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妍的话一出口,林潇然就明白了。原来。她这个看起来不可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行为,背后隐藏着的,竟然是她这样的苦心。林潇然知道,许乐妍的内心里,并不是不愿意让江枫送她一路。而是非常希望,非常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这样单独可以和他相伴一程的机会。因为,也只有林潇然才知道,这个机会是她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何止是身体上那个手烫伤的伤痛,还有不得不伪装成另外一个自己的艰难委屈。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许乐妍才会更加决绝地撕掉这张,属于江枫的车票。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她在离开宜城时,才真正可走得也无牵挂,走得安心乐意。许乐妍内心不愿意的,却是江枫那些,现在看来显得有些多余的关心的热情。因为这些的存在,会让她内心更加难以割舍,难以忘却。而这样一种复杂的纠结,林潇然知道,会让许乐妍在三林镇也不会过得开心的。所以,她选择了这样当断则断的行为,却全然没有料到,会让江枫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乐妍,你别这么说,你现在身体这个状态,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到三林镇,就是明天再买站票,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这样回去。”江枫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他全然明白了,许乐妍这近乎不可理解的行为背后,竟然是这样的苦心。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为她自己考虑。最终,她在心里应该还是选择了原谅自己。
“江枫,你不要这样。我身体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林姐知道的,刚才你去买车票时,我醒了之后,我俩还说了不少话呢?”许乐妍好象为了让此时,空气中略显凝重的气氛再轻松点,她的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可是乐妍,你难道就这么在意么,不是说好了我送你么,票都买好了。你。。。。。。”江枫还是心有不甘地说着,他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个已经碎成了三段的票,目光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尽的意味。林潇然此时也默不作声,但是她也清楚。江枫的心里有多么的过不去。许乐妍越是这样过份地显得懂事,便越是让江枫觉得原来那些所有错误的原因,可能都真的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许乐妍静静地听着江枫说完。她平静地抬起眼,默默地看着江枫。片刻之后,开始缓缓说道:“江枫,其实你这么聪明一个人,难道就不知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么?”这样的回答,却让江枫更是不解了,他脸上刚才的激动,也变成了一脸的茫然:“乐妍,你说什么,为了你自己?”“对,”许乐妍点了点头,她笑着看了下江枫,目光却并不有在他那里多停留,而是又转向了林潇然:“林姐,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对吧?”
林潇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刻,是不是应该急着附和还是不置可否得一笑而过。她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下一边的江枫,片刻之后,才说道:“乐妍,你的意思我懂。不过,江枫也是真心实意想送你的,甚至他还对我说过,因为考虑到要送你,他还准备把周一的课和别的教师调换下。”
“乐妍,我真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怎么想的,我从来就觉得。送你回去是件多么浪费我精力的事,你为什么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不能多想想。你这样,不是在加深的我的负罪感么?”江枫好象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像是没有注意到林潇然投过来的目光一样,自顾地说着。好象这么多天下来,他所有努力,都被许乐妍这样一个再为轻松不过的举动完全否定了。
“江枫,你错了。我这样做,根本不是要让你承受什么负罪感。我知道,你现在本来,就应该有平静的生活。其实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得让你这样,现在我可以这样安心地走。其实是努力了好久的决定。”许乐妍低声轻轻说道。“乐妍,你不说这个我也明白。你还是个坚强的人,就像之前的你一样没变。”江枫听了许乐妍这样说,也平静了下来。“只是,我送你一次,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觉得这对我不是负担,而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是我应该付起的责任。”
“没错,江枫,这对你而言,或许真的是在履行一个必不可少的责任。只是,你想过没有,这对我还说,就是一种折磨,真的,江枫。你应该更明白,这样做下去。我还是不甘心的。我甚至还会认为,说不定我的病情再严重点,再发展得厉害点,你就不会这样离去,你还会有那么一天,又像这次一样,陪我看病,陪我聊天,陪我去最想去的东华学院里,开开心心得转上一整天。”许乐妍说着,眼睛也开始变得有些湿润起来,她的笑容,也开始慢慢退去。不过,她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这一切。
许乐妍的话,让江枫沉默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许乐妍,真的是有着这样坚强隐忍的一面。相反,自己却是那么地自私,只考虑到自己的感受,考虑到该如何尽力得对许乐妍更温柔点,更好些,可以让她心里更有安全的平静感。从而,会让自己内心的自责减少些。可是自己却偏偏没有想到,让许乐妍更加纠结的,却还是自己这些自为以是的,对她那些尚存的温情。这样的温情,却才是真正会让许乐妍真正不能开心的理由。
而她刚才那个举动,也许,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解脱,一种让他们这三个人,都能彻底回归最初的平静。“那乐妍,你真的决定下来的话,我也没意见。不过,明天我送你上车后,你路上小心,我会提前打电话给我姐,让她去接你。毕竟,你父母也年纪大了。”江枫考虑了一下,才轻轻地说道。
“乐妍,我明天也来送你。”林潇然看着一脸平静的许乐妍,也轻轻地说道。“那好,林姐,我也希望来送我的,不是江枫他一个人。你们俩人都来,我才安心。”许乐妍说着,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笑意。虽然,这是一种多么不容易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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