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客气了几句。其实,她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可从来不觉得这里的番茄酱好吃。可这一次,她为了把那间死过人的商铺租出去,不得不隐忍番茄酱的甜腻味道。
倪月眼瞅着妮娜,一个劲儿的打量着她。她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的老公就是苏焕铭。吃了一会儿,倪月笑问道:“请问你家先生贵姓呀?他做生意肯定很忙吧。”
妮娜没有猜到倪月的意思,以为倪月只是客气而已。她笑道:“我家先生姓苏!他去北欧做生意了。家里的生意由我独自打理!”
倪月听到这里,心里冷笑了起来。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她确实是苏焕铭的老婆。没想到,苏焕铭竟然娶了孙妮娜当老婆,并且把生意都做到了北欧的市场。倪月的心里充斥着嫉恨。可她照旧不动声色的和妮娜聊着天。玉龙还蒙在鼓里,不住的打听巴黎市场的行情。
等吃晚饭,玉龙和妮娜约定,三天之后就去付定金,把那间商铺租下来。妮娜兴高采烈的,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倪月眼瞅着妮娜坐上出租汽车走了。她不由得冷笑了起来。玉龙听到倪月的冷笑,问道:“怎么了?”
倪月抱着胳膊,眼瞅着那辆远走的汽车,道:“你猜那女人是谁?”
玉龙莫名其妙的问道:“她不是叫孙妮娜吗?香港孤儿院院长的女儿!”
倪月笑道:“她就是苏焕铭的老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苏公馆吗?那个叫兰眉齐的姨太太,她生养的一双儿女,女儿苏细烟嫁给了廖文彬,儿子苏焕铭娶了孙妮娜!”
玉龙诧异的道:“不会吧!你是不是搞错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她说她老公姓苏,可并不一定是苏焕铭呀!”
倪月道:“不信?我们就去那家商铺旁边问一问。肯定能打听清楚的。另外,我一直很奇怪。那女人为什么要把那间商铺急着脱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先去仔细打听吧。”
玉龙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反正就几步路的功夫。”说完,便引着倪月去了那家商铺。
倪月来到旁边的一家五金百货店里,看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华裔胖女人。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笑眯眯的盯着柜台上的一面圆镜子。看得出来,她正仔细的观察着镜子里的那张胖脸。倪月的心里暗笑着,走上前,递给那胖女人小费,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旁边那家商铺是不是要租出去呢?”
那胖女人财迷心窍,不管不顾的接过了小费,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准备租那间屋子?我可告诉你们,那里租不得!”
倪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在巴黎人生地不熟的!你快告诉我们!”
那胖女人故意扭扭捏捏的不肯说话了。倪月见状,又递给她几张钱。胖女人低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旁边那间屋子里死过人!”
倪月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简直太吓人了!竟然死过人!”
玉龙听到这里,也目瞪口呆。那胖女人低声道:“隔壁那家的老板也是个香港人,他都已经开了几十年的店铺了,专门卖珠宝首饰!开始的时候,他和他老婆的感情很好。可谁能想到,那男人竟然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年轻女人!后来,他老婆知道了,每天都闹腾!半年前的一天晚上,那男人和他的情妇在隔壁屋里鬼混,被他老婆当场抓住了!两个女人打了起来。那情妇冲了出去,被过路的汽车撞倒,当场就没命了!她就死在门口!哎!自从那女人死了以后,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风水都被那死鬼弄坏了!”
倪月和玉龙听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道:“这太吓人了。幸亏你告诉了我们!要不然,我们真的都上当了!对了,那男人是不是叫苏焕铭?”
胖女人道:“对!就是苏焕铭!那女人叫孙妮娜!”
倪月终于确认了事实,看了玉龙一眼。
胖女人叹息道:“真晦气!我都打算搬走了!你们就不要来凑热闹了!你们要是准备租房子,可以找我。”
倪月急忙道:“哦!我们不租房子了!”顿了顿,问道:“对了!听说隔壁那男人去北欧做生意了?”
