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声音作为牵引,直接将回忆勾出。
那种独自承担着全世界的压力与委屈顿时便无处遁形,江采不受控制的眼泪直流,看的来人一阵讶然。
“姑娘,可是我说错什么了?”
时隔多日,他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即便是面对她这样的‘陌生人’,江采吸了吸鼻子,忍住哽咽,想要开口说上一句话,一张嘴,却是满腹的委屈。
“哥……”
这一声让在场三人齐齐一怔,其中包括江采自己。
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直到如今才发现,之所以坚强,是因为她的身后没有人,即便是倒下,都不可以。
然而现在不同。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她熟悉到骨子里的人。
不管是这具身体的反应,还是占据着这句身体的她的灵魂的反应,对于眼前这人,两人磁场总是莫名的亲近。
只因为他是师江采的哥哥,江采的兄长。
是了。就是师洵。
自打那次帝京宫变后,便销声匿迹的师洵!
师洵俨然震惊,他可以认不出江采这幅被动过手脚的容貌,但是不可能听不出她的声音,即便是简单的一个发音。
一向如玉般温润的人,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面上呈现出巨大的惊喜,上前一步,握着江采的肩膀,将她上下查看一番。
“阿采?”
沙哑着声音的询问,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不知道是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好运气在这里碰上她,还是不相信眼前人就是他一直藏在心尖尖山上的人。
江采热泪盈眶。不住的点头:“是我。”
师洵红着眼,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死死的,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揉碎进骨子里。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一旁发愣的赫连絮终于反应过来,黑着脸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声娇喝:“你们在做什么?!”
赫连絮的声音将江采脱离了身体的理智拉了回来,她轻轻拍了拍师洵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然而对方却越抱越紧,力气大的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江采皱眉,低声唤了一句:“哥?”
师洵将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处,闷闷的声音传来:“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江采有些尴尬,一抬头对上赫连絮吃人一般的眼神,更是窘迫的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
赫连絮是个暴脾气的,焉能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当即便火冒三丈,不由分说的上前将两人强行扯开。
当江采的温度脱离他的怀抱时,师洵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一闪即逝,谁都没有来得及看清。
“怀祭!你别忘了你的任务,父王派你来这里是要收复汇京,不是让你在这谈情说爱的!”
师洵闻言眸子如死水一般的扫过她,语气毫无波澜:“君主不会再收复汇京了,谢公主提醒。”
赫连絮哪儿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出发前父王的豪言壮语还历历在目,怎么会让汇京这么个到手的肥肉飞了呢?
她扬起下巴,拿出一派的傲然姿态:“不可能,父王远在西凉,你如何知道他的意思?”
师洵面上闪现一丝不耐烦,直接没了继续与她争吵下去的欲望,扔下一句话,便拉着江采走远。
“我自有判断。”
赫连絮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在原地气急败坏,不停的跺着脚,冲着师洵的身影喊:“师洵。你以下犯上,挑战公主的权威,等回了西凉,我一定要让父王撤了你将军的职位!”
先不说师洵有没有听到那句话,就连江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他这个自小学习武术的人也应该没有漏下一句。
江采习惯性的舔了舔唇瓣,担忧的道:“真的没事吗?”
师洵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反正这职位也是捡来的,要不要没什么所谓,被撤了的话,充其量也就是物归原主。”
师洵的淡然让江采微微松了口气,细细想来,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淡泊名利的人,以前跟着师放的时候,便是如此,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还能保持初心,真好。
两人漫无目的的来到沙漠,一脚深一脚浅的并肩走着。
分明彼此之间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默契的一个字没有问。
江采不知道如果师洵问自己关于那个人的话,她该选择沉默,还是如何回答。
师洵也在犹豫,如果江采询问自己宫变之后的去处,该怎样回复。
一片寂静下,只有黄沙漫天飞舞,有风声,除此外,便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江采深吸口气,开口道:“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阿采过得还好吗?”
同样的问题,同一个时候问出,两人皆是怔了下,紧接着相视一笑。
隔了许多日子的生疏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江采放下交握在身前的双手,自然的道:“虽然一见面就问这样的问题不好,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哥。你真的放弃汇京了?”
师洵目光温和,落在她面上,如同春风一般,让人没有半点不适。
他点点头,坚定的道:“嗯,放弃了。”
“西凉君主会同意?”江采面色担忧。
“会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师洵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江采抿了抿唇,决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放心相信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了。
师洵。算一个。
“阿采以后有如何打算?”
师洵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但他和江采心中都清楚,她之所以会远离大宣,出现在这汇京,还是因为京中那人。
与其说,他是在问她日后有什么打算,倒不如说,是在试探她以后会不会再与那人有所牵扯。
江采眸子为之一暗,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该解决的事情迟早要解决,哥你也别劝我,我心中自有盘算。”
师洵闻言,微微侧过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道:“如果近期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就跟我回西凉吧。”
“去西凉?”江采惊讶的重复。
师洵点头:“最近沙关不安全,留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他口中的沙关,便是汇京所居住的地方。
确实如此,现在汇京与卞胡结合的消息还没有全方面的散布出去。等到公之于众后,不难想象,会有多少人冲着卞胡的金矿,汇京的兵器前来。
换一句话说,汇京日后绝对不会太平,起码短时间内是这样。
若是江采没良心的话。一定会就此答应师洵,跟着他暂时性远离是非,但是很可惜,她并不能这么做。
并不是传说中的义气,而是她需要卞胡与汇京的力量,帮助她报复回去。
所以不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轻易的离开。
“我不走。”江采说的不容置否。
师洵早已经猜到一般,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只是在沉吟了片刻之后道:“好,你不走的话,那我就留下来。”
江采不赞同的抬眼:“哥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就该好好过下去,别因为我改变主意……”
“作为师家的一份子,灭门之仇,我怎么能不管不顾?”
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江采提到这个话题,心脏又是一颤。
多少天了,每每想起师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疼。
师洵见她不说话,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你一个人扛着,我心疼。”
江采不语,下意识的躲避这个话题。
从前是,现在也是,她总是无法正面面对他对自己的感情。
“外面冷,先回去再说。”
师洵搓了搓手掌,沙漠中早晚温差大,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厚,江采又是惧寒的体质,更受不得冻。
他将外衣脱下来。替她披上,顺口说道:“但是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后,你还得跟我回一趟西凉。”
江采叹息他还是不死心,正要说话,便听得他又道:“你体内的蛊总得解了,那蛊虫只有西凉皇室才有,为了你的身体,西凉无论如何也是要走一趟的。”
经师洵这么一提醒,江采这才想起自己体内还有蛊虫这回事。
曾几何时,也有个人信誓旦旦的跟她承诺,要带她去西凉,但谁知道。时过境迁,这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江采不知自己是丧失了对人的信任,还是再提不起精神真心的回应一人,她只觉得疲累,终于不再跟着对着干,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见她许诺,师洵才展露笑容,自然的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倒是意外的碰上了刚从大宣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孟梗,他风尘仆仆,一向整洁的面上倦容满面,下巴一圈生了淡淡青色的胡茬。
恰好与江采打了个照面,他脚步顿在原地,微微眯眼看着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
“这位是?”
江采正想回答,身旁的师洵已经先她一步,温声回应:“在下师洵,这些天有劳大人照顾阿采。”
孟梗面上没有笑意,看似和平常一样的神情,仔细看去,却能看到丝丝冷意,他道:“自愿之事,何来感激一说,先生还是收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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