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寒江刚到警局,门卫把他叫住了:“顾队长,有您一个包裹,麻烦您来签收下。”
“包裹?”什么人会给自己寄包裹?顾寒江心里嘀咕着。他看了下包裹外的白色信封,收件人和发现人信息都是打印的,上面的发件人和地址他都不熟,不由疑虑重重的将包裹打开。包裹里边是一本粉红色封面的笔记本,一看就是女孩用的。他翻开笔记本,在首页下方赫然写着楚馨云三个字。他不由大吃一惊,赶忙吩咐陈斌去查下这信封上的发件人和地址信息。自己则回到座位,仔细翻阅这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是楚馨云写的日记,记载了她与王建龙交往以来的种种,其中有几条日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2015年4月2日,我的心被伤透了,我毫无保留的对他付出了一切,我的心,我的爱,我的身体,可换来的是他无尽的欺骗。我听够了他的谎言,到今日我才明白他不可能为了我和他老婆离婚,我对他来说只不是是玩物,而且我越来越恐惧的感觉到他已经把我玩厌了,他开始对我不耐烦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他?”
“2015年4月7日,我今天对他提离婚的事,他却突然对我大吼大叫,让我以后不要再逼他再跟他提离婚的事,否则就跟我分手。我突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我的心好痛。”
“2015年4月10日,老天跟我开什么玩笑,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原本想着就此离开他,但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还爱着他,我的孩子更不能没有他。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要替自己争取一下。”
“2015年4月11日,我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请求他给我们一个家,他先是吃惊随后极力要我去堕胎。但这孩子是我和他的骨肉啊,我怎么舍得。在我以死相逼下他总算同意我把孩子留下,说让我再给他些时间。”
“2015年4月23日,我真的好傻,我竟然还相信他的鬼话,他对我态度越来越冷漠,甚至拒而不见,我好担心,好害怕,我感觉他对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杀了我。”
陈斌走了过来:“顾队,这运单上的人名和地址都是伪造的。”
这个也在顾寒江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惊讶,既然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将日记本寄给他断然不会留下真姓名。那会是谁想要他看到这个日记本?目的何在?他或是她又是如何得到这个笔记本?
他脑中画了几个问号,把笔记本给陈斌:“楚馨云的日记本,拿去给技术科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
“啊?”陈斌吃了一惊:“这可真奇了。”
“是不是楚馨云本人写的还不一定,我们需要先做笔记鉴定。另外日记里有提到楚馨云怀孕,我们分头去几家大医院找找是否有她的病历记录。”
兵分两路,一路人马上去联系楚馨云的大学学校和她之前工作过的杂志社,看是否能找到一些楚馨云本人的字迹,可以作为这本日记本中笔迹鉴定的依据。顾寒江则和陈斌分别去查S市的几家大医院,寻找楚馨云的就医记录。
顾寒江先去了林筱筱工作的医院,这家医院是S市最大的,也是离楚馨云的出租屋最近的。他想着楚馨云来这里就诊的可能性比较高,果然他的运气很好,在医院一位后勤人员的协助下,很快找到了楚馨云的就诊病历。她的确是在4月10日这天来医院做过尿检怀孕检查,而检查的结果是怀孕了。而之后便再也没有就诊记录,他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便打电话给林筱筱向她请教。
“你今天怎么有空这个时候打给我?”接到他的电话林筱筱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开心。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林医生,”顾寒江笑着跟她打趣:“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怀孕了,她要做哪些检查?”
“嗯,通常情况下医生会先让她做个尿检,如果尿检呈阳性的话,就让她去做B超做进一步确诊检查。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啊?啊?是不是和你办案有关啊?”
“真聪明,谢谢林医生。”顾寒江心中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工作别太辛苦了,注意身体。”林筱筱又担心的叮嘱一句。
“知道了,你不要担心了,怎么我在你眼里,像是个永远不会痊愈的病人?”
