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一脸期待,季芜菁耸耸肩,说:“不行啊,我不够老,不符合你的标准。”
“标准这种东西是我自己定的,当然也能够改啊。”
季芜菁托着下巴,静静盯着他看,细细的审视。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这人来的奇怪,若真如他自己所说,是小白脸专业户,也不至于没钱到要来合作那么惨。
而且,她也不相信他是小白脸专业户。
他身上有的一种矜贵气质,与叶澜盛很像,他们应该属于同一层次的人。
但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合租?
更奇怪的是,她总觉得他有意与她接近,不知用意。
虽然说,他看起来跟周妍关系也不错,但总感觉不太一样,也许是她多心,也许这人就真的有什么问题。
沈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想什么呢?”
季芜菁:“想你这个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齐天大圣的后代。”
季芜菁咯咯的笑,而后一本正经的说:“我有钱这件事,你要保密啊,别给我往外说。”
“放心,我嘴巴紧着呢。而且,这么漂亮的一个富婆,我得自己留着呀,怎么好告诉别人呢。”
“拉钩吧。”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沈遇勾住,季芜菁便开始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是小狗。”
盖个章,戳个印,这就算是订下契约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季芜菁去上厕所,顺便把结了账。
沈遇并没有表现绅士风度,没有乘其不备,偷偷摸摸结账。
出了饭店,沈遇带她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开场前一个小时,他换了一篮子游戏币,夹了一个小时的娃娃。
开始有些生疏,浪费了大把的硬币,不过他上手还算快,慢慢摸准了一点套路,用一百块夹了一只玩偶。夹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超开心,季芜菁都忍不住叫出了声。
两人一击掌,沈遇说:“爸爸厉害吧!”
“去你的爸爸。”玩偶是个长耳兔,特别的可爱,季芜菁拧着兔子耳朵,爱不释手。
沈遇扫了一眼,又挑中了大白,过去又是一顿夹,直到游戏币全部用完,再最后一颗,成功夹起了一只。
花了两百夹了两个小玩偶,真不知道是值得高兴,还是应该觉得难过。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更高兴。
两个玩偶全塞在季芜菁手里,沈遇去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正好电影开场,两人检票进去。
两小时的电影,科幻片,还挺精彩,季芜菁全程都非常认真,沈遇开始么多久就睡着了,脑袋还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季芜菁推开,没一会他又会靠过来。
如此反复了三回,沈遇摁住她的手,说:“你让我歇歇,我累了慌。”
季芜菁压着嗓子,说:“你累你早说啊,刚才咱们回家不久好了。”
他再没有反应,抓着她的手也松开了,似乎又很快睡了过去。
季芜菁瘪瘪嘴,也就由着他去了。
电影到激动的时候,季芜菁的交流欲望到达顶端,她耸耸肩膀,“睡的差不多了吧,你倒是起来看一眼啊。”
没反应。
一直到电影结束,沈遇都没有反应,灯光亮起,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光了,清洁员都进来打扫卫生了,沈遇还没醒过来。
季芜菁不得不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沈遇叫出声,猛地坐直了身子,紧紧拧着眉毛,瞪着她,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下手那么狠。”
“电影结束了,回家啦。”
他揉了揉大腿,“小姑娘家家,心那么狠。”
他睡眼惺忪,显然是还没有睡饱,揉眼睛的样子,很乖。
季芜菁没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说:“回去再睡咯,在这里睡哪有家里的床舒服。”
他瞪她一眼,“知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的。”
“不知道。”她拿好垃圾,拎上手袋,起身说:“我只知道现在我们该出去了。”
出了电影院,沈遇又来了精神,伸了个懒腰,提议道:“要不要去喝一杯?最后一天假期,那么早回家也没意思。”
季芜菁看看时间,“十点多了,不早了。”
“不去?”
她摇头。
“我请客都不去?请你吃夜宵啊。”
“不吃了,感觉一直在吃,我肚子还涨着呢。”
“人都在外面了,不去白不去,走了。”他勾住她的手袋,拉着她走。
沈遇带她去了一家清吧,气氛很好,驻唱是个民谣歌手,自己作词作曲,歌曲很有味道。
季芜菁不喝酒,点了杯牛奶,“这地方真不错。”
位置很舒服,歌曲很动人,环境也好,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能松弛人的神经。
沈遇说:“我特别累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
季芜菁点点头,“是个好地方,我记住了。”她眸色一转,笑着问:“你也有特别累的时候么?什么时候?”
