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还真是性子很倔。

　　杨青山埋头苦干，是因为他一直记得何晓意说过的话。

　　何晓意一个女孩子都能干得有声有色，他一个大男人还会怂了吗？

　　是的，杨青山将自己定位于大男人。

　　老杨家不出孬种，本事没女人强还怎么能养家糊口。

　　历来是男人养女人，可不兴比女人笨。

　　何晓意看他憋着一股子的劲儿暗自高兴，也就不他了。

　　“哟，这谁家的小妹妹？”这天何晓意从市场上回来发现厂区里有个孩子在跑好奇的问。

　　或许是隔壁邻居家的。

　　“是王春花的。”周玲 走了过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王春花是前两天才新来的女工，周玲的同乡。

　　工人有一百多了，所有的女工都亲切的称呼她是“小老板”。何晓意早已经叫不出她们的名字来了。

　　“老公出门两年了杳无音讯，公公早逝，婆母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前几天老太太死了。料理了后事想做几个零用钱。早听我说了这儿在招女工……”周玲连忙将王春花的家境说了。

　　人是勤快人，就是孩子没人管，没办法只能跟着到厂里来。

　　安全问题呢？

　　何晓意有点担心。

　　“放心，小芳乖着呢，告诉了她别闹腾，就在这儿里玩。”周玲道：“晓意，她不会给你添麻烦。”

　　周玲是害怕何晓意不要王春花。

　　“在厂区里安全是一回事，还有现在这儿人多车多，孩子要是一个小注意走丢了就是大麻烦。”一个孩子在厂里玩，这当娘的人心也太大了一点点。

　　“不会，她不会乱跑的。”周玲代替她保证，想想又觉得不对，拉过小孩道：“小芳，快给姐姐说你不会乱跑，只在厂里玩。”

　　“姐姐，你是小老板吗？”小芳又黑又瘦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我妈说你好厉害！”

　　何晓意一头的黑线。

　　再不好说不要她来厂里玩的事了。

　　“你几岁了，要不要上幼儿园？”何晓意想起一个问题，幼儿园不是可以接收她吗。

　　“想，我妈没钱。”小芳很懂事的说道：“以前我奶奶病了，我妈也没钱给她治；我奶奶死了还是借的邻居们的钱才埋了的……”

　　何晓意知道这些话肯定都是王春花告诉她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就硬给灌输了我家很穷的观念，是不是对孩子的摧残？

　　一声叹息，穷人处处在。

　　小芳没钱上学，岭北山村的孩子们不也一样吗？

　　那些满山跑的孩子这两年多依然没有改变吧。

　　读书对他们来说就只是让孩子识两个字不当睁眼瞎而已，压根儿没想过要读书改变命运。

　　有一个人倒是例外，那个叫刘永胜的小子。

　　一想到刘家人，何晓意又是一声叹息。

　　向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恶人是随时存在的。

　　周玲和王春花一直担心何晓意会因为小芳的存在而不让她上工，却没想到何晓意并没有为这个问题为难她。

　　不仅如此，何晓意还建议送小芳去幼儿园。

　　就在工厂不远处有一个私人开的幼儿园，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三十来个两个老师，何晓意问了，是六十块钱一个月的托管费。

　　听这名字就知道，托管，也就是给你看管，保证孩子不会走丢罢了。

　　真正是想要学点什么也就是不可能的了。

　　何晓意建议将小芳送幼儿园，王春花很尴尬的。

　　“她明年七岁可以上小学了，不用上幼儿园。”是因为没钱，要知道她现在还欠着一千二百块钱的外债，一个月六十块啊，一年就是七百多了，不行，这钱得节约。

　　“你好好干，这钱我给你出。”何晓意道：“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奖励。”

　　王春花愣住了。

　　“你傻呀。”周玲用手捅了捅她的手臂：“赶紧的谢谢小老板！”

　　王春花拉着女儿给何晓意鞠躬道谢，何晓意避开了，她可不想折寿。

　　再说了，让孩子上幼儿园你好我好大家好，真要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没辙。

　　王春花正如周玲 所说是一个勤快人，不仅做好了本职的工作，加班加点的干。

　　每一天她都是最早到厂里最晚离开的。

　　往往苏英前脚开厂门后脚她就来了，早上来了就打扫卫生，将所有的机器都用干毛巾擦一遍；每天下班后把车间打扫了。

　　秦香莲都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娘，我会给她加一点工资。”何晓意知道这是王春花用她独有的方式在感恩自己对她的帮衬。

　　懂感恩的人她是喜欢的。

　　只是没想到是厂里的孩子却越来越多。

　　一、二、三……八个孩子，何晓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要办成幼儿园的节奏吗？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救济王春花的事被她们知道了所以也想要……

　　结果，周玲苦着脸说这些人家里都是没老人看孩子的。

　　孩子都寄养在亲戚家。

　　见王春花将孩子送到附近的幼儿园方便，她们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都送幼儿园去吧。”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这年月真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好在，她们并没有要求自己也给付学费。

　　又大约是因为有了孩子在身边的原因，这些工人们做事更勤奋了。

　　加班也是主动要求的。

　　“孩子带在身边开支要多一点，能多挣自然就多挣一点。”周玲道：“说起来，也只有在咱们这儿做工才能这么方便。”

　　方便的大方给打开了再关上自然就是坏蛋。

　　何晓意默许了这种事的存在。

　　只不过幼儿园放学回来的时候还关让秦香莲专门照 看，最怕出什么安全事故或孩子走丢，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这些孩子挺可怜的。”因为自己的生活有了改变，秦香莲也开始变得同情别人起来。

　　何晓意淡淡一笑，她忘记了自己也有可怜的时候。

　　当然，她或许并不觉得，当年她可是村长夫人呢，干什么事儿都有男人撑着那片天。

　　“晓意。”秦香莲小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你爹。”

　　“要不，让苏姐陪您去吧，我没时间。”自从秦香莲小产后何大庆转变让她对其没有半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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