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水照旧澎湃。
冠豪给厂子里打了个电话,得知厂子因为暴雨而休假一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雁翎,雁翎说,要冠豪在公馆里多住一天。有冠豪在,她的心里会踏实些,不会惧怕念慈的喜怒无常了。
相玫也没有回狄家,陪着雁翎。安迪当然也没有出去谈生意,独自闷在书房里看小说书。
念慈看到没人搭理自己,便去书房里找安迪说话。
安迪看到岳母进来了,便放下小说书,道:“外面的雨水真大,哗啦哗啦的!”
念慈看着窗户玻璃上一抹一抹的雨水,不耐烦的道:“真烦人!这样的雨天,心情很烦闷!”
安迪冷笑道:“你昨天何必来这里呢!”
念慈道:“我要是不来这里,你还不被相玫冤枉死!”
安迪冷笑道:“我真是百口莫辩了!自从上次夜总会的事情之后,我一直被雁翎猜忌!”
念慈道:“所以我要来给你洗清冤枉!”
安迪道:“雁翎哪里肯信呢?她不过觉得我们是合起火来骗她罢了!”
念慈道:“我倒是觉得,你真的应该拉下脸,不要让相玫经常来公馆里!她不过是雁翎的姑母,凭什么凌驾于我之上呢?”
安迪道:“这话还是你去说吧!我倒是觉得,这个姑母对待雁翎反而像是亲妈的样子!”
念慈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迪重新拿起小说书,哗啦哗啦的翻着书页,道:“你对雁翎做的一切,简直太残忍了!虽然,你是为了我好!”说完,便沉浸在小说书里,不再抬头看念慈。
念慈道:“我确实都是为了你好!当然,我也是为了雁翎好!作为母亲,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仇人家的儿子呢?如果换成你,你能眼瞅着自己的孩子和仇人家的孩子结婚吗?绝度不可能!你不是我,压根就不能体味到我心里的仇恨!那是我们家族世代的仇恨!”
安迪道:“上一代的仇恨为什么非要让下一代人承担呢?你不是已经把廖家老先生逼死了吗?难道这还不够吗?”
念慈仔细的看着安迪,觉得安迪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你难道不喜欢雁翎吗?”
安迪冷笑道:“雁翎的这幅样子……叫我怎么喜欢?她亲口跟我说过,这辈子,她就和孩子过了……至于我,不过和她是空头夫妻罢了!至于我在外面是不是沾花惹草,她压根不管……可她背地里却像是防贼似的防着我!简直让我很难堪!”
念慈道:“她竟然这么说!”
安迪反问道:“还能有假吗?她那种桀骜不驯的脾气简直让人很难招架!说白了,她实在是个很没有味道的女人……我简直有些后悔听了你的话……压根就不应该娶她!反而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
念慈咬牙切齿的恨道:“佟安迪,你这人简直没有良心!我告诉你,你和雁翎已经是夫妇了,你休想反悔!你要是敢和雁翎离婚,我就到法院去告你……告你强迫雁翎结婚!大不了,我和你一起被惩治!”
安迪看着念慈的那副狞恶的面目,气鼓鼓的。念慈摔门走了,那扇棕漆雕花木门发出了一声巨响,像是天雷的滚动。
安迪气的把小说书撂在了木地板上,愤然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抽烟。他一口一口的吐着烟雾,瞪着窗户外面澎湃的雨水。
相玫和雁翎听到了楼上的那身响亮的摔门声,又看到念慈铁青着脸下楼了。
雁翎不耐烦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是个人吗!用那么大的力气,不怕把我们家的门摔坏!”
念慈道:“外面的风大,风吹的!”
相玫接口道:“恐怕是你的脑子疯了吧!”说完,便和雁翎发出了一阵冷笑。
念慈道:“我是一片好意,劝安迪不要在外面胡闹!可你们知道安迪说什么,安迪说,他觉得雁翎这个女人很没有味道……简直后悔和雁翎结婚!听到这话,我当然生气了!忍不住教训了安迪一顿!”说着,走到雁翎的身边,故意捏起她的手,道:“你放心!他不会和你离婚的!他要是敢和你离婚,我就到法院揭发他对你逼婚的事情!大不了,我也陪着他坐牢!”