胖女人冷笑了起来,一摆手,道:“这肯定是他老婆说的吧!她怎么能把离婚的事情说出去呢!”
倪月道:“原来她已经离婚了。简直可笑。”又问道:“她没有儿女吗?”
胖女人道:“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听说,两个孩子都在美国留学呢!”
倪月没有再问。她谢过那胖女人,随即便和玉龙离开了那家五金商行。俩人都觉得事情简直太荒唐了。倪月冷笑道:“当初在苏公馆的时候,那个苏焕铭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哼!他简直和他那个妈一模一样,太滥情了!放着孙妮娜那样的人才不要,非要去找什么野女人!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龙急忙说道:“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倪月笑着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道:“所以,我这辈子该谢天谢地了!能摊上你这么个好男人,简直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想当初,我在苏公馆的时候,还一门心思的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做姨太太呢!可没想到,我竟然做了张家的正房太太,享了一辈子的福!”
玉龙笑道:“这还差不多!”
倪月道:“我们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小买卖了!还是安心的呆在家里养老吧。”
玉龙道:“那就算了吧。反正,我打算和思俊爸去钓鱼呢!我们有共同的爱好。”
倪月道:“说起思俊,他真的是我的一块儿心病。医生都说了,昏迷的时间越长,醒过来的希望就越渺茫了。昨儿,我已经问过志云的话了。她说了,思俊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先缓上个两年,然后就准备嫁人了。不过就是两年的功夫,她也不过才二十五岁!”
玉龙叹息道:“她的心里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由着她去吧!不过,思俊要是醒过来了呢?志云难道愿意守着一个残废过一辈子?到时候,我们简直要跟着遭罪了!”
倪月道:“真是作孽!谁让志云遇到刘家的人呢!都是因缘天注定,可我们又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为什么偏偏要我们的女儿受这样的报应呢!简直没有天理了!我眼瞅着大街上的这些男男女女们!不都健健康康的?”
玉龙道:“这也是志云的命。所以,私底下跟你说,我巴不得思俊醒不过来了!”
倪月深深的看了玉龙一眼,道:“其实,我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思俊当初救了我和志云,我们张家不应该忘记刘家的恩情。可我们毕竟是做父母的,岂能眼瞅着女儿受苦一辈子?再说了,思俊即便能醒过来,他到底是有精神问题的人!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犯病,惹出更大的麻烦?”
玉龙道:“这些话我们只能藏在心里。志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发疯的!”
倪月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肯定要答谢刘家的。思俊爸妈要是愿意,我们给俩人在巴黎买一所房子,算作答谢思俊当初对我和志云的救命之恩吧!这样一来,我们张家就不亏欠刘家任何的人情了!”
玉龙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到时候,就照着你说的办吧!”
