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说得真准。”江慕凡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事或许在别人眼里确实不值一提了,只是,这事对他而言,却是必须虑周全的了。
尤其是这种涉及年轻女学生自尊与颜面问题的事上,就算平日里的他再过洒脱自如,这事他却也有几分重视的。这次若不是林梦桐未曾推动他的求助,或许结局也未必如此让他心生满意了。
“第二天我把这批改完全的作业薄交还给汪文琪时,还有些担心。毕竟,她平日在班级里不但是个话虽不多,功课却极好的人。我怕年轻女生,会想得格外要多些。”说到这,电话里的江慕凡的声音有些感慨了:“这次回宜城真没想到会教女校。所以我未免凡事要太过小心了。”
“那汪文琪有什么反应?再找过你说事么?”林梦桐听他这样说,多少也有几分好奇。其实那日自己在铺子里,却是无意间遇到过那几个年轻的女中学生。当中她清楚的记得是有个梳了两个麻花瓣的秀气女孩,在提及到这位太过年轻的江老师时,也是一脸憧憬和崇拜之意,她好像就是叫做什么汪文琪的了。
“她收到本子后,我注意到她飞快地看了下,然后就把本子收好了,整节课都没有再从书袋里取出来。”
江慕凡轻声说道,语气里却还有一丝欣慰的。“我那节课上完之后,心下还有些犯疑,想着她会不会对我多有不满,别的犹可,我只是担心会影响她接下来的学业了。可谁知,今早课间时,汪文琪却主动来办公室里找我。”
林梦桐听到这里,也心下暗有些想笑。果真这位江慕凡不出自己所料,他身上分明还有几分学生气了。这种事,估计在他身上也是第一回发生。想来他如此慎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也让林梦桐觉得,江慕凡比起那些个念了些洋文就自以为是,举止轻浮的所谓新派大学生,真的是多了几分慎重和沉静。最起码,为人师表这四个字,他却是担得起了。
“那她来找你,定是有话要说了。我想,多半是想清楚了,想对你也做个合理些的解释。”林梦桐说道,她同为年轻女性,这些个年少时的几分绮念,有也是正常的。而且,她反倒觉得,这位汪小姐却是不甚世俗的,她看人,却是格外准了。
“林小姐,她说自己当时一时之念,现在思之有些不妥。只是,她还对我提了一个要求。不瞒林小姐你说,我听了她要提出要求这个说法时,还四下看了下,所幸当时办公室没有他人。我真怕,这位汪同学又有什么天马行空的主意了。”江慕凡的声音里,又恢复了几分调皮的玩笑意味。
林梦桐却也听得有些想笑,虽说她心下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把宋老板那件事,早些对江慕凡说清。不过,做为必要的礼貌,她还是想听完江慕凡的这些话再说。无论如何,他打这个电话,是带了满满的感激之意了。自己不过是一个举手之劳,却也能让他安下心来,这也是好事。
“她提的什么要求,应该不至于让江先生再次犯难了。”林梦桐说到,其实对于这些民国初年的年轻女学生,她们的思想到底有多受西方文化影响,她是不得而知的。只是应着那次的无意遇到,她在心里却可以确定这位汪文琪却无论如何,不是那种轻浮女孩了。
“她说今后要是再向我请教学业上的事,希望我可以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一般,如之前一样对她即可了。”江慕凡话说至此,却是格外轻松了。
只是,他却不忘记补上了一句:“所以林小姐,我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我们不过相识不久,你却帮了我两次了。虽然我也知道,语言是无用的。但我想了许久,还是想再打来这个电话打扰你一下,为的。却是再次向你致谢了。”
江慕凡的声音却是说到这时,变得格外低了些,却也无端得益发温柔起来。这不禁让林梦桐想起了,那日在女中门口临近分别之际,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还没说尽,却被自己刻意找个理由,匆匆回避了的话。
是的,正如他方才所言,语言只是语言,他的深意,自己哪里会不明白几分呢?想到这,林梦桐的脑海里却又如电光火石一般,一个绝好的托词涌上了心头。
她略微迟疑了下,便轻声对电话那头的他说到:“江先生,这只是小事一桩,何必如此客气。今天我想找你,却是要劳烦你帮我一次了。这,却比我能帮到你的事要大得多。”
听得林梦桐这样说,江慕凡的声音,反倒让林梦桐有些意想不到。他的声音里却有了几分兴奋起来,似乎接下来自己倘若可以当真帮到林梦桐,那却是表达他内心感激之意的最好方法了。
“林小姐,你但说无妨,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去做的。”江慕凡的声音里虽说有几分轻松的玩笑意味,但听得出,说这话时,他应该是一脸的认真了。
“是这样的,江先生。我们羞花堂香粉铺之前的香脂包装瓶,是用的中式白瓷瓶。一并都是交给镇上的杜老板家厂子里做的。不过最近事有不巧,他准备放下这行当不做了。所以,我们掌柜就再去找可以代做的厂子。却也找到了一家在邻市不远的,他们家恰好他是做这行当的。”
林梦桐思量着说到,她想这事确实说清楚了之后,真的会让江慕凡有些为难了。但她也只有试试了。
“林小姐,我想,你说的这家新找到的可以做这些胭脂水粉类的包装瓶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邻市那家开玻璃制品包装的宋老板吧?”江慕凡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
“是的,他们家做这行经验颇为丰富了。我们也有意去商洽此事,只是......”
林梦桐话说到些,却有些犹豫了。不过,她还是继续平静地说到:“只是风闻这位宋老板是您的表叔,因着我们羞花堂和你们月中仙,两家同是在这宜城镇上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我担心宋老板会顾及到同行之争,不会答应我们羞花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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