雁翎听到母亲的这些话,简直觉得天昏地暗。
相玫恨道:“他真的这么说?当初,他死皮赖脸的缠着雁翎,非要把雁翎娶到手!这会儿,刚结婚几个月,他竟然又觉得雁翎没有味道了!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无赖、喜新厌旧!当初都是你这个疯子捣乱,要不是因为你的发疯,雁翎和文彬早就一起留学了,哪还有现在这样的破烂事!”
念慈喊道:“我岂能眼瞅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仇人家的儿子!”
相玫跟着喊道:“现在你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了!当初,你这个当妈的怎么抛弃了雁翎呢?你简直就是个不要脸!”
念慈继续喊道:“我现在也没有亏待雁翎!我送给她的结婚嫁妆是很大的一笔数目!再加上她爸爸之前送给她的钱,她简直可以成了富婆了!”
雁翎觉得这话很刺耳,冷笑道:“我忘了告诉你,爸之前给我的那些钱,一部分在文彬的身上!”
念慈气的干瞪着眼,道:“竟然让仇人家的儿子花了我们的钱!”
相玫冷笑道:“就当是补偿文彬吧!”
念慈竭力的克制住自己的生气,道:“就算是施舍给穷人吧!这也是一件行善积德的事情!”
雁翎喊道:“够了!不要胡说八道了!你还是上楼呆着吧,我讨厌看见你!你不用下来吃饭了,我叫下人给你端上去!”
念慈被雁翎抢白了一句,觉得脸上发烧,一把拉着冠豪的手,道:“走!我们上楼!”
冠豪刚才眼瞅着母亲的姑母的针锋相对,实在不好说什么。这会儿,他不耐烦的道:“妈还是自己上去吧!我在这里和姊姊说话!”
念慈甩开了冠豪的手,气鼓鼓的上楼了。
客厅里,雁翎三个人反而没话可说了。落地玻璃窗外的雨水澎湃,哗啦哗啦的响成一片。
雁翎琢磨着念慈的话,觉得安迪真的可能会说那种话。她早已经把安迪看穿了,安迪本性就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
假如,他真的准备离婚。她绝不会手软的!正如念慈所说,她肯定会去巡捕房里揭发安迪和念慈的狼狈为奸的。
在巴黎,焕铭正和妮娜走行在香榭丽舍大街上。
香榭丽舍大街说不尽的繁华如梦,简直是巴黎的缩影……饱含着奢华、繁盛、浪漫、时尚。
在这样的一条繁华如梦的大街上漫步,是很多热恋之中的情侣们的享受。
焕铭和妮娜走行在这条街上,眼睛里满是时尚的奢侈品。妮娜望着街边小店里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心早就飞了。她变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魂魄守在那些盛满珠宝首饰、高档香水的柜台前。
焕铭早已从余光里看到了妮娜对那些奢侈品的魂牵梦萦,心里冷笑着。他下定决心,绝不会给妮娜买任何的奢侈品。
妮娜终于忍不住了,道:“你瞧,这里的东西真好看!”说着,便搀扶着焕铭的胳膊,准备走进一家卖高档香水的商铺。
焕铭却立在原地不动,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又不买!”
妮娜噘着嘴道:“看一看吧!”
焕铭冷笑道:“我买不起,你看了也是白看!”
妮娜有些生气的道:“我没有说买!我难道不能看一看吗?我们来这里逛街,难道不能看一看吗?你这个人太武断了!”
焕铭松开了妮娜的胳膊,昂着头,冷声道:“那你就去看吧!”
妮娜重新挽上了焕铭的胳膊,道:“你陪着我去吧!”
焕铭道:“我不喜欢看那些东西!”
妮娜反问道:“你不是做珠宝生意吗?难道不需要了解市场行情吗?”
