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两天,她忽然在半夜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边有一个影子。
她什么也没想,直接抱住了那团影子,哇的一声哭了,冷了两天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阿靖,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死了,我很害怕。”
那团影子抱住了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且轻:“九九,别怕,我在。”
她哭的声嘶力竭,几乎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而那个影子也任由她发泄。
她吸了吸鼻子,冷淡的气息铺面而来,她身体僵直,猛地抬头,拉开灯——
“是你。”
叶旬冷清的眸子对上她,看着她柔软的姿态快速的收起,戒备的样子像个竖起的小刺猬。
他说:“九九,他死了。”
她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苍白的面容一点点灰白,眼中哀痛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极其缓慢的语调,说这句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原来,这才是我的噩梦。”
次日。
吴靖下葬,她抱着他的骨灰盒,一步步的将他放入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寒风中,她的手指被冻得的冰冰凉凉,树叶刮得莎莎作响。
秦穆穆看着她,红着一双眼睛,劝说的话终究咽了下去。
她模糊的泪眼中攒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妈,你们先走,我想和阿靖说说话。”
秦穆穆点头同意。
陪在一边叶旬,不放心,顿了脚步。
她的手指抚上照片,照片上的人丰神俊秀,一双桃花眼看她的时候永远是那么深情,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直到他冰冷的尸体躺在她面前,她才知道,他真的离开了她,在她爱上他的时候。
她豆大的眼泪砸了地上,开出一朵冰冷的花。
叶旬听见她说:“你在那边冷不冷,我好想过去陪你。”
他震惊的抬头,看向那个柔柔弱弱的身影的时候,目光复杂难解,只是握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
葬礼办的轰动。
而葬礼过后,她拒绝了秦穆穆想要把她接回家的提议,一个人住在了别墅里,那里才是她的家。
梦元小君叶旬常来陪她。
她沉默了许多,那浅浅的远山眉里总是藏着一抹哀愁,但白日里她把自己的哀愁藏着很深。
那天她们一起聊天,好不容易逗得她笑起来。
江九九握着水杯,看到里面空了,随口道:“阿靖,给我倒一杯水。”
回应她的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看像小君和梦元的眼睛变得通红,却固执的撇了嘴角,拼命的压抑。
而她终于没有绷住,带着哭腔的嗓音:“失陪,我去一下厕所。”
在人后,她终于受不了,关上门,吸了吸鼻子,泪水顺着脸颊向下。
夜晚,是她最思念他的时候。
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她格外想念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坚实又温热的胸膛,睡不着的时候,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等着天亮。
叶旬经常来看她,而她有时对着衣橱发呆,会对着厨房发呆,深思飘远,一脸的回忆沉痛。
直到一次,他看见了疯狂在画室里作画的江九九,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他撕掉了她的画。
平静自持的脸上难得出现恼怒的情绪。
——“他死了这是罪有应得,你该知道你的丈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将这些收集的证据甩到她的面前。
他过往的经历,又是如何无耻的强迫他们分开,将他寄回国的东西掉包。
她默不作声的捡起,看着地上按照日期排列的照片,终于眼里有一丝松动。
他叹息一声,激动的声音平静了许多:“这些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将东西妥善收好,正视她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靖是她的丈夫,那些人怎么评价他,都和她无关,她记着的样子和他们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他对她很好,好到她觉得有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多过分。
叶旬以为,她会有什么反应,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冰冷的语调给反驳了回去。
“我不想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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