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宫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也不知是谁散播的谣言,竟说皇上薨了,萧大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江采眼力好,却也没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内认出那匆匆前来的宫人是哪个宫里的。
只是隔着长长的一段路,那宫人的话却清晰的传入了耳帘。
仿若一汪平静的湖水中被人突然间投掷了一颗石子,一瞬间将心湖搅得一塌糊涂。
江采自认为定力不错,此时竟也生出几分心惊的意味。
西凉王薨的消息,从出事以来,便一直是皇宫内部最大的秘密。
除却她,方贵,与平后几人知晓内情外,就连每日负责西凉王起居的宫人都被用借口支走,从她的角度来看,实在是看不出哪儿出了纰漏,竟让消息走漏了出去。
可眼下。更令她心惊的,却是这消息泄露出去后的后果!
现如今她刚刚宣布储君之位不久,一切尚在起步中,本就风雨飘摇。
更别说,她是西凉的帝姬,未来的女皇的名头。还未定,就连这帝姬之位都坐的如此艰难,更别提又爆出西凉王薨一事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偏遇打头风!
“定是宫中有那个狗奴才走漏了风声!”
方贵是宫里的老人,如今这事却也是其宫中生涯里最为浓厚的一笔,其严重性已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先皇仙逝,帝姬涉世浅,朝廷上下虎视眈眈,这龙椅最终花落谁家,已经不是他方贵能说了算的了!
再稳的心智也要动摇上三分,江采将方贵的神情尽收眼底,忽的。原本不安的心出其的静了下来。
剑走偏锋从来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若是被逼着走到了这一步,也就另当别论了。
未来她注定要与朝堂上那群饿狼来一场长久的厮杀战,这一点,从她接受西凉王的旨意时,便心知肚明。
既然迟早是要面对的,来得早,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打定主意后,江采面色愈发镇定起来,她抿抿唇,沉声道:“去城门!”
“殿下,这风口浪尖上,您还是先避避风头……”
“能避一辈子?”
方贵担忧的话被江采打断,她扬眉,眼底一片坚定。
刹那恍惚间,方贵竟似看到了当年的西凉王的影子。
他唇瓣蠕动了下,应承道:“那就请殿下出个法子,平了眼前的乱。”。
江采将眼睑压了压,声音悠悠传来。
“先去一躺平仁宫。”
方贵一怔,后似想到什么般,面上一闪即逝的了然。
……
西凉平仁宫。
淡紫色的纱幔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摇晃着,若隐若现之中,一个婀娜的身影,于纱幔中愈发看不真切。
殿内点着香炉,香味浓郁却不庸俗,像极了浓妆淡抹中,那一丝不被忽略的俏姿,清新脱俗的醒目。
平后微眯着眼睛,半撑香腮,烟雾笼罩下的眼底,一片雾蒙蒙的。
“阿紫,外头闹哄哄的,在做什么呢?”
名唤阿紫的宫娥闻言翘着头,往外看了一眼:“回娘娘,是百姓在闹事。”
“哦?所为何事?”
“早间有坊间传闻,说咱们皇上……”
阿紫似有忌惮。不敢将那话说出来,平后却猜出了个大概。
她换了个姿势,声音恰似平常,又带了些许异样。
“一派胡言的话,如何会引来这般大的动静?”
阿紫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低低的答道:“不知是谁将先皇诏书的事情说了出去,再加上帝姬目前已经的所作所为,更是像极了猜测,这才导致百姓都聚在城门口,要讨个真相。”
平后没再发问,她不说话的时候,似乎连屋内的香炉的雾气都开始凝结,阿紫更是大气不敢出。
半晌后,那份凝固散去,平后淡淡摆了摆手:“本宫乏了,你且退下吧。”
得令后的小宫娥,忙不迭转身离开,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却在殿门前,忽的与人迎面撞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方贵的厉喝声,差点没将小宫娥吓得魂儿丢了一半。
脸色惊恐之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腕虚虚的在方贵面前一拦,一记清丽的声音便响起:“她也并非有意,方公公,走吧。”
阿紫闻言始终跪在一旁,身子经不住的瑟瑟发抖。
方贵却也总算没再借题发挥,阿紫得以逃此一劫。
江采经过她身边时,阿紫神差鬼使的大着胆子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瞧见那一双平视前方的如海水般湛蓝平静的眼睛。
阿紫恍惚,帝姬,生的可真是美啊。
江采未曾注意到小宫娥的目光,她视线皆数放在了平仁宫内。
纱幔之间,平后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
方贵受身份限制,得以在殿门前止了步伐,江采自己抬步走进。
阿紫反应过来想通报。却被方贵一个眼刀子给吓了回去,只紧张的绞着手指头,守在门前。
而此时,殿内。
平后察觉到有人走进,以为是阿紫,没能细想,随口道:“怎的又回来了?”