沈遇微的挑了下眉梢,“当然是伺候富婆伺候的累的时候,毕竟不是真爱,伺候起来难免费神,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做这一行,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难道虚情假意就不累么?相比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累。”
季芜菁不置可否,喝了口纯牛奶,香醇甘甜。
回到家里,将近凌晨一点。
季芜菁的房间亮着灯,门虚掩着,她进去,就瞧见季蔓菁靠坐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姐,你回来了。”
“嗯。”她放下手袋,拿了欢喜衣服,“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八点,明天要上班,我就想着还是回来这里,可以跟你一块去公司。”
“我先去洗澡,一会说。”
“好。”
季芜菁简单冲澡,吹干头发,回到房间,季蔓菁还没睡,仍在看书。
“怎么还不睡觉?有话想跟我说?”
她合上书,挪了一下位置,季芜菁顺势坐上去,“什么事儿?”
季蔓菁:“姐,你会不会去看二哥啊?”
“怎么?二哥说什么了?”
“二哥说想见见你,不希望死了以后有遗憾。”
“神经病。”季芜菁冷道。
“姐,二哥的病真的挺严重的,我觉得他是真心想见见你,咱们到底是兄妹,而且以前二哥其实对我们也挺好的,会帮我们说说话。”
“是啊,动动嘴皮子而已。”
季蔓菁还想说什么,季芜菁揉揉额头,说:“别说了,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到时候跟你一块去就是了。”
“好啊。”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
第二天,姐妹两一块起床上班。
到门口,许闻的车子在,见着他们,他立刻摁了两下喇叭,“菁菁。”
季蔓菁扯了扯季芜菁的手,小声说:“之前你出差,许闻哥一直接送我上下班的。”
季芜菁微的皱了下眉。
她解释,“我推拒了好几次,可是他几乎每天都在我下楼之前就到楼下等我,我拒绝不了。姐,其实我觉得他对你还真的挺用心的。”
季芜菁没多说什么,两人先后上车,许闻准备了两份不同的早餐。
季芜菁喜欢吃小笼馒头,一口气可以吃十分,一杯甜豆浆。而季蔓菁则只吃白馒头,并只吃一个,外加一杯咸豆浆。
季蔓菁:“谢谢许闻哥。”
“不用客气。”
季芜菁跟着说了声谢,却没打开来吃。
到了公司,三人分开,季蔓菁做仓库管理在后面的厂房里。
季芜菁跟宁桃一块,先去经理那边做总结汇报。
这一天,相安无事的过去。
她没见到叶澜盛,薛妗也没有找上门。
隔天,她开始拿着资料,划分区域,往外跑。期望能在过年前这个月做出好的业绩,能过个好年。
可能是找对的方式,她干劲十足,连着拿下了几个小单子,数额不高,但也算是好的开始。她对自己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定位,先做小的,维护大的,等时机成熟,春天就到了。
……
盛舒得知姚京茜改名改身份,并勾搭上叶泽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当初因为这女人,害得她儿子变成如今这样,这股恨她至今还未消。现在又勾搭上叶泽善,显然是来者不善了。
择日,她找了个机会约见了金凤晴。
她们是同一家美容院的顶级贵宾,约在这里一起做脸。
结果进去,里面躺着的人不是金凤晴,竟是姚京茜。
她眉头一紧,美容师见着她,礼貌叫人,“叶太,您来了。”
姚京茜没起身,也没有睁开眼,只甜甜的喊了声人,“叶伯母,您好啊。”
盛舒:“你们先出去,我与她有几句话要单独说说。”
话落下,两位美容师便一同出去。
盛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姚京茜仍没有起身,她说:“抱歉啊,我还贴着面膜,时间还没到,就只能同您这样聊了。我知道您约了我婆婆,但出门的时候,出了突发事件,要晚点过来,正好我还没开始上班,就由我过来同您说一声抱歉。”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怪不得当初能把阿盛迷的团团转。你以为你改个名字和身份,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叶伯母,我有些听不懂你说的话呢。我们以前认识么?前两年我出了车祸,撞了脑子,失忆了。以前的事儿我都想不起来了,叶伯母若是认识我,不妨说说以前的事儿,说不定我能记起来。”她语气真诚,说的跟真的似得。
盛舒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起身走到她跟前,揭开了她脸上的面膜,盯着她的脸,说:“想玩是么?”
