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良一大早儿就上路了,他决意早点过去看看龙格,这样上午就有充裕时间带他去洗个澡,也好陪龙格多玩会儿。他已近两个多月没有去看龙格了。
初冬的晨风已寒着呢,可忠良竟将两边前车窗开着,任由冷风“呼呼”地吹将进来。此刻的忠良,就似出笼的小鸟兴奋着,连“呼呼”的风声都变得悦耳起来了。
手机响了,是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孙录昊打来的。这小子也起来的这么早吗?
“什么事儿一早儿就打电话?”忠良带有责问的口吻问。
录昊侧躺在床上,手机捂在耳朵上,压低了声音:“哎,起来了吗?”突又觉着不对劲儿,隐约听到了一种怪怪的声音,便提了声音问:“什么声音?”
“我在高速上,开车窗呢。”忠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录昊仰过身子:“一大早儿的,出去瞎嘚瑟什么?!”
一旁的妻子王雅茹睡意粘粘,埋怨道:“说人家瞎嘚瑟?我看你是瞎嘚瑟,一大早的接电话,打电话!让不让人睡会儿……”说着,用脚后跟踢了一下录昊:“出去说!烦死了!”
录昊赶紧的起床,披上睡衣,边向客厅走边小声问:“干嘛去?”
“去看小龙格。”
录昊坐下来,揶揄道:“又是那个留守儿童龙格!哥们,你要是喜欢儿子,赶紧再找个老婆自己生,现在国家都鼓励生二胎了。你老去看人家儿子算怎么回事儿啊?再说……”
没等录昊把话说完,忠良显得不耐烦起来:“行了,别墨迹,快说事吧!”
录昊委曲着:“我就是个贱痞子,瞎操萝卜干心。”录昊习惯性地从茶几上烟盒里抽出支烟,噙在嘴上又放下,道:“林萍昨晚上就给我发微信了,要我约你今天出来吃饭。今一大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约好了没有?让你们俩儿闹死了!”说完,录昊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呵呵。”
“你是自找的!我的事儿你少管。没时间!我带龙格洗完澡就在镇上吃了。”忠良显然没好气的样子。
“晚上吧。”录昊赶紧商量。
“晚上在我妈那吃,接孩子。”忠良搪塞。
“陈忠良,”录昊有些不悦了,直呼忠良的名字:“我怎么发现你死驴不上套啊。怎么,这律师还没干上呢,就开始装了?林萍也是好心好意为你鼓气,怎么,这也错了?”录昊和忠良说话总是这样,从来不客气,哥们嘛。
听录昊这样说,忠良心理也有些不悦了。他是最不喜欢别人来安排他的事儿,尤其说是商量你,其实让你没的商量。
忠良也不喜欢聚会,吃啊喝的唱啊闹的,不是自己的所爱。有那闲功夫,不如在家静静的看会儿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现在,有钱有势的人都很要面子,喜欢刷存在感。所以,录昊说的也没错,自己拒绝就是不给林萍面子,在同学间传开了也不太好,显得自己太不懂事儿了。不就是一块儿吃顿饭嘛,自己找理由推辞,真是有点儿太装了。
人生在世,很多事儿真的是身不由已。拒绝不难,难的是找到合适又说得通的理由。
“林萍做东请吃饭,她怎么不跟我说,让你来找我?”忠良不解地问。忠良也确实没搞懂。
“还不是上次那回事儿闹的,林萍怕你还生气……”录昊解释道。
“我哪来那么多气儿可生啊!”忠良缓了口气,随手把车窗关上了,又问:“都有谁?”
录昊舒了一口气,说道:“我、雅茹、兴权,还有你们俩儿。”
孙录昊、周兴权和陈忠良三个是高中时同学。高中毕业后,同学各奔东西。但他们三个人关系却一直保持着。但忠良和录昊经常在一起聚聚,周兴权是刑警,忙,聚的少。
“行,我下午回去,定好了地方,发我微信里。”忠良答应下来。
“林萍是为你好,怎么像是求你似的。”录昊又推心置腹起来:“我说,林萍要钱有钱,要样儿有样儿,上杆子贴你,人家都说了,不求你和她结婚,你还装纯什么。离婚几年了,你晚上躺床上真不想那种事儿啊……”录昊的语气里透出戏谑的笑。
没等录昊说完,他听见电话那边说了一句“你看着林萍好,你留着吧”,挂了。
录昊心理怏怏,倒不是因忠良挂了他的电话,而是因忠良对待林萍的态度和再婚的态度。他和忠良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处的真的跟亲兄弟似的。两家又是老邻居,两家老人也相处的很好经常走动。
忠良的母亲几乎每次见到录昊,都让他帮陈忠良再找个。忠良离婚都快三年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录昊太了解陈忠良了,正经的老实人兼半个书呆子,他是不可能到胡同里那些的足疗店或汗蒸馆找女人的。忠良这样苦着自己,憋着多难受啊。想到这儿,录昊嘟囔了一句:“憋死你!憋出前列腺!”
录昊没有了睡意。他点了一支烟,口吐云雾,呆在那儿寻思。忠良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说上哪儿找林萍这样的美妇富婆。换做自己,早迫不急待抱美人归了,可忠良这小子却不知好歹地拒绝人家!
