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主治医生进来时，母亲刚刚醒来。医生摇了摇她左边的胳膊，胳膊就那样无力地垂了下来。医生又问了问母亲认不认识自己，母亲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继续用右边的手拍打着右边的腿，还恶作剧似的打了两个哈欠。

　　医生抬起眼，看了一眼风聆语，说到：“现在还是神志不清。继续观察到十点左右吧，如果再不见好转，就要做开颅手术。”

　　接着他还大概跟小语解释了一下开颅手术的作用是为了把脑中的血块儿清除出去。手术是小语始料未及的，她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夫，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年轻的大夫摇了摇头：“这不好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不知道还能遇到什么情况，再说血块就是清除了，也有可能再形成。但是你母亲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清除，血块都堵在脑子里，那随时都有危险。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做过很多这样的手术。”

　　后一句话医生是说得轻描淡写，也许在医生眼里，这只是个手术，但在每个家庭里，那真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后来，小语知道，今晚如果要是做手术，大概是先要把什么管子埋到脑子里，两天之后，如果不发生感染，再做一个大的手术，把那管子从腹腔取出来，这样整个手术才算完成。

　　风聆语听着年轻医生的话，眼泪就在眼睛里直打转，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以前她不知道什么是开颅手术，只是听人说起，做了开颅手术的人都是呆呆傻傻的。

　　如果母亲也做了这个手术，即使是康复了，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她想都不敢想。

　　刚转身的功夫，就来了两个年轻的小护士，说是要给母亲把头发剃了，为做手术做准备。这下风聆语才意识到，大夫说的事情你自己已经那么近了。

　　年轻医生一边在边上看着，一边打量着小语，问道：“你家里边就你自己在这儿吗？如果做手术，你能做主签字吗？”

　　那眼睛里满是质疑。小语知道，年轻大夫的言外之意是要不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但是如果不手术，随时都有危险，这还有什么另外选择的余地吗？

　　小语看了看大夫，声音有些晦涩地说道：“如果必须要做手术，需要签字的话，我家里边我能做主。”

　　年轻医生不再说什么，看着母亲把头剃完后，嘱咐小语一定要认真观察，有情况随时按救护铃。

　　距离医生说的十点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而护士这个给母亲剃头的举动，让小语更加确信，母亲今天晚上真的要做手术了。

　　她赶紧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把医生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父亲说了。她明显听出父亲在电话那边也有些慌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跟她说了一句：“你好好观察，我一个多小时就到。”

　　父亲的慌乱，从不表现出来，今天却让小语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了。

　　在临挂电话之前，小语跟父亲说了一句：“爸，想着把老妈的换洗衣物拿过来，找辆车过来吧，你别自己开车。”

　　父亲已经这把年龄，天又已经黑了，小语真的是怕他在匆忙之中再出了别的什么事情。

　　父亲在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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