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掠过心底,快得无法捕捉。
苑情接过那朵花瓣,虚握在了掌心。
“谢谢。”
就算她现在的视线努力的聚焦在自己指尖,也能察觉到身旁那如芒在背的目光。
因为车内一片昏暗,她并不清楚盛容呈如今的表情。
略略清了清嗓子,她说:“都八点多了,不如……”
“不如陪我去吃顿饭吧。”盛容呈淡淡开口,“都八点多了。”
“你……”
她剩下的话抵在舌尖,再也无法回绝了。
是啊,都八点多了。
他为了不打扰自己,停着车等了好几个小时。
这个时候再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不仅如此,她又想起了今天陈医生说过的话——
他其实真的做了很多事情,有你知道,也有你不知道的。
那……
她神色复杂的咬了咬唇。
盛容呈,你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忘记了坐的太久,她下车的时候身上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小心。”
盛容呈眼疾手快的一揽,又自然的扶她站好才松开手。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不自然,礼貌而绅士。
她只觉得尴尬,原本笃定的自己,一遇见他,就好像变得笨拙了起来。
莽撞又慌乱。
总是会被人撞见自己最没出息的一面。
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盛容呈好像根本没看出来她的不自在,只问。
“想吃什么?”
“看你。”
盛容呈对她的回答很不满,幽幽的叹了一句:“这么随意?”
她踌躇道:“你想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确定?”
他那双眸子里阒然盛满笑意,璀璨得好似天幕上的繁星,又带着意味深长的戏谑。
“你到底选不选。”苑情别开脸,忽略掉他的深意,“不然我走了。”
“那好吧。”
盛容呈不再打趣,带着她就打算走。
苑情一愣,几步追上去。
“这附近就有餐厅,我们不去?”
盛容呈把车停在了北城的九里巷附近,这里除却夜色迷醉的酒吧之外,也有不少的精致餐厅,其中还包括米其林星级的。
按理说,他的口味都被养刁了,首选难道不是这附近的餐厅?
“说了听我的,现在就不听话了?”
盛容呈轻笑着瞅着她,嘴里慢腾腾的吐出来一个字。
“乖。”
苑情的脸色罕见的有了绯色,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扭头就走,什么也不管了。
她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要不然盛容呈也不会这么得寸进尺。
“苑情,等等。”
“不许碰我。”
她用力挣脱他抓住自己手腕的胳膊,停也不停的就往前走。
可她没走几步,就敏锐的听道了一丝很轻很轻的抽痛声。
她脚下一顿,神色变化着,终于回转身。
盛容呈站在她身后,眉宇间情绪的颜色淡得就像是一尾轻烟,薄薄的浮在面上。
“对不起。”
这是苑情时隔多年,头一次听道这三个字。
这一刹那,她如遭雷击的僵在了原地。
盛容呈在她的记忆中,是高傲神圣不可侵犯的。
他的神色冷淡得好似天山上的雪莲,一举一动都是被精心测量过后演示的模板。
他只要拿起笔,就能描绘出最让她惊艳心动的线条。
她记得,自己每一次因为他微不足道的举动而萌发的心动。
只是时光流逝,深情飞灰。
她以为自己的一腔爱意被生生浇灭,可再度面对盛容呈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就算自己再苦苦压抑,苦苦遏制,她也无法收住自己那颗颤抖的心。
就算被伤的体无完肤,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飞蛾扑火。
她身上的伤痕犹在,可如今,在听到他那三个字的瞬间。
苑情清醒的意识到了,她那卑微又绝望的感情。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恍惚的抬起眼,望着他,一步步的后退着。
“我不能这样,这样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苑情在心里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一遍遍的喃喃自语着。
眼前的盛容呈比之从前,根本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气质更加沉稳低调。
苑情眼中蓄着薄薄的水雾,她缓缓蹲下身,搂着自己的双臂,颤抖着,拼命摇着头。
“不要和他在一起,离开他,离开他,苑情——离开他!”
最后一声嘶吼,被紧紧的怀抱拥在了臂弯中。
盛容呈牢牢的搂着她,用尽全力扳过她的脸颊,深邃的黑瞳对上她惶然无措的眸子,一字一顿。
“你可以离开我。我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却如同魔咒一般,令她惊恐的尖叫起来。
苑情疯狂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她眼眸泛着浅浅的血色,隐隐有些失去理智的味道。
盛容呈看得心中不安,只得说。
“好,我放开你。”
他缓缓松开手,小心翼翼的看着苑情。
盛容呈越看越是心惊,他总觉得苑情虽然看着他,却更像是在看着其他人。
苑情的目光空空荡荡的,她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呆呆的抬起头。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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