在香港的医院里,朝阳正瘫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巧慧抢救无效过世了。巧慧的母亲和大姐哭得肝肠寸断,简直都要晕厥了。尤其是巧慧的母亲,伤心过度,犯了高血压的毛病,也住进了医院里。
楠一眼瞅着眼前混乱的情境,顾不上朝阳,帮忙把巧慧母亲送到了病房里。等到巧慧的遗体被平车推出抢救室的时候,朝阳竟然不敢上前看她一眼。他一直依靠着惨白的墙壁,瞪大着眼睛,眼瞅着那辆冰冷的平车缓缓的滑了过去。惨白的单子下面显出了巧慧的身形。她是那么的瘦小,那么的可怜。朝阳的嘴唇哆嗦着。他觉得身体在拼命的发抖,拼命的发抖!连带着他的下巴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等到那辆平车终于消逝的时候,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昏倒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压根就没有人管他。那些医护人员们都在楼上抢救巧慧母亲。楠一也守在那里。楼下的这间抢救室门口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没人发现朝阳。
朝阳挣扎着站起身,扶着惨白的墙壁走了几步。他觉得昏昏沉沉的,不由得瘫坐在了冰冷的木椅上。
对面惨白的墙壁上像是电影屏幕。里面正缓缓的流淌过黑白影像……他和巧慧结婚时候的情境竟然依依再现了。他吓得目瞪口呆,拼命的眨巴着眼睛。可是,对面惨白的墙壁上照旧流淌着那些黑白影像。巧慧正欢快的笑着,朝着他一个劲儿的欢快的笑着。她笑的是那么的开心,笑的是那么的甜蜜。
朝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着头,拼命的摇晃着。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对面惨白墙壁上的黑白影像都荡然无存了。可是,他的耳朵里竟然又响起了巧慧的笑声。她好像正站在麦克风跟前,笑声带着回音,苍凉空寂的回音……
朝阳吓得用手捂住了耳朵,拼命的摇晃着耳朵。可是,巧慧的笑声照旧回荡在他的耳际。他哪里能躲得掉呢!他不由得站起身,拼命的朝着走廊外面跑去了。可是,他还是躲不掉巧慧的笑声。
这时候,楠一正好从楼上下来了。他眼瞅着朝阳的疯狂,急忙上前搂住了他,喊道:“朝阳!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朝阳哭叫了起来,道:“不要让她缠着我了!不要让她缠着我了!”
楠一喊道:“谁缠着你了?”
朝阳开始疯狂的张牙舞爪,嘴里不住的发出了恐怖凄凉的吼叫声。楠一给了朝阳一个嘴巴子,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朝阳看到楠一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面前,他渐渐的后退到木椅前,颓然的坐下了。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发疯了。
楠一坐在了朝阳的身边,问道:“你没事了吧?刚才,你简直要吓死我!”
朝阳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的伤心。他哽咽道:“是我害死了巧慧!是我害死了巧慧!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我要是知道她想不开走上了绝路,我肯定不会离家出走的!我们结婚刚三天,我竟然狠心丢下了她,离家出走了!她肯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楠一冷笑道:“你这会儿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
朝阳哭得眼睛红肿,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简直都要发疯了!”
楠一道:“你只能面对,不能再选择逃避了!你的父母估计还不知道,你还是通知一声他们吧!”
朝阳道:“我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伤心。还是不要惊动了吧!”
楠一眼瞅着朝阳,简直觉得他实在太自私了。他恨不得能上前狠狠的揍朝阳一顿!
那个周末,鹏宇和月翎举行了结婚典礼。那天,楠一参加了婚礼。鹏宇的婚礼准备的很豪华。看得出,他实在是花了很多的钱的。月翎打扮的花枝招展,戴着价格不菲的钻石珠宝。楠一眼瞅着这对新人,简直觉得俩人都太过俗气了。完全是一对钞票新人!
月翎看到了楠一。她的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当初,楠一把她从公司里开除了。她的心里肯定还在生气。可当着鹏宇的面,她也只能佯装着忘记了,随着鹏宇给楠一敬酒。楠一也觉得有些尴尬,可考虑到今后和鹏宇的合作关系,也只能演戏。
那晚,他回到了家里,把参加鹏宇婚礼的事情当笑话告诉了蝶纤。蝶纤一直瞧不起月翎,听说了婚礼现场发生的一些事情,忍不住笑道:“真有意思!她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我还一直担心,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要了呢!”
楠一跟着笑道:“你没瞧见月翎!她简直太俗气了!脸上化的妆俗气,戴着好些大俗的珠子宝石!”
蝶纤道:“可以想象出来!那种女人能有什么品位呢!即便是价值连城的珠子宝石戴在她的身上,也简直是糟蹋了那些好东西!我倒是觉得,鹏宇和她简直是一对!两个无聊的人凑在了一起,举案齐眉!”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楠一道:“要不是因为还要和鹏宇合作,我才懒得去喝喜酒呢!”顿了顿,叹息道:“朝阳真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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