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过早，上海的街头并没有几个人，宁静、寂寥。风聆语在小区门口站了一站，这是要往哪里走？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逃，逃到一个别人看不见她的地方，然后把自己隐藏起来，像鸵鸟一样，把头扎进沙子里，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她发现现在她最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北外滩。去看看船，也想看看黄浦江。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在她身边不停地按着车铃，风聆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浑然不知。直到那个骑车的人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回头骂了她一句“有病”，她才想到自己是挡了人家的路。

　　“有病”，他说的真对，自己可不就是有病，而且还是病入膏肓。回想着昨天的一切，风聆语觉得自己都是不可理喻的。怎么就会在那个时间真的被冲昏了头，拿着那么多钱就当只看见数字一样，就那么草率地进行了交易呢？她想起“人性”这个词。自己在口头说着不贪婪，但一切都抵不过人性，如果不贪婪，就不会有昨天的一幕，不想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北外滩。早晨的风还有些微凉，恣意地吹起着她的长发。健步道上偶尔走过健身的人，只是见到了他们，小语觉得此时自己的心都是恐慌的，似乎每个人都在用手戳着她的脊梁。她匆匆地逃离了眼前，来到了前面没有人的广场上。广场依江而建，倚在栏杆上，看得见晨光下波光粼粼的江水。连早晨偶尔航行而过的货船，也是那样沉静，整个江面上连汽笛的声音都听不到。一艘又一艘的，从他的眼前匆匆而过，又匆匆地消失。

　　风聆语看着眼前的江水发呆，她想起以前有一个夜晚自己也曾这样站在江边发着呆，那时候自己是觉得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不知道自己前行的方向在哪里。现在呢？在前几个小时，她还那样自信满满，她还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她还憧憬着有一天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命运偏偏这么愿意开玩笑，让她在一念之间，就从天堂来到了地狱。风聆语仔细回想着昨天的事情，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昨天的消息不至于让盘面出现这么大的反差，自己怎么就会遇到千年不遇的情形了呢？她真的想不明白，她也不想再去想了。

　　一艘船从她眼前驶过，打起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岸边涌过来。风聆语的眼睛追随着那浪，一直游离到了岸边。她看到了一条直挺挺的翻着板的鱼，被浪扑打到了临近江边的一角，毫无生气，只是偶尔能看见腮还在动一下。

　　风聆语猜想，这就是一条愣头青的鱼，稀里糊涂地撞上了刚才过去的那艘船。如果不是有那艘船，它是不是还会生活得很好？而此时却奄奄一息地挣扎在它生命的最后一线里。这万分之几的几率，偏偏让它赶上了，而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让它飘到了岸边。它是多么渴望再奇迹般地活过来，可是它不知道，它那垂死挣扎的死相有多么的丑陋！

　　风聆语不禁悯天悲凄起来，自己现在不就和这鱼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那鱼咽了气，她似乎也看到了它眼里的不甘和无奈。风聆语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岸上，直直地看着它，眼泪也就簌簌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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