姚京茜缓慢的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浅而温和的笑意,也没有起来,就那么躺着看着盛舒,说:“婆婆交代我,让我好好陪着您,不可怠慢。她过半个小时就到的,她跟我说,您是一个很优秀的商人,在商场上有铁人称号,让我多跟您学习,毕竟年后我会跟泽焕一起,进源叶集团帮大哥一起管理公司。”
她坐了起来,拿了擦脸巾擦了下脸,“当然,您不用担心,我在国外这两年拿了学位的,能进源叶也是要凭着本事的,并不是开后门。叶伯母,我其实很不清楚为什么您对我那么大敌意,也许以前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现在我都忘了,不如就冰释前嫌,让过去的都过去。叶泽焕和叶泽善是亲兄弟,两人关系又那么好,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哥是要叫您一声母亲的,您是大哥的母亲,也就是泽焕的母亲,也算是我的母亲。”
“往后我们相处的机会还有很多,我也会把您当成是婆婆那样对待。”她眉眼间洋溢着满满的笑,似是真把她当做是婆婆。
盛舒笑起来,“行啊,可能我真的小瞧你了。既然嫁给泽焕了,就好好当人家老婆,但凡有一点越矩的行为,我这个当母亲的,不会轻饶了你。”
姚京茜:“那是自然,我一定严听教诲。”
半小时后,金凤晴赶来,盛舒和姚京茜和平的在一块做面膜,还说说笑笑,气氛和谐。
金凤晴和盛舒之间平日里一直有来往,算是最和谐的前任和现任,两人之间没什么误会和隔阂,盛舒和叶沛算是相亲所识,那会叶沛已经离婚快一年了。
盛舒对叶沛挺有好感,他除了离过婚之外,没什么缺点,而且两人结婚对两家人来说利大于弊,对盛舒自己的事业也有所帮助,所以很快两人就确立了关系,并在婚前就怀了孕。
盛舒事业心很重的一个人,对叶沛的感情有,但不深,也不热烈。更多的还是利益关系,所以对金凤晴这个前妻,没有一点意见,更何况金凤晴跟叶沛断的挺干净,也没有藕断丝连的情况。
两人分手后就是君子之交,利益之交,没有其他更多的关联。
再者,盛舒与她有交情,也多为利益关系,捎带一点友情罢了。
姚京茜先做完,而后金凤晴才躺下去,她在旁边伺候了一会,便借口有事走了。
盛舒思量片刻,问:“这儿媳妇,看起来很省心呢。”
“还算懂事。阿焕自己喜欢就行,你也知道我这人,自己走错过路,如今对孩子的姻缘,力求他们自己喜欢,想结婚就结婚,旁得我也不会多嘴多舌。反正日子是他们自己过,这双鞋合不合脚不是我说了算,他们自觉地舒服就好。免得日后生活不幸福,又要怪我。”
盛舒笑了笑,“你倒是看的很开。”
金凤晴侧头,“怎么?我这儿媳妇有问题?”
“问题当然是有,她啊,以前是阿盛的女朋友,不知道你是否会介意。”
金凤晴一愣,关于叶澜盛的事儿,倒是有所耳闻,但因为盛舒压消息压的快,所以知之甚少。
“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说这个事儿?”
盛舒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说:“也不是,就是听说泽焕结婚了,一直等你们办婚礼,结果还不办,我就先拿个红包给你。顺便提一句,免得日后有什么误会,到时候又说不清楚,我这人最怕误会,所以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她现在是改了名字和身份,以前叫姚京茜,家里条件比普通人要上乘,父亲做的是五金生意,厂子不大,但生意还行,母亲是高中老师,特级教师,还有些名声。”
金凤晴沉吟了片刻,显然这些她并不知道,她比较尊重自己孩子的想法,也相信自己孩子的眼光,所以并没有刻意的去调查过对方的身世背景。
现在盛舒这么一说,她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听着其实也还不错,你当初干嘛要阻止?”
