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哥,我的想法其实和你一样。”林梦桐略微舒了口气,又缓缓说道:“我有意把这三间铺面全部转出,现在铺子里的现钱,根本不够接下来开厂子的事。只是,林太太那边,我虽然可以执拗着和她对着干,反正房契都在我手里。但是,那样只会让她心下不服,以后纵然厂子开起来了,她也会再生出些事端来。”
话说到此处,林梦桐抬眼,有些面露难色地看着阿宽:“现在都还没这样做,她都可以私下派人查我一些有的没的,如果当真要不把她的话当话,这铺面全都让出去的话。以她的个性,阿宽哥,我还能有什么安生日子过呢?”
“梦桐,你说的也是。林老爷当时买下这几间铺面,主要也是为了以后的不时之需。他更希望的,不是林小姐你可以一成不变地守住这些祖业,而是希望你可以把我们整个羞花堂做得更好。马老板昨晚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今天还决议不下来的话,他就要和别家商量了。”阿宽有些失望地说道:“眼下时局不好,据我所知,单是我们宜城这边,就有好几个铺面要急着转手,都苦于找不到下家。”
阿宽的话,像是提醒了林梦桐什么一样。她不禁有些急切地问到:“阿宽哥,你方才说的消息确定么?我们宜城这边也有人要急着转让铺面?那位置在哪?地方大小和价格又如何?”
看着林梦桐这般模样,阿宽明白她的心意了,便说道:“是原来的一家布行,位置不是太好。在近郊,不过地方倒还宽敞,我也让人打听过,好象和丁万春家的厂子差不多大小。如果梦桐你想用改建为厂的话,把打通之后就可以做了。反正香粉厂也主要是贵在那些机器上,其余的改建,估计也花不了多少钱。”
林梦桐听了,心里也有了数。看来阿宽的确是尽心尽意了,这厂子的事虽说他口里还没对自己提及,其实一直在私下打听。“阿宽哥,你这样说我就更能决定了。”林梦桐想了下,这才对阿宽缓缓说道:“马老板那边,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回复。还有就是这家布行,也要辛苦你多给我联系下,如果铺面转让没问题的话,我想尽快买下布行。省得夜长梦多,万一给人知道我们急于开厂,提升了这价格就不太好了。”
“梦桐,你决定再和林太太商议么?”阿宽似乎知道林梦桐所想的是什么,他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林太大那边还是不乐意呢?昨晚我还特意问了下父亲,他说在这件事上,按照林老爷遗嘱上来看,梦桐你是可以完全自行决定的。”
“阿宽哥,你放心。我相信这次她不会拒绝我的。即便真如你想的那样,她还是听不进去。我也会拿出我应有的权利,不会就这样错过此次机会的。你等我的回话就好。”林梦桐似乎又来了精神,原先的那点沮丧已经完全没有了。这,却是让阿宽更加心生佩服了,他知道,林梦桐应该是早已想好了对策,只是给林太太一个缓和的余地而已。这样的她,却是格外让他自己也有所不及了。
“好,梦桐,那我先下去做事了。明早等你的好消息。”阿宽也笑了,是那种完全信任的,舒展的笑。林梦桐送走他后,心里知道,自己今晚是要好好地对林太太说个明白了。最坏的结局,也无非是自己不考虑她的感受,决定转让那三间铺面而已,事情是总要办成的,不过,能够在损失一点利益的情况下,和缓一下这个家的关系。在林梦桐看来,也是值得的。
下午因为手上的事不太多了,又要想着如何组织下语言,晚上好和林太太细细把话说明白。林梦桐便早早地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自己信步走到了外边,她有时不太忙碌时,便也喜欢在不打扰伙计们工作的情况下,随意在二楼的柜台外边看看。
有时,甚至特意不让伙计们招呼自己,连一些不常光顾的客人,也会把他视做同样来这里买些胭脂水粉的大家小姐。林梦桐也可多听些顾客间,谈论的关于货品之类真实的议论了。而这些有意或是无意的谈话,也会给她带来一些对羞花堂有益的参考。
而今天来到二楼这柜面之外,却也是极巧的。恰好卢新宇也拿了账薄,在里面和家锁核对货品。他抬头间,却看到了林梦桐,就会意地对她笑了笑。对好帐簿后,看了下四下人不太多,过才走过来,对林梦桐轻声说道:“怎么这会有空出来,我以为这你会忙到透个气都没功夫呢?”
“我哪里有你想的那样,对了,昨晚的事方才阿宽都对我说了,你怎么看呢?”林梦桐也不知为何,心下一动,却是说了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究竟是有心想征求卢新宇的意见,还是根本就想着再从他的口里,看看有无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卢新宇却并没有急着应答,只是有些习惯性地整理了下手中那本厚厚的帐薄,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似乎想了会,又留意了下此时周围并无他人,这才缓缓说道:“梦桐,其实这次我对你隐瞒了一件事,昨晚我想了下,还是决定今天告诉你。”
卢新宇的这句话,让林梦桐听了,却是心生希望。原来,他并不是自己和阿宽所想的那样,他并未刻意地要对自己隐瞒些什么。
这样想着,林梦桐反倒不安起来,他对自己如此坦然,反倒自己在这事上,却是和林太太没什么不一样。动辄就心生疑云。这样对他,真的是不太公平了。
林梦桐此时,脸上却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意了,声音也格外温柔:“新宇,我想你不会是有意的,你做事,向来都有你的苦衷。我不会在意的。”
“梦桐,其实昨晚谈生意的那位马老板,我是认识的。之前我离开上海洋行后,也在南京那边找过工作,最不济的时候,也在南京的一家米行做过账房。”
卢新宇的话,说得有几分无奈:“那家米行老板对我也比较器重,不过,终究是个小地方。后来,我就离开那里了。也就在那家米行期间,我结识了马老板。他那时生意做得一般,没有现在这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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