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并没有完全清醒，轻轻地动了下右边的胳膊，就又昏睡了过去。

　　**医院的床位十分紧张，等了一天，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正式的床位。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断定是脑出血。血块拥堵在大脑里，初步断定是影响左侧肢体的运动。

　　这就是小语刚才所看到的，为什么母亲只是右侧微微动了一下，而左边却一动不动。

　　父亲跟小语讲着母亲的情况，听着父亲的讲述，小语叹了口气：“老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让我过来呢？”

　　父亲看了看小语没说什么。

　　那一夜，小语和父亲一起陪在母亲的身边，父亲详细地讲述了昨天的事情：母亲是在游泳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身体不会动的。旁边一同来游泳的人看到情况不对劲，七手八脚地帮忙把母亲从游泳池里拖了上来。

　　这时也有人赶紧去唤正在水中央游泳的父亲。父亲看到母亲这个情形，猜测她是中风的表现，不敢动作太大地移动她，好在小区里的人帮忙开来了一辆车，把母亲抬了上去。

　　好心的邻居还有两个随行，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邻居用针偷偷地在母亲的各个手指上都扎了几针，帮她放了一些血出来。可即便是这样，母亲到现在也还不是十分清醒。

　　父亲说，多亏了这些好邻居。小语心里清楚这是父母平时为人善良的缘故，以前邻居有什么事情，父母都是热心帮忙的。

　　半夜时，父亲就那样趴在床边睡着了，看样子，真的是累极了。小语有些心疼，毕竟是60多岁的人了，在经历了昨晚的一夜的折腾后，现在应该是身心疲惫吧，她在心里暗暗地佩服父亲的坚强。

　　她找了一件厚一点儿的衣服披在了父亲的身上，父亲马上就被惊醒了，小声说了句：“我睡着了。”

　　小语又递给父亲一件外衣，“老爸，你睡一会儿吧，我看着我老妈，看着那些仪器。”

　　父亲看了看重症监测仪，没什么变化，点点头，说：“那我就睡一会儿。”

　　父亲睡得并不踏实，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了。

　　母亲也在第二天一早时稍微有一些清醒，竟然能认出小语来了，这在大家看来都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医生继续给她打着吊瓶，但偷偷地跟父亲说，她这次脑出血会有后遗症，左侧肢体的运动会受到影响，以后要好好的做康复，否则可能就会半身不遂。

　　父亲把这段话说给小语听的时候，并不太在意，相反地，还挺自信地说：“没事，到时候，我就带着你老妈天天出去走，一定能锻炼好。”

　　听了父亲的话，小语突然觉得母亲是那么幸福。

　　母亲现在的神智是清醒的，也可以很虚弱地跟小语讲上几句话，只是精神头不大好，讲几句就要睡一会儿。

　　小区里有朋友来探望母亲，快要走的时候，小语让父亲和他们一起回去，回到家里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接班。

　　看到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了，父亲点了点头，说到：“那我就跟他们的车回去了。再把车子开过来，毕竟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昨天也是走得太匆忙，你妈妈的换洗衣物也没拿过来，我回去也整理一下吧。”

　　小语是希望父亲回去休息一下的，这个时候，母亲一个人生病已经够照料的了，一定不能再把父亲再拖垮。从目前来看，母亲的一切症状还都属于正常，她拉着父亲的手说：“老爸，你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晨再过来，我在这里照料妈妈，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小语觉得父亲好像苍老了很多，前几天那个生龙活虎的，跟她提着要去到处旅游的父亲，几天不见，走起路来步子都那么沉重了。小语叹了口气，返回房间去照顾母亲。

　　父亲刚走也就两个多小时，母亲就醒了过来，看着小语，晃动着她右边还能动的胳膊，不知道在胡言乱语地说着什么：“你们别来……我没事……拉我干什么？我不想走……”

　　母亲自言自语了几分钟，声音不大，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小语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便俯下身子仔细地去听，当她听清母亲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害怕极了。

　　她不知道，明明没有人拉着妈妈，为什么她反复在那说别拉着她，她不走。她的头脑里一下子就闪出了曾在电视里看到的黑白无常的两个小鬼的形象，仿佛看着他们拉着挣扎中的母亲，而母亲就那样喊着：“我不走，我不走……”

　　小语就这样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老妈，老妈，你醒醒……我是小语。”风聆语用手摇晃着母亲的胳膊，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回应。

　　母亲依然我行我素地在那说着，口里还一个劲儿地叨咕着：“别拉着我走，我不去……”

　　手在空中乱挥，累极了，不再言语时，眼睛就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看母亲静了下来，小语跟她说话，她却像没听见一样，不去搭理。只是用右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自己右边的腿。

　　看她这个样子，邻床的病人有些同情地说着：“你母亲现在是在说胡话了吧！”

　　是呀，母亲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奶奶病危时的样子。那时奶奶也是脑出血。后期，半个身子已经不会动了，另半个身子却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儿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也是在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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