焕铭听到妮娜这么说,只好打起精神陪着她进了一家商铺。
妮娜端详着柜台里的那些高档香水,看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价格,不住的叹息着。
焕铭故意装作听不见。店老板一眼就看出俩人是一对情侣,急忙笑脸相迎,介绍着各种款式的香水,愈发的引得妮娜的心里痒痒了。
焕铭照旧一声不吭的站着。店老板看到俩人不像是要买香水的意思,兴致一下子减弱了,不再招呼。偏偏有一对中国情侣走了进来。店老板热情相迎,终于做成了一笔生意,卖出了一瓶价格不菲的香水。那个中国女孩子显得格外的兴奋,和她的男友滔滔不绝的说笑着。
妮娜觉得很没有面子,拉着焕铭气鼓鼓的走出了那家店铺。
焕铭笑道:“我说不要进去,你非要进去!”
妮娜没有吭声,心里气闷着。
焕铭自从打听到安迪没有男孩子要的秘密之后,就把妮娜看的很廉价了。再加上他之前对妮娜图慕虚荣的本性的了解,便坚决下定决心,决不能给她买任何的奢侈品。
妮娜落寞的随着焕铭走着,不再看两侧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商铺。焕铭看到路边有一家很有情调的青年旅社,心里微微的一动。他停下脚步,看着那家青年旅社墙壁上的彩色涂鸦,觉得里面肯定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他租住的那间房子不隔音。所以,他和妮娜相识之后,都没有和她浓情蜜意过。这会儿,焕铭很喜欢那家青年旅社的风格,便引着妮娜走了进去。妮娜本来就是学艺术的,自然对墙壁上的彩色涂鸦以及店里面的艺术装饰很动心。
她心甘情愿的随着焕铭进了那家青年旅社。
俩人租下了一间三楼的小房间。那小房间的墙壁上都贴着木条,显得很古典。木板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油画作品。虽然都是赝品,可画面确实恬淡,饱含着巴黎乡下的那种素雅温存和浪漫。
有一只木床,上面铺着纯手工编织的床罩。床罩的中央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充斥着梦幻。
老式的留声机里面正放着蓝色多瑙河的曲调。那曲调荡荡悠悠的,里面充满了魔。
妮娜走累了,躺在了那片梦幻般的“海水”里,做着瑜伽动作。
焕铭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正在木桶里洗浴。他吹着口哨,配合着蓝色多瑙河的曲调。
妮娜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里的焕铭,觉得那是一副很好的油画作品。想起油画作品,她闪电似的联想到了那个肌肉壮硕的男模特。
和那个肌肉壮硕的男模特想比,焕铭的身上虽然也有很优秀的肌肉,可毕竟不如那个男模特的肌肉完美。
那个男模特叫李彼得,是个混血儿,他的父亲是汕头人,母亲是泰国人。所以,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但是长相却更多的随他的父亲。他在巴黎的艺术系里做留学生,并且兼职做男模。
他自然也认识妮娜,可对妮娜总是显得很冷淡。
妮娜想到这里,回过神,看到身材魔鬼的焕铭已经从木桶里出来了。他浑身湿漉漉的,照旧吹着口哨,准备拉着妮娜戏水。妮娜走了那么多的路,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她不由得对焕铭微微的一笑。
等到俩人从青年旅社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焕铭说肚子饿了,要去吃西餐。
妮娜随着焕铭来到了一家西餐馆子里。可焕铭觉得那家西餐馆里的人太多了,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饭。于是,俩人便出去了,顺着香榭丽舍大街往前走。
那天正好是礼拜六,每一家西餐馆里都是人头攒动。焕铭看到了一家中国餐馆,眼睛一亮,拉着妮娜走了进去。
妮娜自从来到巴黎之后,很少能吃到中国菜。她看到那家川菜馆子,心里也觉得很兴奋。
焕铭点了好几盘川菜,和妮娜吃的热火朝天。吃完饭,焕铭又去买甜点。
妮娜觉得身上不舒服,道:“我想休息一会儿。”说着,便坐在了街边的一条木椅上。
焕铭觉得有些扫兴,看到妮娜眉头紧蹙的样子,只好坐在了她的身边。
妮娜抱怨道:“都是你!把我折磨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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