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当初师家那一百多口人,并非被处斩而死,死因不明,就在师放逼宫失败之后,师家便从这个世界上一夜间消失。
除了师文衣,师洵与江采之外,这世界上,再没有师将军府的任何一人。
江采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信。
师文衣在骗她。
否则,为何帝京的百姓会说,师家是在城门处,被全家处斩的呢?
但是没必要,师文衣没必要撒谎骗她。
想弄清楚真相何其容易的事情,师文衣若是用死来欺骗她,未免太过愚蠢。
只是,还有一点是江采想不明白的。
如果师文衣说的不是假话,那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知道这个真相。对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顶多,是觉得自己误会了容湛。
等等……
误会了容湛……
江采陡然将目光转向容湛,后者面上一片坦然,他扫了一眼书信,幽幽道:“原来。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封信是容湛造假的,那他此时的演技足够给他颁发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最终,江采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这封信是师文衣留下的,反正今晚就出发去帝京,何愁不能尽早的弄清楚真相?
江采心中所想,容湛猜测不到,只是在她转移开目光时,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他自然是不能将师文衣的血书交给江采,那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几乎想都不敢想。
伪造书信,也是逼不得已的做法。
他知道,按照江采刨根问底的性子。如果不拿到点什么,是一定不会罢手的。
而他,能给她的信息也只有这么点,少的可怜。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暂时将她的心思压制住了。
“似乎也没什么收拾的,走吧,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
容湛环视一圈,在确定屋中的物品没一件是他们的时候,淡淡说道。
江采深以为然,弯腰将小金鱼抱起,率先出了院子。
再次经过那瀑布时,心中感慨万分,前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心境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江采叹了口气,发自内心的惋惜,这避暑山庄还没住上几天呢,可惜了。
在出了山庄门时,无意中回头撇了一眼,仅仅一眼,却让她浑身僵硬。
视线中,不远处的瀑布下,有隐隐的烟雾缭绕,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披头散发的站在烟雾之中。
是师文衣!
江采正要惊叫,眼睛一眨,再定眼看去时,却又不见了踪影。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是错觉?
“走吧。”
容湛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江采应了一声,翻身上车。
小金鱼被安置在软塌上,她坐在车边上,神差鬼使的掀开车帘往山庄里头看去。
还是那样神秘的古老山庄。却再也没有那样的幻影。
放下帘子,江采陷入沉思。
大概,是没休息好,眼花了吧。
从避暑山庄出发去帝京,已经是后半夜临近清晨,一夜未眠的人也终于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马车里,只有容湛一人保持着清醒,他目光始终胶着在江采身上,眼底情绪复杂。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
江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
彼时,浓烈的太阳光照过帘子,投射到车里来,靠着车壁,都能感觉到那一层层逼上来的热浪,她便知道,已经快要到帝京了。
虽说帝京与避暑山庄隔的不远。但是地方的温度却是天差地别。
帝京正值酷暑,避暑山庄却犹如四月里的春日,当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可惜啊可惜,没能再那里将这个月度过去,非得回到帝京来熬日子。
江采依然觉得惋惜,她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一转头,身子却一僵。
身旁坐着的人,不是容湛又是谁?
只是,这车里这么大的地方,他做什么偏偏要和她挤在一处?
当视线移到他高高举起的双臂时,恍然大悟,他是在用身体帮她和小金鱼避开阳光。
心下不由自主的一软,江采顿觉不妥,不着痕迹的起身,想要将自己挪出他的庇护范围之内。
屁股刚刚挪动一分,身旁便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会更热。”
江采动作顿住。心中想要反驳,嘴上却半个字吐不出,最后,竟还是妥协,保持着醒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恩,略有些僵硬。
容湛眼睛撑开一条缝,将她窘迫的姿态尽收眼底,唇边轻轻勾出一抹笑意,眼底轻柔一片。
保持着这令人浑身难受的姿势,一路总算抵达帝京,江采想起信上内容。连忙道:“先别急着进宫,找间客栈住下吧。”
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心思,容湛答应,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找了个间客栈入住。
晚饭时,去敲江采的门,却发现只有小金鱼在。
“你娘亲呢?”