“差距太大的两个人在一起,最后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有些苦头我自己吃过,我便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重新吃一边。更何况像我们这种家庭,这样一个女孩子进来,你认为她能抗住多少事儿?又能帮我儿子多少?我与你不一样,我希望我儿子更好,身边的人只能是锦上添花。现在孩子都结婚了,旁的我也不多说,我就是希望以后别有误会就行。我可以保证,阿盛与她绝不会旧情复炽。”
金凤晴抿了下唇,没有再接话,接下去一个小时,两人都很安静。
晚上,金凤晴回到家,姚京茜已经做好晚餐,叶泽焕在楼上洗澡。
“妈,您回来了。”
金凤晴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我去叫阿焕下来吃饭。”
“先等等,我与你聊几句。”
金凤晴脱了外套,叫退了佣人,与她坐在客厅,“今天你叶伯母同我说了几句关于你的事儿,一直以来我都说我自己是开明的人,你跟阿焕两情相悦,只要互相喜欢,我也不会多问什么。但我觉得有些事儿吧,你应该要坦诚一点,那些事儿不该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而是应该从你嘴里知道,免得我到了外面,哑口无言,尴尬的要命。”
姚京茜眨眨眼,神色不变,“那叶伯母说了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有所敌意,但我两年前出了场车祸,以前的事儿都忘光了,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金凤晴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后,“没什么,既然你不记得了,忘了也好。你已经跟阿焕结婚了,就用心的好好的过日子就行。我虽开明,但若是往后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姑息养奸,明白么?”
“那是自然。”
“吃饭吧。”金凤晴拍拍她的手背,起身上楼换衣服。
姚京茜表情不变,进厨房去张罗去了。
……
订婚宴之后,薛妗一直没有行动,还是如往常一样,与闺蜜聚会,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有三天没有与叶澜盛联系。
这天,还是他亲自过来堵人,两人才见了一面。
她与闺蜜在她们的秘密基地聊天喝茶,叶澜盛来的毫无预兆,但这样的出现,对她还挺受用,可以称之为惊喜,并且这一天,叶澜盛很帅。
“你怎么来了?”
叶澜盛说:“你不接电话,我只能自己主动来找你了。没打扰你们吧?”
她的姐妹花们,齐齐的说:“没有。”
薛妗从沙发上起来,几步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我们去别处说。”
而后,两人去了二楼独立包间。
薛妗说:“我还想呢,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叶澜盛把那块家传翡翠递给她,“这是我妈一直强调让我送给你的,现在物归原主,之前那个你下次还给我。”
薛妗没接,“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个是伯母送给我的,而我现在手里那块,算是你送给我的咯?”
“项链会出现在季芜菁的脖子上我也很意外,她告诉我那是许闻捡到顺手送给她的,但不管怎样,东西还给我了,不知者不罪,我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至于送给你的那个,是我凭记忆画的图纸,让珠宝店专门给我做的,也是挑选了上等的翡翠作为原材料,价格不菲。我妈很重视这个东西,我要说丢了,她估计得背过气去,为了她身体着想,我才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准备蒙混过关。”
薛妗抱住他,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这种身外之物我并不在乎,这东西挂在我脖子上那才有意义,挂在别人脖子里都没人会相信是珍品。所以呢,只要你不是赝品就行,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这块翡翠,你送我的,我就喜欢。”
叶澜盛淡笑,抓住她的手,将翡翠塞进她的掌心,“拿着吧。我不耽误你与人聚会,先走了。”
