那菁菁呢?你真的不喜欢她了?”
说到这个,正好叶澜盛背过身去,薛微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听到他冷冷沉沉的声音,说:“不喜欢了。”
她还想问,叶澜盛已经不耐烦了,“出去吧,有人带你去房间。”
他现在脾气不太好,耐心也不够,对谁都一样。
说不到几句话,就变得很烦躁。
薛微没再自讨没趣,出了书房,盛舒就在外面,亲自带着她去客房休息,照顾十分周到,让薛微稍稍放下了心。
但她也清楚,这件事薛琰很快会知道,等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坐在床上发呆,左右怎么都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她出了房间,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一扇门一扇门的走过去。
叶澜盛从楼下上来,就瞧见她在那边听门,“你在干什么?”
薛微闻声吓了一跳,转头,便瞧见叶澜盛满脸疑问的瞧着她,身上带着一点酒气。
他又问了一遍,“你找什么?”
“我,我找你。”
“什么事?”
“哥哥知道了怎么办?”
叶澜盛:“知道了就知道了,本来也没想瞒着。”
“然后呢?”
叶澜盛靠着墙,笑了笑,“然后?问你啊,你要好好想清楚,你要是真想离开他,你就跟我合作,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要不想,觉得自己不行,那你就当工具人吧。”
薛微愣住,有点傻不拉几的,“什么?”
“什么什么?还听不懂人话了?”
“什么工具人?”
叶澜盛不解释,摆摆手,说:“自己去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我的房间在那边。”
他指了指,而后催促她回房。
看着她进了房间,叶澜盛才回房。
……
薛琰当天晚上就知道薛微失踪的消息,过了两天,仍没有半点消息。这事儿,他谁也没惊动,每天仍然早出晚归。
第三天,那边的消息说是被绑架了,绑匪来了信息,要一千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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