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愿此生不再相见
当小枫带着妈妈的骨灰,和小姨驱车往小镇赶的时候,兰菲儿关上了出租屋的门,拖着沉沉的行李箱开始了又一次的逃离。开往郡蓝的列车走走停停,车厢里混合着方便面的味道,脚汗的味道,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兰菲儿将头靠在车窗旁,阳光从额头洒进来,微微翘起的鼻尖和嘴唇发出亮白的光。耳朵里是单曲循环的“假如爱有天意”,嗓子眼一阵阵的难受,兰菲儿几次摸了摸挎包里的香烟盒,始终没有拿出来。
她也说不上自己对小枫是怎样一种感情,莫名的讨厌却又莫名的信任,但能够确认的是此生并不想再见。她无法理解小枫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静的活着,她的冷静会再次提醒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窘迫。
心水镇上已经没有了小枫的家,姨妈请了风水先生为妈妈寻找了墓地,就在山脚下的小河边上。
整个过程,没有眼泪,也没有说话,嘴唇干裂,小枫害怕一旦张嘴就只能是呜咽。
所有人都离开了,小枫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远远的望着坟头的引魂幡在风中飘扬。小枫看到空中妈妈的脸,她在微笑,在向她招手,渐渐地换成了小川的脸,随着一阵风起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小枫无力的躺在了石头上,眼泪无声的滑落,蜿蜒滴落在光洁的石头上。远处竹园里飞起一群白鹤,成群结队的飞向了水面,孤独感深深地包围着小枫。
肩膀上传来一阵温暖,侧过头看到那件熟悉的外套。
“回去吧,会着凉的。”佟东关切地望着小枫。
小枫缩了缩脖子,将头深深的垂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夕阳西下,佟东搀扶着小枫往姨妈家走去,影子长长的投在斑驳的树荫下,河水不紧不慢的流淌着。
姨妈照顾小枫睡下了,准备了一些小吃准备带到学校去。
看着小枫低垂的睫毛,和妈妈相似的清瘦面庞,姨妈落下了伤心的泪,抚摸着光洁而饱满的额头,嘴唇哆哆嗦嗦的。
“要坚强啊,要替妈妈好好儿活着。”发了一阵呆,姨妈关上灯,轻轻的掩上门。
小枫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喉头一阵阵的痉挛,发出呜咽的声音,泪如泉涌。
夜幕降临的时候,清瘦的少年独自走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晚霞映红了天边,枯草凄凄。
山坡上的孤坟荒草丛生,少年用双手拔去坟头的杂草,用枯草引燃了缗钱。
“明天我就和她回学校去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的安息吧。你父母离婚了,你妈妈已经嫁人了,听说过的不错。她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会幸福的,你会在天边守护着她们对吗?你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从心底发出来的,真正的开心。下次回来,我还会来看你的。”
清晨,阴冷的风不停的刮过来,小枫木然的往前走,佟东和阡陌紧紧的跟在后面,高低不平的路面让小枫不时的晃动一下,佟东总是伸出手又缩回来。
看着缗钱燃烧的痕迹,小枫疑惑的看向佟东。
“有人和我们一样牵挂着他吧。”佟东温暖的笑笑。
小枫在旁边的泥地里捧起两捧新土覆在坟头,蹲下去,良久。
“小枫,跟他聊聊吧,他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小川鼓励着。
小枫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角的泪水。
阡陌折了一根树枝递给小枫。
“幸福”小枫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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