等了许久,没能听见有人应答,平后拧眉,正欲发作。
“你这丫头是哑了还是聋了,本宫问你话……”
训斥间,眼睫撑开。恰好一张惊艳脱俗的脸庞映了进来,平后蓦地怔住,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江采笑盈盈的看着她,见到了时候,轻声道:“打搅母妃午睡了。”
平后眸光一闪,动作优雅的从贵妃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衫,声音不咸不淡。
“如何敢在帝姬面前谈打搅。”
“母妃这话说的生疏了,您曾说过,让我同阿絮一同唤您一声母妃,一家人,若是说两家话,岂不是生分了。”
江采好脾气的将平后微冲的语气接了下来。
平后轻哼了一声,眉眼间的凌厉却也跟着撤下来几分。
“承您这一声母妃,日后我和阿絮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提起赫连絮,平后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儿不对,皱了皱眉。也便不再深想。
江采这边掩唇轻笑两声,缓缓道:“我与母妃既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以家人相待,只是……”
她故意将尾音拉的长长的,平后听的眼皮子一跳。
早该想到,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江采平白无故来她宫里。一定是有事要说。
如果她还算聪明,就应当将江采的话中话无视掉,当一个睁眼瞎。
但是,平后总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此番无情,对她以后的日子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毕竟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来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天真种。
心下千回百转一番,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平后淡淡道:“帝姬有话不妨直说,既然帝姬将本宫当做自家人,那也不必遮遮掩掩。”
江采就在等着她这句话,她在其话音落地之后,淡然接口:“想来母妃也知晓城门口百姓闹事的消息了,我刚到西凉,虽说占了个帝姬的位子,在朝中,却是没有半点人脉关系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母妃您了。”
果然,她就知道她找自己没好事!
平后眸色一沉,城门口百姓闹事,追根究底,还是皇上仙逝导致的恶果。
如今江采一个空架子帝姬,自然稳不住这滔滔而来的冲击,所以她将帮助的箭头找向了自己。
但是,到底帮不帮忙,这是个问题。
平后想,若是其他的事情,就算是承个人情。她也是要帮上一把的。
可是这百姓闹事,她突然间不想插手了。
与其明知要给自己身上惹一身骚,又何必去碰这事呢!
平后想了许多,她弯了唇角,盈盈道:“帝姬这事找错人了,本宫一介妇人,哪儿有这本事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采眉眼又弯了弯。
她也不急,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发簪,放在手中把玩着。
平后在她坐下来后,便面色微凝。直到见到她手中的发簪,脸色顿时煞白。
只见那葱白莹润的指尖,一抹景泰蓝点翠的发簪显得分外精致,但吸引平后目光的,并非那发簪的款式,而是,那独一无二的材质。
那是民间最出名的大师锻造的发簪,世上再无二支,而仅有的那一支,应当在她的女儿赫连絮的发髻上,为何会出现在她江采这里!
一个不像话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平后无意识的蹭的下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声音不自觉的带了颤音:“絮儿的发簪,为何会在你手上?”
江采顺势将手中的发簪扬了扬,和声和气的道:“您说的是这个?”
平后一个箭步上前,将那支发簪夺了下来,眼角爬上些许红意,她转眸瞪着江采,狠声道:“你对阿絮做了什么?!”
“母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对阿絮做过什么?”
她说着顿了顿,笑着补充:“但是,我没做,不代表别人也没做,这个道理您该懂的的,那您来猜猜,此时阿絮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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