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卢新宇又这样说了,虽也知道他是有心安慰。林梦桐却也笑了,夹杂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她甚至会想到,这下真的是全然让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了。或许,他真的是要回去办事而已,不过是时间略微长些而已。怎么自己就这般没有定力了,在他面前话也说得如此直白。好像今后再无缘相见一般。
虽说口里说得却都是分明为羞花堂着想,提及的也不过是公事而已。其实,这又怎能瞒住卢新宇呢?
他才刚说的那句,分明是有意打消自己的疑惑。到了门口,林梦桐便停下脚步,回首对卢新宇说到:“你也回去吧。明天还要忙,要是手头事太赶的话,今天的账目明细也不必急着写给我。大不了,我让陈老先生直接把账本抱来我大体看下也可。”
说到这,林梦桐也有心让这俩人间的氛围再舒缓些,便说到:“你没来羞花堂前,我也当这几天账房,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只是这日常账目,倒是可以拿来就看的。”
林梦桐这半开玩笑的话,也让卢新宇的脸上放松了许多。只是,他却听了这话后,又一脸凝重认真地说到:“梦桐,我明天还是要送来的,这样,我也可以在明晚临行前,再有合适的机会见你一面。你知道,对我而言,能到楼上你那里的缘由是不多的。”
说完这些,卢新宇却沉默了会,林梦桐却也默然无语了。
仿佛这黄昏时分,空气中的凝重味却多了几分。片刻之后,林梦桐却是主动说了声“再见”,却有些依恋地转身进家去了。虽说她这一路并未回头,却也能感觉到背后,那缕温情的目光未曾散去。
而直到她转身进了家中那道铁栅栏的门,张妈关上之后,她才隐隐看到卢新宇离去的背影。
在这样越来越黯淡的暮色四起的时分,林梦桐望着他那有些显得落寞的,远去的身影,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他总是这样,真要知自己谈及些深远的话题时,显得格外有些言不及意。只是每每在最后,却又会说出这样别有深意的话来。让自己原本可以轻松平静的心里,再无宁静下来的时候。
林梦桐直到晚上合眼睡觉前,都在心底里反复咀嚼他这句临别时,话里的意味。他真的只是为了多些见到自己,才会这样说?
如果他真有此意,那即便是明天,自己就算亲自去火车站那里送他,又有何妨呢?林梦桐知道,一个人的言语或许真的可以是些口不对心的话,只是一个人的眼神,却是不会隐瞒住他的心思的。
卢新宇今晚在门口,对自己说这些话时,眼底里那抹光亮,虽说不是特别明朗,但却是分明让林梦桐可以感知到的。
只是,在这目光的几许亮光背后,她更能感觉到的,却是卢新宇的无奈和彷徨。她不知道,阿宽给自己提及的那些个事,尤其是卢新宇那个经历颇为复杂的养父,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虽说林梦桐是未曾见过这个人,甚至对于阿宽说的那些个他混迹的那些个帮派,她都一无所知。不过,心度里那丝直觉却总是不忘记提醒着林梦桐自己,这个养父根本就不曾从卢新宇的世界里真正退去。
那些个阿宽无意间知道的旧伤痕,还有他今天话里的那些个无奈的意味,都让林梦桐明白,卢新宇此次告假,应该是和这个一直在他背后存在着的养父有关联。
而且,这种关联,是远比自己所能想像到的,更为深远了。那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林梦桐今晚,却在这思虑的辗转中,有些难以入眠。平时的她却不是这样的,即便白天在羞花堂的事再忙,她也能安然入睡。因为公事就是这样,她知道是永远无法一下子彻底也结的,一日自有一日的烦恼。
而自己现在所担心的,却是随时可能真实出现的,那种她所不愿意预料,更不愿意面对的事了。这样想着的她,却是在思虑中,许久才得以睡去。
第二天到了羞花堂,林梦桐却是依然精神奕奕的样子。昨晚那些临睡前的顾虑也好,忧心也罢,却都是完全已经是不曾存在过的一般。
她知道,自己私下虽也是普通的年轻女子,也会有自己的执念和感怀。不过,从她一早临近出门之际,她就更为明白的却是,自己还是这羞花堂的传承人了。肩上的担子,远非寻常女子所能想做中的那般。
所以,只要脚步进了这铺子的门槛,林梦桐便可以让自己完全平和下来。自己现在,只能往前后,却是不能往后退了,哪怕只是一步。
好在今天上午的杂事,处理得也还都得心应手。阿宽一早却没有直接去近郊的厂子那边,却是过来先行向她说了香粉厂的事。昨天家锁把那仅存的一瓶羞花霜带到了庞师傅那里,现在庞师傅经过几次试做,机器打出的膏霜已经接近了。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应该不出一周,就可以正式做出羞花霜了。
林梦桐听了阿宽这话,也安下心来,只是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高兴。直到她再嘱咐了阿宽几句,待他离开之后,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心下,还是在等着卢新宇今天,要来送他告假前,最后一次的账目明细的事了。而今天,他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正当林梦桐思想之际,门却被敲响了,是卢新宇。林梦桐几乎是想也没想,瞬间便从椅子上起来,几步走到门前,打开门。却见门外是卢新宇,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回去收拾东西,衣服却也还未换上。
“梦桐,我今早一来就把昨天的账目整理出来了。你看下,陈老先生那边,临时要交给他的事,我都写清楚的。稍候就准备给他。”卢新宇轻轻说到:“告假的事,也和掌柜他们说过了。”
待卢新宇进来坐下之后,林梦桐却并不急着看他递过的账目,只是轻声说到:“新宇,你昨天说的,就是这些事么?”
“自然不是,我昨晚还准备了这个送你,可能因为要整理行李,做是太粗糙了。”卢新宇的脸上,那温润的笑意又漾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物件,笑着放到了林梦桐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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