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霜？”
苑情咳嗽了几声，惊讶的抬起眼看着他。
“你果然忘记了。”王队长讥讽的看着她，恨意颇深，“你抢了她的男朋友，逼得她自杀，这些事，你自己都忘了吧？！”
苑情瞳孔一缩，兀自笑了起来。
王队长见她这样，更是怒火中烧：“你还能笑出来？！果然是没有一点人性！”
“程霜是孤儿，你又是她什么人。”苑情一挑眉，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是她素未蒙面的父亲，或者是哪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
王队长被她尖锐的话赌得一时语塞，反复说了好几个“你”字，才咬了咬牙，狠狠的道。
“程霜是我的女儿！”
“哦，你这个父亲当得很不错。从程霜一出生就缺席，等到她人不在了，才跑出来替她伸张正义。”
“我没有缺席！我没想过抛弃她。”王队长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你根本不理解！穷人养不起孩子的痛苦，我是迫不得已的。”
“哦，好。”
她冷淡的应了一声，很是嘲讽。
王队长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被脱掉这身警服的准备！你可以仗着钱掩盖真相，我也可以不怕权威，和你斗到底！”
“好可怜……”苑情喃喃的念叨了一句，抿了抿唇。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她悲悯的看着一脸正气的王队长，“你真的是为了程霜吗？你知道她的墓地在哪里吗？你去悼念过吗？你究竟为她做了些什么，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公报私仇？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找一个平衡。”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尖锐的抛出一个个问题。
“你当初抛弃了她，所以心里很愧疚。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个体面的工作，就想把当年抛弃的女儿找回来。结果呢？你发现女儿已经去世了，自己有怀着对社会的偏见，听风就是雨，乱七八糟脑补了一堆‘仗势欺人’的戏码吧？”
所以——
“你到底是在替程霜报仇，还是在替自己出气？”
“闭嘴！闭嘴！”
王队长一拳砸在桌面上，差点把桌椅掀翻过去。他暴躁不安的在审讯室里踱着步，一遍遍的重复着。
“你胡说！我是为了程霜，我可怜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成长，就都被你毁掉了！”
“不可理喻。”苑情极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被紧扣住的手腕，“我害了程霜，证据呢？你又是听谁说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差不多。夏纯如？夏铭晨？还是余薇薇？”
苑情随口说出一个个名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队长的表情。
“如果是夏纯如，她早就动手了。夏铭晨嘛，自顾不暇，应该也不可能了。那就是……余薇薇咯？”
对面没说话。
苑情撇了撇唇：“余薇薇大概就是说我当了第三者，抢了程霜男朋友，害得她伤心自杀之类的话吧。”
清楚的看到王队长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
“真可怜。”
薄薄的唇间，吐出冷冰冰的三个字。
她是真的在可怜眼前这个愚蠢的中年男人，为了修饰自己当年的愧疚，把死去的女儿当做借口，盲目的相信别人的胡说八道。
然后，任由王队长再怎么胁迫，她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王队长费尽口舌，也得不到她亲口承认罪行。
终于，他耐心耗尽，一拳捶在墙上：“我就算脱了这身警服也会把你送进监狱。”
“好啊，我等着。”
苑情无所谓的挑衅着，然后悠闲的闭上了眼。
她睡得昏昏沉沉，还在迷蒙间，忽地感觉扣在自己手腕间的镣铐被松开了。
审讯室里的灯光太强，她一睁眼就被照出了眼泪，更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只是对方的手很温暖，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对不起。”
好耳熟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熟悉，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人……和她说对不起做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慢慢聚焦，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盛容呈。
“怎么……怎么会是你？”她彻底惊呆了，“他们通知的你吗？”
“出去再说，现在外面都是媒体，等着写热搜。”
盛容呈低低的道，把大衣直接盖在她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
“从后门走，那里没人。”
媒体也来了？
看来消息已经被放出去了。
她低下头，顺从的跟着盛容呈上了车。眼下这种局面，她不明情况，无从选择。
“不用担心，我让人假扮了你，从大门出去了。遮了脸，媒体应该会被吸引走。”
她“嗯”了一声，摘下大衣，有些不自然的瞧了一眼盛容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盛容呈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很轻很轻的，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如果和你说实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算计？”
他的语气太平淡，几乎让苑情有一种错觉，以为两人还是在当年浓情蜜意的时候。
所以她怔忪了片刻，没有躲开。
她垂下眼帘，慢慢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会，因为你本来就很算计。”
盛容呈的笑容，就像是隔了一层薄雾。
“这样啊。”
顿了顿，他凉凉的笑了笑。
“也是，你说的没错。”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的事情，其实是余薇薇做的。”
苑情并未惊讶，她点点头：“大概猜到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现在。”
“因为是我指使的。”盛容呈抿了抿唇，直视着她，“苑情，是我让的。”
“为什么？”
“因为需要时间。”盛容呈淡淡的，“余薇薇最开始是打算让人去害你，在警局那次之后，我找到了她。用了点办法，让她去撺掇夏纯如一起，正好，我建议她到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夏纯如身上。”
“那王队长呢？”苑情抿了抿唇，“余薇薇也找到他了。”
“那个男人没什么脑子。”盛容呈笑了笑，“余薇薇随便说了几句他就信。等事情真相出来，他真的需要把警服脱掉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盛容呈：“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偷偷把我带了出来？”
“也不是。夏纯如打算让余薇薇在你离开的时候爆料，污蔑你杀人，这算是一个致命的丑闻了。所以我也就让余薇薇将计就计，等你到了警局，再反口指认夏纯如，她就彻底翻不了身了。现在……她的公关再好，牵扯到刑事案件，也翻不了身了。”
盛容呈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苑情，她讨厌你。所以我让她彻底绝望，你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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