“我跟你走,这几天天天跟她们见面,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我都腻了。你陪我吃饭呀,快中午了。”
她又高兴了,拿了手袋,与闺蜜们交代两句就同他一块走了。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事后再无人提起。
唯一改变的是,薛妗要跟叶澜盛共创事业,所以她也进了丰泽,成了公司二把手。
这消息一出,第一个害怕的是卢海,他感觉自己要凉了。之前他以为自己抓了什么小秘密,总是把季芜菁往叶总跟前推,现在正宫来了,他便心虚的不行。
临近年底,薛妗什么也没做,只是熟悉了公司业务,对各个部门进行了基本的了解。
很有老板娘的派头。
盛舒与她说过,这算是叶澜盛能够再进源叶的第一关,若是丰泽现下的问题能够彻底解决,那么他在老爷子那里就能加分。他需要有人在身边鞭策,重新振作。
而这个任务,属于薛妗。
她很乐意担任。
若是叶澜盛真从她手里振作起来,她会很有成就感。
而且,她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并已经逐个安排下去。
她进公司以后,季芜菁就有点提心吊胆,但她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就只能听天由命。
连着好几日,她都能碰到叶澜盛和薛妗出双入对,早上上班遇到,中午吃饭遇到,甚至晚上下班的时候也能碰到几次。
而每一次,薛妗都会与她打招呼,仍然是热情的,友好的。
部门内,许闻将这位未来老板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俨然成了薛妗的头号粉丝。
蒋闯笑他狗腿,但能跟未来老板娘成为朋友,也着实令人羡慕。由此,不管是部门内,还是其他部门,多多少少有人刻意来讨好许闻和季芜菁,连卢海都对他们两个特别的好。
中午总邀两人一块吃饭。
因为薛妗的关系,别人都以为他们两是情侣。
季芜菁解释都没用,还当她是害羞。
同时受益的还有季蔓菁,仓库的其他职员就很关照她,现在就更是关爱有加,每个人对她都十分友好,还会主动帮她带班,或者做事。
这天下班回到家,季蔓菁由衷的说:“姐,你真厉害。”
季芜菁也不知道自己厉害在那里,但多少也体会到了有关系的好处,“你自己也要足够努力才行,别吊儿郎当,自以为是了。”
“那是当然,我明白的。”
晚上,季芜菁登了游戏,顺手把游戏名给改了,随机抽的名字。开局之前,她下意识会扫了一眼好友列表,然后开始玩游戏。
感觉已经淡很多了,好像日日见着他们出双入对,就会越发的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只要不再接触,很快就可以真的形同陌路。
只有真的做到形同陌路,才算是真正的放下过去。
等找到更好的下家,就可以换工作。
到时候,就是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交汇的机会。
游戏结束的时候,季芜菁把叶澜盛给删了,各种有关联的游戏全部清除,微信也再次拉黑,并在拉黑界面删除。手机号码丢进了黑名单。
而后,打电话给了房产中介,准备把瑞和苑的房子卖掉。
原本是不打算卖的,但感觉留在手里是个祸害,不如卖掉。
双休日,季芜菁跟着季蔓菁去了一趟医院。
季怀瑾住的很好,单间VIP,还请了专业的看护,一天估计得花不少钱,但季华强和杨菊舍得。
季芜菁瞧着,心里就不舒服,但也压了下来,没有发作。
去的时候,季华强不在,就杨菊在旁边陪着。
见她来了,没给什么好脸色。
季怀瑾见到她倒是很激动,生病的缘故,他人有点脱相,带着毛线帽,形容憔悴,与她记忆中的二哥有点出入。毕竟过了七年,容貌上自然会有点变化。
“小四。”
季芜菁捧着花,杨菊接过,低声说:“买花做什么,浪费钱。”
季芜菁没吱声,站在病床边上,简单问候了两句,季怀瑾眼泪纵横,“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心里一定怨恨我。”
她不吭声,杨菊替她回答,“怎么会呢,当初她也很理解家里情况,都是自愿的。你用不着有负担,安安心心养病,一定能好的。”
来之前,季芜菁想过,病人为大,在医院里,不跟他们计较,顺便要说两句关切的话,可到了这里,看着杨菊,看着周围的环境,她一句也不想说。
她甚至恶毒的想,你个病秧子快死吧!死了大家都好解脱。
但她也没给钱,没资格说这种话,更没资格这么想。
季怀瑾说:“听小妹说,你名牌大学毕业,又找了份好工作,在深城算是有立足之地了。以前我就觉得你懂事,且能干,我没有看错。”
“这些年,一想到你,我就吃不下睡不着,总担心你在外头吃苦,过的不好。现在我就放心了,就是死,也死的安心了。”
季芜菁笑了一下,问:“你知道你住这个病房一天要花多少钱么?”
