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瞪大眼睛,抓住雁翎的胳膊,匆匆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雁翎道:“从那以后,我压根就没去过佟家半步!我实在懒得搭理佟家父子。”
文彬道:“你姑母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雁翎道:“自从我爸爸回来后,姑母的心里便没有了多余的念想。她是真心真意的盼着我和你尽快结婚呢!”
文彬还是难以打消疑虑,逼问道:“真的吗?”
雁翎迎着文彬火辣辣的眸光,安慰道:“姑母拿走了我爸爸的支票,她哪里还能三心二意、胡思乱想呢?况且,我爸爸把我托付给她,她岂能让我爸爸失望?再说了,我爸爸肯定要亲自参加我们的婚礼的!你放心好了,姑母真的不再背地里打着她的小算盘了。”
文彬道:“佟家毕竟资助过奕祥的留洋费用。这笔人情债,你姑母怎么还呢?”
雁翎急忙解释道:“前不久,佟肇源接姑母出去应酬生意,姑母陪着商贾们喝的很开心,替肇源做成了一大笔生意。算是还了肇源的人情。”
文彬道:“原来是这样。”顿了顿,道:“你觉得,那簇玫瑰花肯定是佟安迪的恶作剧?”
雁翎肯定的道:“除了他,根本不会有别的人会干那种事情。”
文彬道:“其实,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佟家的事情,我的心里就有数了。昨儿,我乍然看到有人送你一大簇红玫瑰,心里实在有很多的想法。可我压根就没有故意冷淡你。”
雁翎望着文彬澄澈的眸光,不由得紧咬着下唇。她实在嗔怪自己昨晚的冲动。她实在误会文彬了。
文彬道:“昨晚,我看着你气鼓鼓的走远了,本想着追上去,可偏偏又被主任喊进了车间里。”
雁翎打断道:“不说了。我现在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的冲动。”
文彬替她整理着大衣的领子,顺带着把她被风稍微拂乱的头发也规整好,道:“那个佟安迪简直太讨厌了。我真的想见一见他,当面跟他说清楚。”
雁翎道:“那个人很油滑!你不必和那种人见面。反正,我压根不会搭理他的。他顶多会搞一些恶作剧罢了,还能有什么花招呢?以后再遇到恶作剧,我们都不要再动气了。”
文彬不放心的道:“要是不和他当面说清楚,他肯定会没完没了的!”
雁翎眼瞅着文彬的那副无辜的委屈,道:“我会打电话骂他一顿好的!下午放工后,你和我一起回狄家。当着狄家人的面,我会痛骂那个浑蛋一场的!”
文彬道:“到时候,我也会在电话里骂他的。对于那种厚颜无耻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唯有开骂了!你倒是提醒了我!”
雁翎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出去吃午饭吧。我实在不饿,实在不想吃东西。”
文彬摆了摆手,道:“我也觉得没有胃口。算了,不出去了。我还是送你回会计室吧。”说着,便拉着雁翎缓步而行。
文彬送雁翎回到了会计室。雁翎刚坐下,却“哎呀”了一声。她大衣口袋里的手套不见了,估计是丢在那棵婆罗门皂荚树下面了。
文彬听闻,立即跑出了会计室。只好让文彬多跑一趟了。
文彬来至方才的那棵婆罗门皂荚树底下,看到一个很绅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把玩着雁翎的手套。
文彬紧赶着喊道:“那是我们落下的手套,谢谢你捡了起来。”说着,便要上前拿过雁翎的手套。
那年轻男子却故意把手套捏在手里,仔细的打量了文彬一番,幽幽的问道:“你就是廖文彬?”
文彬听闻,心里升起一份难以言表的感觉。眼前这人应该是雁翎提起的那个浑蛋!
文彬问道:“你是佟安迪?”
佟安迪神情兀傲的打量着文彬,观察的很细微,依依的打量着文彬的长相身材。
文彬很不习惯被人如此认真的打量着,随即抬高声音道:“那些玫瑰花都是你送的吗?你为什么要送给雁翎玫瑰花?你有什么资格送她花呢?”
