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虞原来以为，她与杜凌风的情感，没开始草草结束，是两人恣意任性，个性不合而分手，这里难道还有隐情？

　　在大学象牙塔里，富裕同学有钱有车，有很多她没见过也没享受过的，人家家里什么都安排好了。而她没有这份好运，家里人经济上接济不了，自己打工挣学费。在她内心深处，从不认为贫困这件事，就比别人低人一等。作为天之骄子，或许自己经济上贫穷，可精神上是富足的。

　　那时自视甚高的她，心里刚刚接受杜凌风。杜凌风多次声明，他可以提供给她想要的一切，江小虞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努力为自己的前程，没有什么丢人的。她去肯德基勤工俭学，杜凌风还算认可。她没想到，去酒吧夜总会推销啤酒，杜凌风的反应这么激烈，骂她为了钱什么都做。

　　自以为家里有钱，就能对她随意辱骂？他还动手打了自己！仗着家里有钱，又不是你自己的钱，凭什么这样颐指气使？

　　江小虞很恼火他那盛气凌人的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和这种人交往有什么意思？亏我看重他，这幅德行，以后也没法相处，当即回骂他，“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那是大四，即将毕业，两人再没说话。直到毕业，江小虞回了北城，杜凌风去了美国。

　　想起来，这里也颇多问题，自己一直没去想。

　　杜凌风为什么一反常态，突然那么不可理喻？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江小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着坐在她对面的潘夫人。她从内心不喜欢这个老女人，不想和她说太多。如果不是因为沐语，得对沐语婆婆尊重。

　　这个老女人和自己谈很多年前的事，是何用意？想和自己交好？为了沐语吗？还是为凌风？

　　为了沐语？不像！背着儿媳，和儿子的初恋谈过往情史？有这样的婆婆吗？这老女人吃饱了撑的？

　　为了凌风？不对！凌风和沐语，现在很恩爱；更重要的，杜氏集团夫妻俩配合很默契，两人绝配。

　　江小虞的记忆中，凌风的母亲，这位潘夫人，她的脸上从未有笑容，明显写着不欢迎，不喜欢，不友好。

　　那她有别的企图！我结婚好不好，关于她何事？让我不好过，让我难堪，……。东哥是怎样的人，我当然清楚，不用她来操心吧！我只看现在，我在乎他就够了。

　　她最好适可而止！我得想办法，赶紧让她走！

　　江小虞抬眼望过去，冲潘夫人微微一笑：“夫人，您为杜氏辛苦操劳半生，有沐语替您打理公司，您大可放心！沐语是我的好闺蜜，她的幸福和欢喜是我看重的。而且，您还得帮忙照看孩子，您还是请回吧！”

　　潘夫人刻意挤出一点笑容，皮笑肉不笑，横在那张老脸，轻轻干咳了一声，说：“小江，我家沐语也是看重你的。正因为这，我才来说的。你别介意哦！”

　　江小虞心想，都知道，你还来？这老女人莫非老糊涂了？她想了想说：“夫人，如果你怕我会干扰沐语，您可放心，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潘夫人并没有走的意思，她反而急着说明，“我知道！所以，因为沐语的原因，我才要说这件事。”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我说你不能嫁给刘东。他在你和凌风的事上，做了不光彩的龌龊事！”

　　“潘夫人，注意分寸！我敬您是长辈，可您这么乱攀咬，小心遭报应！”江小虞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她，脸上不太好看。

　　“小江，我说的事千真万确！”潘丽华看看她，慢慢地说：“你以为，他帮你，他娶你，是他有多爱你吗？不对，他做了错事，他这是在赎罪！当年，如果不是他，凌风怎么会黯然神伤，抛开我们毅然去了美国？你想想，你在哪里认识的刘东？”

　　“当然是在北城！”江小虞快速回答。

　　潘夫人摇摇头，“你在北城？你见到他，没有觉得很面熟，就没有想过在哪见过？”

　　“你瞎说，我们心心相印，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经过了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我们自然会在一起！”

　　潘夫人看着她的脸，看到她的笑容僵住，看到她眼里的神采黯淡，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有了几分得意。自视甚高的女人，向来是完美主义者，容不得感情上任何瑕疵。对付厉害的对手，从攻心开始，好故事一旦奏效，心里防线就会溃败！

　　潘夫人说：“是呀，没错！你们的确心心相印，爱上了彼此，感情经受了考验。但是，他对你有多坦诚？你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所知道的，他对你做的一切，包括他最初对你做的吗？”

　　江小虞的脸上有些瘟怒，这老女人想干什么？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听了！必须赶快让她走！感情上，小虞又选择了放纵，放纵自己的意识去听。

　　“小江，这事主要怪我！那时，看不得你和我儿子好，我开始出面干扰。我以为你是个好逸恶劳的姑娘，想攀上凌风，嫁到杜家，好摆脱贫困生活。你知道的，我找儿子谈，他不听我的；我找你谈过话，也没效果。我百思不得法，想尽各种方法来拆散你们！我那时糊涂啊！……”

　　江小虞脸色煞白，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东哥向我求婚，真是赎罪？难怪在三亚，他就向我求婚。他很早就见过我，为什么要隐瞒呢？

　　真相很重要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我被这老女人的话控制了，我一头扎进了牛角尖。这样不对！

　　“潘夫人，可以了！”江小虞反应过来，打断了潘夫人的故事，“感谢您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感情。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我们的事，不劳您费心了，您请回吧！”

　　江小虞站了起来，大声说：“琳达，送客！”

　　潘夫人有点惊愕，她真没想到，江小虞这么快就理清了思绪，迅速做出判断，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不过，真像她说的那样吗？

　　潘夫人走出来，隔着玻璃看到：

　　坐在转椅上的她，目光有些游离，神情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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