此话一出,大家皆是一顿,杨菊一把将她扯开,瞪她,“这种时候你说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
季怀瑾没有回答,他哭了,他说:“是我拖累你们了,我不想治了,我治不好了,你们不要白费钱了。”
她自小清楚,这二哥,鸡贼的很。
他最擅长的就是打温情牌,装无辜装可怜,自己闯祸,赖别人赖的光明正大,他们的大姐打小在他这儿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小时候爱装病,长大了真的生病了,老天爷如他所愿啊,他现在就真的可怜了。
杨菊赶忙去哄,也跟着哭了,看起来真是可怜的一对母子。
哭的差不多了,杨菊一把将季芜菁拉出了病房,扬手就要打人,被季芜菁一把挥开,“你没资格打我。”
“我特么今天还就要打你了!”
说完,她一把揪住了季芜菁的头发,狠狠的往下扯,巴掌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杨菊手劲很大,做惯了农活的人,力气都很大。
季芜菁是抵抗不了,只能挡,她也没叫唤,这里是医院,并且她觉得难堪。
杨菊压着嗓子,大概也不想引人注意,低声说:“你行啊,你哥对你这么好,你说这种话!我当你那么好心过来看人,原来你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来的!我告诉你,你二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以为翅膀硬了,你就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你老母还是你老母,到死了也是你老母!”
说完,她下手在她身上狠狠的拧。
那一下子,季芜菁直接被掐出了眼泪。
她受不了,直接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我早就跟你们断绝关系了,要不是小妹说他快死了,我才不来呢!”
母女两个就这么在走廊里扭打在了一块,有护士经过劝说无果,便去找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有客在,听闻打架闹事儿,连忙出去。
“你们先坐,我去看看情况。”
他连忙出去。
薛妗:“要不要出去看看?”
叶澜盛摇头,“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十几分钟,两位家属被拉进了办公室,并且互相都没有松手,揪着头发,死不放手。
“你们在这样,我要报警了!”
“这死丫头造反了!报警吧,让巡捕把这天打雷劈的东西送进监狱!”
叶澜盛和薛妗在会客室,薛妗闻声,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片刻之后,“季芜菁?”
叶澜盛闻言,眼眸抬了一下,并没有动作。
薛妗没有出去,等保安来了,劝说了好半天,才终于把两人拉扯开。
刚一松开,杨菊跟疯狗一样,上前就给了她两巴掌,动作之快,人都没看清楚,她已经打完了。
打完以后,又哭了起来,直接坐在地上,说:“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长本事了,就嫌弃父母身份低微,不肯认,嫌弃我们在你男朋友面前丢脸。现在跑来诅咒你二哥快点去死,是想气死我们是不是?!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儿啊!”
季芜菁的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杨菊手劲大,头发扯掉了不少,整个头发疼的厉害。
脖子的和脸颊被打的血红。
杨菊就是头发乱了点,基本没什么伤。
季芜菁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甩开保安的手,就迅速的走了。
杨菊还是哭,哭天抢地,不停控诉。杨医生把人交给护士安抚好,自己则进了会客室,叹气,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扯上钱的事儿,就没人情。”
他只简单吐槽了一句,又回了正题,“你们的提议我会考虑,其实我也觉得应博文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原来还真是有这层关系,我们委员会里,早就有人这么说了。但大部分与他私交好,就站在他那边说话。”
薛妗:“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离开的时候,他们在电梯里遇上了杨菊和季华强,两人一直在聊着季芜菁的事儿,也没避忌旁人。
“这死丫头是要造反了!”
杨菊:“就是啊,现在好了,怀瑾闹着饭都不要吃了,非要出院。我真恨不能打死她。”
季华强说:“你照顾好儿子,晚上我去找她,让她来医院下跪道歉。仗着自己有点出息,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得好好教她怎么做人!几个女儿,就属她反骨。现在小妹跟她一块,可别学了坏!良心是喂狗吃了。”
到了一楼,两人骂骂咧咧的出去。
薛妗侧目看了叶澜盛一眼,挽住他的手,小声问:“我认得那个女的,就是跟季芜菁打架那个,他们刚最嘴里说的是不是季芜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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