更搞不懂的是,林萍却对忠良从高中到现在一直倾心,痴心不改。甚至,在同学聚会上,陈忠良当众给她难堪也不愠不恼不死心。他是没看出忠良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林萍值得这样子上杆子追他,成为同学间的谈资。
妻子雅茹起来了,从卫生间回来,把懒懒的粘粘的气息带到客厅里。录昊问她:“晚上出去吃,林萍请客,就在上次去的那家酒楼。”
“不去了,你们同学聚会,我老去干嘛。”雅茹拢了下凌乱的长发,坐在他身边。“你怎么又在客厅抽烟,就不能上厨房抽去。”雅茹又怪道。录昊自顾抽着,却没理会。
“忠良不是辞职下来干律师了吗?林萍说为忠良庆祝庆祝。没别人,就我、陈忠良、周兴权。你去陪林萍吧。”录昊说话时,便伸出胳膊搭在妻子的嫩肩上。
雅茹说道:“我看你的猪头是吃不上了。你没看出来吗?”
录昊直起腰,像是发现了什么:“你看出来什么了?”
雅茹瞥了他一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皮筋儿扎长发。录昊就一直那么看着她,脑袋歪来歪去,躲着她摆来摆去的马扎儿。
茹雅扎完了,又瞥了他一眼,欲起身。录昊一把按住她:“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墨迹?快说!”
雅茹笑了:“你没看出来呀?陈忠良根本就不喜欢林萍,他俩不是一路人。你说林萍死气白列地粘人家,有用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更蠢的,整天瞎撮合。知道为什么给媒人送猪头吗?继续做傻猪啊。”
录昊掐灭了烟,语重心长的样子:“都是结婚过的人了,实际些好,风花雪月的有屁用啊。婚姻就是凑合,怎么就不能一起过?林萍有钱又漂亮,哪个地方配不上他陈忠良?!先在一起打拼伙儿,过一段时间试试呗,不行再散伙,互相也不拖累。现在多少离婚后又找的,都是在一起搭伙儿过日子的,也不登记。”
录昊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看了妻子一眼:“我就不信他陈忠良晚上躺床上,不想那点事儿,自己能解决啊?***啊。”
雅茹气得瞪了他一眼:“就你吧,整天就想那点事儿!”
孙录昊吓得一哆嗦。
雅茹又挑了一下细长的弯眉:“哪能像你说的那样,在一块儿打拼伙同居,不行就散伙,两不相欠。男女之间的事儿,吃亏的总是女人,被说闲话的总是女人,所以忠良肯定不会那么做,就算是林萍自己愿意也不行!人家陈忠良可是好男人,不怪林萍要粘他。”
“我怎么没看出陈忠良好在哪儿?”录昊语气有点不以为然,甚至嫉妒。
雅茹转脸对着录昊:“你不是一直搞不懂林萍到底看上忠良什么了?就看上忠良这一点了,总是替女人着想,不做伤害女人的事!”
录昊听出雅茹话里有话,便马上转了话题:“忠良看着文文静静书生样儿,犟起来像驴,一根筯。要不是这犟劲,也考不上律师哈。”
“犟起来像驴,一根筯,这种人感情专一!”雅茹说“感情专一”这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又扫了录昊一眼。:“你不是女人,你不懂。”
录昊心里有鬼有愧,便不再言语了。有点儿蔫了。
雅茹见录昊的样子,心一软,便软了身子偎过去:“林萍不是陈忠良的菜。就像你不喜欢喝羊汤,连盛过羊汤的碗下次用都不行,一样道理。不喜欢吃的菜,别人再说好吃没用,看着别人吃可以。”雅茹觉得自己打的比喻特别逗,不由地笑出声。
录昊点点头儿,似有所悟:“也是。”又像是自言自语:“可这小子将来又会是谁的菜?林萍又会是谁的菜?”
“反正不会是我的菜,现在我就是单身也不会去追陈忠良,不是一路人。你才是我的菜,混球菜!”说着雅茹仰起脸来。
录昊会意,轻轻亲了一口。
孙录昊发现,近段时间来,妻子突地对他特温柔了。这个女人有时看着大大列列的,其实心里非常有数有心计。可能是她发现了他的异常,或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却不追问不急眼,一直不动声色,反而温柔如水如棉。甚至晚上在床上也学会玩了,让他惊喜不断。
男人一旦被女人降服,都会变成软骨头。女人要想把握住男人,就要用尽方法,把男人的骨头变软了,变酥了,那样就好拿捏了。
“你想什么呢?”雅茹疑惑道。
录昊回过神来,搂住娇妻,温柔起来:“你永远是我的菜,我现在想吃菜。”说着把她摁在沙发上,强吻起来,随着把手探进她的秘处。
雅茹用力推开他:“都几点了?孩子醒了!”说着拍了拍录昊的脸蛋儿,小声道:“晚上的。”说完赶紧起身出去。
“晚上去吃饭时把孩子顺捎送到他奶家吧,挺长时间没去了。明早让你妈送他去幼儿园。”雅茹说着去了厨房。
望着妻子的背影,想着她的温柔,想着今晚孩子不在家,两个人又可以在床上撒野,录昊不由得心旌摇摇了。他起身跟进了厨房,猫悄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妻子的纤腰细腹,把头贴在她嫩白细长的颈项里,闻着雅茹的体香。
“一边儿去,别缠缠人。”雅茹扭了一下腰身,录昊却抱得更紧了。
雅茹扭头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婚姻就是凑合,那你和我也是凑合呗?”
“是啊,不凑不合俩个人怎么能聚到一起呢?我愿意跟你凑合一辈子。”录昊急忙说道,又腻腻地亲了雅茹一口。
雅茹扑哧一笑:“去把孩子叫起来吧。”
录昊转身出去,心中暗暗为自己刚才的神级回答叫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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