“人家关心你嘛,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是,林医生怎么说都是对的,我不跟你说了,挂了。”顾寒江挂断电话,一抹笑意还留在嘴边。他随即给陈斌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下楼,在楼梯口却意外的撞见了韩雪和有过两面之缘的何家俊,他不由顿住了脚步。韩雪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苍白,双瞳中没有一丝神采。算起来自从那天在溜冰场遇见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早上她也不像往日般等在大厅的椅子上巴巴的望着他。他本以为这女孩的病大概是好了,自己也总算可以解脱了,却没想到她好像病得更重了,都上了医院。
他的这番猜测一点都没错,两天来她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也不想说话,到了晚上她更是觉得这无边无际的黑夜要将她吞噬;虽然何家俊答应她不告诉她父母,但也非常担心如果再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会延误她的病情,在他的好歹劝说下,她总算同意去医院。
韩雪见到顾寒江,呆滞的脸上顿时有了一丝表情,眼睛犹如见到阳光般开始发亮,双唇激动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好像被定住了不再挪动。
何家俊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小雪?”顺着她呆呆注视的目光,他发现了面前的顾寒江。他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顾寒江,低头对她轻声说:“我们走吧。”
顾寒江不再看他们,几个大步匆匆下了台阶。
回到警局,楚馨云工作过的杂志社找到并传真过来一张楚馨云当时进公司填写的表格,经技术科的专家鉴定,已证明这日记本上的字体的确是她本人所写。
“先召集大伙开个会吧,我们再把案情结合各个线索捋一遍。”顾寒江发了命令。
他说着,随即在会议室的黑板上添加下了“神秘日记本,怀孕?”这几个字,然后陷入了沉思。
会议上,大伙七嘴八舌的展开了讨论。
“我觉得应该将王建龙作为重点排查对象,他身上疑点最多,又有杀人动机。”
“是啊,他搞外遇又不想离婚,情妇怀孕以死相逼,他不堪其扰杀人灭口,这日记本就是最好的证据。”
“顾队,我建议重点搜查他家,公司,再将他拘留审讯,他杀人心虚肯定会招的。”
“所以你们现在都认为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或是绑架犯?”顾寒江摇摇头,似乎是对他们不太满意:“好,让我来问你们一个问题:王建龙如果蓄谋杀人,为何要选择在自己家中作为杀人现场?”
“或许是两人发生争吵,他一时失控杀了人。”
“如果是失手杀人,如果不是惯犯,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惊慌失措,会选择自首或是出逃;但王建龙没有这些表现,他既没有自首也没有出逃,更没有惊慌失措。根据我们的调查,他还是该干嘛干嘛,正常去公司,正常谈生意,正常与人交往,如果不是心里素质特别好的人很难做到像他这样,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整件事根本就和他无关?还有,我们查看了从楚馨云最后一次出现在丽水庭苑到她房东报案期间有关王建龙的摄像头视频,并没有发现他去了什么可疑的地方进行抛尸之类的举动,那么如果他杀了人,他会把尸体藏在哪里呢?”
见大伙都愣住那里,他又举起日记本,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大家怎么看这个日记本?”
“通过笔迹鉴定和医院证实楚馨云怀孕的消息,这日记本应该就是楚馨云本人的。”
“是楚馨云本人的没错,但大家不觉得这日记本有些可疑吗?”
众人面面相觑。
顾寒江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道:“如果一个人写日记,会记下她所有美好和痛苦的事,但大家不觉得奇怪吗?这日记本里写的都是痛苦的事情,都是楚馨云内心痛苦纠结的情怀,却都是对王建龙不利的事。而且除了写她和王建龙之外,里边的内容没有半分涉及到其他人,她的工作或是其它方面。”
“顾队,你是说这日记本是楚馨云本人刻意伪造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她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啊。”
“有些人做事为了感情,有些人做事为了名利,也有一种人做事为了报复,她和王建龙之间会有多深的感情呢?好了这些也都是我的推测,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我就是想提醒大家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凡事要想得多深入一些,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我们之前查到陈兰通过律师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但过了一周她又撤诉了,这事有些蹊跷。如果夫妻俩真的是重归于好,不想离婚了,那王建龙又为何还要杀楚馨云呢?
还有这日记本,从邮局盖的邮戳来看是在5月8日寄出的,而楚馨云是在4月25日失踪的,按照常规的推理,排除了楚馨云本人邮寄日记本的可能;这么不利于王建龙的日记自然也不可能是王建龙寄给我的。谁会寄这日记本给我呢?我觉得陈兰有着很大的嫌疑。因为这件事与她有着很大的利益关系。”
“有没有可能是旁人捡到,或是她的朋友发现这日记本从而举报呢?”
“日记本是私密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到或是捡到。再说这日记本封面上的指纹被抹得干干净净,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要不然不可能连楚馨云本人的指纹都找不到。如果是旁人无意捡到,想举报又不想暴露身份,用假名字和假地址我可以理解,但不至于这样处心积虑的把自己的指纹抹掉。一般的人不会有这种心思,只有有着不可告人目的的人才会这样做,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我觉得陈兰的嫌疑最大。当然这些推断是建立在楚馨云已经遇害或被限制了人生自由,她本人无法寄这日记本给我。”
“那有没有可能楚馨云并未遇害,是她把日记本寄给顾队的?”
“我和楚馨云并未打过交道,知道我主办这件案子的除了陈兰,王建龙和楚馨云的父母,楚馨云本人并不知情,所以如果是她要寄,她也只会寄到警局,并不会写上我的名字。”
“顾队是暗示陈兰寄的笔记本吗?如果是这样,她又是如何得到这日记本的呢?难道是她绑架了陈兰,逼着她写了这日记,然后把日记寄给顾队,故意让我们怀疑王建龙?”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可这又怎么解释公寓房内地板上的血迹呢?”
“日记本可以伪造,杀人现场也一样可以。”顾寒江沉思着,眼睛里闪烁着光:“明天把陈兰带到警局审讯室,王建龙的所有住处,公司,包括车子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案子拖一天,失踪人就多一份危险。。。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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