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熙还是忍住了那摇摇欲坠的泪光,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力,甚至还带着些许哭腔,她握着手机呆滞地说:“涂元宰...可是会哭,那也是别人的权利,我不能。”
只要一软弱,心里所有的防线都会溃烂,在那一刻,她又该如何清醒地面对自己?
挂了电话后,在熙无力地放下手,感觉到口中有一丝腥味,她摸了摸嘴唇,一点鲜红映入眼眸。
竟然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而她却未感到丝毫的疼痛。
有时候心里的疼远远要比身体受到的伤害更加剧烈,在熙就是这种感觉。
涂元宰的回来,只不过是掀起了旧时的伤感,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在熙早早就约了沅芷出来,两人在江边跑了有好一阵,直到沅芷跑不动了,在熙才在前方停下来等她。
沅芷摸着自己的腹部慢跑到在熙身边,累得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刚开始重新锻炼身体的时候,在熙也非常不适应,没跑多远就喘不上气来,但晨跑一个多星期,她似乎找回了以前运动时候的那种感觉,慢慢的也就没那么困难了,现在每天早上大概可以跑三十分钟。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沅芷竟比她还缺乏运动。
“你的体力也太差了。”
沅芷缓过神来,抬起头说:“我运动细胞不发达嘛。”
“体力和运动细胞有什么关系,瞎扯。”
“那是因为在熙姐你太能跑了。”
“你一个高中生,每天都有体育课,运动量难道会比我少?”
“我不爱运动嘛。”
在熙挑了挑眉毛,说:“那我应该把小勉也拉出来晨练晨练的。”
“在熙姐。”沅芷泄气。
只要是在熙把太勉搬出来,她就一点点想要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她和在熙姐一样,太勉都是她们彼此的软肋。
在熙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转身扶着栏杆,看向眼前那安静的江水,风轻轻扬起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一缕一缕的,像在江边独自弹奏的琵琶女,略显忧伤。
这几日晨跑,在熙总会想起当年站在马路上行尸走肉一般的感觉,如现今冬日清晨里刺骨的寒风一般,深入骨髓的疼痛剧烈。
当年也是这般乌黑乌灰的天空,介于白天与黑夜之中,有着一股朦胧、迷茫之感。城市里的角落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几盏灯火,马路上微风凄凄,下着蒙蒙细雨,像是在嘲笑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似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天空都塌了、万物俱灰,孤身一人,无所适从,如今身边却有一个小可爱相伴。
如今想起那份撕心裂肺的疼,似乎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失,而减轻一丝一毫,反倒是愈演愈烈,近来时常遇到旧时之人,心脏就越发疼。
她知道自己又来了,自从涂元宰回来以后,就一直喜欢胡思乱想,,没事就想起从前的悲哀,只能在思想放空的时候,才能暂时遗忘。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年,需要用不停的工作麻木自己内心的那天。
如今她的心,实在太乱、太乱了。
沅芷看着旁边的在熙眼眸低垂,有黯淡之态,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在熙姐的另外一面。
以往看在熙姐都是一副冰山的样子,脸上基本分不清喜怒,眸子即便是清澈无比的,但也隔着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薄纱。每每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沅芷总是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沉着冷然。,好似一副对这个世界太过了解,以至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惊奇的模样。
那日初见元宰哥,沅芷才发现自己一直尊敬、仰慕的在熙姐的脸上也能够有腼腆、忸怩不安的一面。今日,沅芷又在在熙姐的身上看到了忧郁、低沉的气息,与平素里对自己和阮子云那种和蔼可亲的面孔不同。
也许在面对晚辈的时候,在熙姐永远都是温和的,但她独自一人时,身上总有自己的忧伤。和那次在图书馆看到太勉脸上露出着急的申请一样让沅芷感到好奇。
其实,虽然与在熙姐和太勉相熟,但沅芷一直以来都觉得,她看到的只是徐氏姐弟的表面而已。因为在徐氏姐弟的眼神里,她总是觉得他们藏着很多故事,似乎有很多很多不能与人告知的秘密。虽然自己内心好奇不已,但终究是不敢轻易问起,怕触及了他们的伤心之事。
沅芷问道:“在熙姐,你在想什么?”
在熙轻轻一笑:“在想过去的事。”
沅芷抿唇静默了一会儿后,问:“我很少听你提起过去。”
“往事不堪回首,悲伤似乎多于快乐,何况我的过去已有十年之久,自然很少提及。”
“可是有过快乐,不是吗?”
沅芷这天真的话,说得在熙都愣了,然后她忽然醒悟过来,笑了笑:“是啊,也是有快乐的,但它们都被忧伤的事掩盖了。”
“那你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沅芷明知故问。
昨日在超市在熙姐忽然说要约她出来晨跑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在熙姐当时有些许迟疑,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虽未说出口,但沅芷已然心领神会了。她不谙世事,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接着为了缓解在熙抑郁的气息,沅芷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说:“而且我不介意当在熙姐的树洞,并且很是荣幸。”
“你个机灵鬼。”在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沅芷一向很聪明伶俐。
沅芷笑了笑,等着在熙想她诉说。
“其实,我今天不是想跟你说我的过去的。”在熙说道。
“那在熙姐是要说什么?”沅芷露出不解的眼神。
在熙看向沅芷,表情很是严肃认真:“我想跟你说说小勉的故事。”
“小勉?”
“也算是我过去的一部分吧。”在熙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乌云,此时是冬日,才六点钟,太阳还未跃出云海。不,这几日天气预报总是报阴,今日应该不会有太阳的身影。
许久后,她才缓缓而道:“明天是小勉妈妈的忌日,你知道吗?”
沅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虽然认识在熙姐快两年了,但上一年的这个时候沅芷跟在熙姐其实还没有今天这般熟络,她昨日才跟太勉和好,而且也没看到太勉有表露一丝一毫的情绪,他从来都是这样,所以沅芷也就不知道明天竟是他们母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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