小金鱼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盯着江采给他买的那两串糖葫芦,犹豫着先吃哪一串比较好,听得容湛这么一问,方觉江采不知何时出了门。
“不知道,对了,方才在街上的时候,我碰见赫连絮了。”
赫连絮?西凉小公主?
容湛心中一个咯噔,不安的情绪躁动着。
“你娘亲跟着她走了?”他问。
小金鱼摇头:“娘亲没有看见她,我们买完糖葫芦就回来了。”、
既然不是赫连絮带走的,那江采去了哪儿?
容湛紧皱眉头,低喝一声:“却。”
房间里陡然出现第三人,小金鱼瞠目结舌。盯着一身黑衣的却,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一炷香的时间,务必找到她。”
却领了命,蹭的下,又凭空消失,小金鱼眼底的光芒更加耀眼起来。
他丢下手中的两串糖葫芦。迈着小短腿跑到容湛身边:“父皇,方才那人是谁?”
“暗卫。”容湛淡淡回答。
小孩眼睛贼兮兮的放光:“是我的暗卫吗?”
容湛听了这一句,才低头看过去,在见到小孩灼热的眼神时,无声笑了下。
“不是,等你长大了。继承了父皇的皇位,他就是你的暗卫了。”
好大的一个饵!
小金鱼毫不犹豫的咬上了钩,半点没有瞧见自家父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年幼时候的小金鱼太过天真,以至于多年后,他不止一次的叹息,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啊!
……
而这边,坐在茶楼里的江采,浑然不觉容湛给自己儿子挖了一个怎样的巨坑。
她坐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面上带着面纱,将那一双醒目的蓝眸藏在白布底下。
虽然说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用忌讳帝京的百姓会对她不尊,但是,今日她是要寻找真相的,以那样浓重的身份,多少还有不妥。
“你听说了没,我大宣的五十万兵马如今都在武王的手底下,那可是大权啊,皇上也真是心宽,万一武王心怀不轨,这一造反,必定是胜券在握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的大宣王朝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我有个在朝廷当官的亲戚,他说,现在的大宣官员那彼此间都是透明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别说造反了,就连你家有多少钱,那皇上也能说出个准头来,想造反,估计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人塞进大牢了!”
“吹嘘!皇上要是有那么大本事。当初何至于被师家逼得逃到塞外?”
“那叫将计就计,你能说,不正是因为那一退步,才有了后来的反攻为上吗,不过说起来,师将军是败在太过自负!”
“还说师将军呢,那就是个贼人!活该他将军府一百多人死无葬身之地,那是老天来收债了!”
“师将军虽说晚年糊涂造反,但他对大宣的付出,那也是功不可没,我倒是觉得可怜,师将军府一夜之间人全死了,至今连个说法都没有。”
茶楼里往往是消息最活跃的地方,江采入座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已经听到有人提到师家。
不难猜出,不管师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多久,他的存在,依然是人们广为流传的资本。
师放有错,但也有功,关于师家,褒贬不一。
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朝代,一个家族能被人记挂至此,也算是一种成功。
江采静静的听了会儿,起身走到那两人临近的桌子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两位大哥,你们说的师将军府一百多人,是怎么死的?”
江采的突兀出现,让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后又见她是个女人,也便没什么防备心眼儿。
“姑娘你是外地的吧,这师将军府在造反失败的当天晚上,人全死了,第二天大理寺将尸体敛回去,却迟迟没有告知死因,所以,这就成了一桩悬案。”
江采听着,隐在白帘下的眉头紧紧皱起,她问:“可我听说的是,将军府上下是被满门处斩的啊,就在城门口。”
“姑娘你听错了,在城门口处斩的,自开朝以来,只有黄尚书府上下,这是我朝头一个被处以满门抄斩的,我大宣向来以礼治国,满门抄斩那是极刑,甚少会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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