安迪昂起头,微微的闭着眼,笑道:“你还没有娶雁翎,所以我有资格送她玫瑰花。”
文彬愤然道:“你真无耻!我已经听雁翎说起过你,知道你是一个衣食无忧的浪荡子弟。”
安迪接口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虽然衣食无忧,可并不是纨绔子弟。当然,你因为不熟悉我,所以会有如此想法。我会原谅你的。”
文彬警告道:“请你不要再纠缠雁翎了!”
安迪漫不经心的道:“我和她一共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我家里的新年宴会上,一次是在码头边送行。我哪里纠缠她了呢?”
文彬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搞恶作剧了。也不要和雁翎再见面了。”
安迪冷笑道:“恶作剧?于我,是真心实意的!哪里是恶作剧呢?至于能不能和雁翎见面,完全都不是由你决定的。一切都要看老天的安排。”
文彬气极反而笑道:“雁翎说你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果真如此。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不要以为你很有钱,就可以任意拿我们取笑解闷。”
安迪道:“廖先生,你没有权利拒绝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我即便不能和雁翎结为夫妻,可我也很愿意和她做普通朋友。也许,很多人觉得,男女之间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可我却偏偏不信。”
文彬恨不得能上前捂住安迪的嘴,道:“你简直疯了。我和雁翎已经办完结婚登记了,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我作为雁翎的丈夫,有责任保护雁翎。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也当不起。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了。如果你是一个有自尊的人,就不要再让我们见到你。”说完,便从安迪手里抽出雁翎的手套,瞪了安迪一眼,随即转身走了。
安迪竟然不管不顾的嚷道:“廖先生,世事难料!你可不要得意的太早。”
文彬恨得咬牙切齿,却眼瞅着厂工们走近了,只好佯装听不见,加快脚步走了。
他回到财会室,心里的愤恨显在脸上,分明让雁翎看到了。
雁翎紧赶着问道:“怎么了?气成这幅模样。眉毛都烧红了。”
文彬把手套送到雁翎手里,忍不住解释道:“佟安迪竟然捡到了你的手套。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雁翎吓得从木椅上站起,逼问道:“真的?”
文彬叹息道:“他方才和我说了一些不经之谈。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雁翎看了一眼寂寥的窗外,紧跟着回过眼神,道:“他都说什么了?肯定胡说八道!”
文彬缓缓的把安迪说的话告诉了雁翎。雁翎一下子坐倒在木椅上,把桌上摊开的账本摔到了地上。账本里的账单纷纷洒洒的落了一地,引得恰好进门的乔小姐“啊呀”了一声。
雁翎和文彬看到乔小姐进来了,不由得紧赶着捡起了散乱的账单。
乔小姐抱着胳膊,试探着道:“怎么了?何苦拿账本出气呢?”
雁翎淡淡的笑道:“你多想了。刚才,一只蟑螂跳到了账本上,简直吓坏我了。我的手一哆嗦,把账本撂到了地上。”
乔小姐掩着嘴笑个不停,道:“真胆小。不就是一只蟑螂吗。”
文彬紧赶着道:“我从小到大也很害怕蟑螂的。一看见它油光闪闪的脊背,我的心里就发毛。小时候,我曾经吓哭过好几次呢。”
乔小姐道:“你们要是遇到蟑螂,真的是素手无策了。看来,你们家里得雇一个老妈子,除了做饭洗衣,还要能辖制住蟑螂!”说完,又是一连串呵呵的笑。
雁翎和文彬互看一眼,都苦笑了起来。
文彬道:“你们先忙吧。”说着,便准备出去。
雁翎喊道:“文彬,请你把这幅手套也丢出去了。有蟑螂爬过了,简直恶心极了。”
文彬短暂踌躇了一会儿,心里明白雁翎的意思。雁翎一语双关,分明是把佟安迪比喻成了讨厌的蟑螂。他只好成全雁翎心里的念想,捏起那双手套走了出去。
乔小姐低声笑道:“要是你将来的婚纱上也爬过蟑螂,你是不是也不肯穿了呢?”
雁翎故意插着腰,显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道:“贫嘴!”
乔小姐眼瞅着雁翎铁青着的脸,还以为雁翎是因为生气她的话,便急忙上前替雁翎垂着后背,笑道:“别生气!”
雁翎反而笑了起来。
文彬丢掉那副手套,心绪愁烦的回到了车间里。远远的,他看到梦川正对着几个工人们发脾气呢。
文彬疾步上前,得知那几个新来的工人出了小过错。文彬劝了一会儿梦川,又跟着教训了工人们几句,便打发那些工人们散了。
文彬道:“这么大的火气!”
梦川道:“实在不像话。我已经苦口婆心的说过很多次了,可他们就是听不明白。非要惹我生这么大的气。”
文彬没吭声,搭讪了几句,便紧赶着去做事了。
临近下午放工的时候,文彬早已经心神不宁了。他不由得担心雁翎,生怕她被佟安迪纠缠。
正好赶上主任的心情愉悦,要梦川和文彬早些回去了。俩人一同出了车间,来到分路处,文彬去了财会室,梦川去电车站了。
雁翎正等着文彬呢。她一看见文彬,便微微的叹息着。文彬对她点了点头。
乔小姐还有过一会儿才走。雁翎要乔小姐先盯着,她早退半个钟头。乔小姐答应着,催着雁翎出门了。待雁翎刚出门,乔小姐便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听筒,给她的男友打去了慰问电话。
文彬和雁翎走的很快。俩人平日里都是慢腾腾的走着,可那天却情不自禁的匆匆而行。心里憋着的凌乱事情催着步子加快了。俩人去了厂门口的那家小馆子里。
中午的时候,那家小馆子总是人满为患。而下午放工的时候,馆子里却冷冷清清的。厂工们都各有去处。即便外出吃晚饭,也都愿意坐着电车去镇上的馆子。
馆子里的小伙计当然认得俩人,笑脸相迎,随口说出了俩人经常点的菜名。文彬却摆了摆手,只是要小伙计准备一壶茶水。他和雁翎不准备在这里吃晚饭的。
小伙计答应着,泡好了一壶茉莉香片。
文彬替雁翎先斟满茶水,然后又给自己的白瓷茶盏里添满茶水。
茶香有些浓烈,缭绕升腾,扑到俩人的脸上,靡着潮热。
雁翎喝了一口茶,觉得茉莉香片实在太苦了一点儿。她心里的苦更是令她抓狂。
文彬放下白瓷茶杯,不由得眉头紧皱,嗔怪的看了远处木柜台里的小伙计一眼。他反倒觉得,小伙计实在有些粗心大意了,竟然抓了满满的一把茶叶。
雁翎看着窗外。窗外照旧挂着红灯笼,灯笼下面照旧垂着红流苏。因为刚过完旧历新年,店老板为了讨个利市,换掉了白惨惨的灯笼纸,糊上了一层崭新的大红纸。那道流苏也是新换的。
雁翎却觉得那道红流苏刺眼,像血淋淋的瀑布被冻住了。她不由得回过目光,停在盛满苦茶的白瓷壶上。
文彬道:“我们以后要小心些。我觉得,那个浑蛋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雁翎很抱歉的道:“我很后悔当初去了佟家……都怪财迷心窍的姑妈……这会儿,出了事情,姑妈倒管不了了。我猜,她当初肯定从佟家拿到了好处,否则,她也不会上赶着张罗那件破烂事的。”
文彬觉得手心有些冷,便用手捂住了滚烫的茶壶,道:“我料想着,你姑母那时肯定以为我们没有钱结婚,所以财迷心窍的答应了佟家。她那样的人,眼里除了认识金银首饰,还能看到什么呢?真是岂有此理!”
雁翎道:“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我们能做的,就是加倍小心了。”
文彬把眸光滑到窗外,也看到了那道红灿灿的流苏,道:“我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谅他也不敢怎么样!毕竟有法律在!我们怕他什么呢?”
雁翎道:“我倒也不是害怕他!而是……”说到这里,抱歉的看着文彬,继续道:“而是让你跟着受了惊吓和委屈。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个人,你的心里压根没有准备,肯定会觉得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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