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宽这样问,林梦桐虽是心下早已有了应对的话。只是此时开口之前,却心下未免又翻腾了起来。她想的却是,不知道卢新宇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到了他要去的地方,这应该没有,这简直是可以肯定的了。
他要去的是遥远而陌生的南方,或许一切真如他所言,只有到那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的一切,他背后那些看不见光的那伙人,才会彻底放弃找到他。而自己,却也只有在心里为他遥祝平安了。
而林梦桐也不得不提醒自己,那些属随着他的记忆也应该及时止住了。尽管,她也明白,临行之际卢新宇那个默默回首之际,意味复杂的目光里有的是什么。
只是想到他说的那句让自己遗忘了他,好好走前面的路。这样的话却是直到现在,林梦桐始终无法释怀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表面上比那些他曾经相识过的那些年轻女子,多了几分不得以而为之的坚强罢了。
在内心里,她依然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只是较之这民国初年,那些自己见得太多的,在感情和生活上显得过于被动的青年女性来说,多了几分独立思索的能力。
想到这,林梦桐定了定神,便开口言道:“阿宽哥,卢先生不会回来的。他昨天晚上打了电话到我家那边。”林梦桐也不知怎的,觉得自己若当真是有心要遮掩什么的话,反倒整个人显得格外放松起来。
连对着这最为信任的阿宽哥时,说出的这些临时起意,编造出来的谎言时,也可以做到相当的镇定了。她知道,自己和卢新宇见面的事,即便卢新宇未曾嘱咐过自己,不要外泄,自己也不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卢新宇的背后是些什么人,那些人打听消息的门道又有多广。她是清楚的。卢新宇此次出来连同他的南下,都是有意避开这些人的,他的行踪,现在哪怕是对着阿宽,林梦桐也不会透出半点口风了。
“什么?梦桐,你是说卢先生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羞花堂的事,他也不再做了么?”阿宽的脸上分明是一种惊愕之中带着更多几分惋惜之意。
虽说平日他和有些沉默寡言的卢新宇,关系一直是有些微妙的。不过几番共事下来。在识人上极准的阿宽还是可以觉察得出,卢新宇是有着几分才华的。尤其是他的脑子里,时不时会浮现出的那些个新观念,新想法,却是让阿宽常常自愧不如了。
当然,在克劳德的这件事上,阿宽也心下清楚。这和卢新宇是脱不了关系。他不是个太过简单的人,甚至可以说,在之前的羞花堂里,卢新宇却是个自带谜团的人。
“他昨晚打来电话,梦桐,你是说卢先生打了电话到你家里那边,他到底是怎么说的,按常理来说,即便临时有什么事,或是干脆找了别家来做,他没有道理不来铺子里做个正规的辞呈。”说到这,阿宽有些思索地停顿了下,脸上的两道浓密的眉毛也有些紧锁起来。
见面前的阿宽如此反应,这却是林梦桐心下早就已经预料到几分的了。
她便轻轻地补充说到:“他是昨晚到了九时,我差不多准备要休息时,才打来电话的。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确实有些为难,只是说家中出了些大事,他不得再回羞花堂了,至于账房那边,他接手的事全部都已经在临行前,悉数对陈老先生有了交待,也都依着账房的惯例,一一签过字。所以,他也不准备再特意过来一次了。”
阿宽听得有些不甚放心的样子,他便又开口问道:“梦桐,你有无问过卢先生,他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平日他对你看得出是十二分的信任,为何这次却要在电话里这样含糊带过?”
“我并没问,也不打算知道。”林梦桐说到这,心下却是有些感触良多的意思。“阿宽哥,你之前也说过,看清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除非他心甘情愿对我说出祥情,不然,我执意去问他,也了无意义了。他既然是开口告诉我,以卢先生素日的品性,定然是他打定了主意。其实细想之下,我反倒可以理解他了,或许每个人的行为。都注定有他无法改变的理由。”
林梦桐的话,说得看似平平淡淡,却又透出几许无奈之意,阿宽见她这样说,却也不好执意再问下去。只是,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相关的事,默默地考虑了片刻,这才不无深意地说道:“梦桐,你上次让我不要再去过问南京那家私家侦探社的消息之后,我便没有再去找那个熟人了。只是,今天他却给我给了打了电话,可能因为上次我预先给了他些小钱。所以即便我现在不主动联系他了,他也不忘记给我这最后一次的消息。这次之后,我也就和他银货两讫,了无纠结了。”
阿宽这番话,却让林梦桐有些心下不宁了。卢新宇的事,自己当然明白。只是阿宽之前费了好些心力,也不过只知道卢新宇的身世,只是他其实是做了好久的“拆白党”。这个最大也是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他之前却不知道。虽说林梦桐已经从秀萍的口里得知到,那家私家侦探社的什么社长,却是已经调查出了这件事。并且,林太太那边已经全然知道了。只是,这事阿宽知道么?
很快,林梦桐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阿宽定是不知道的,若是他知道卢新宇的真正身份,此时哪里会有如镇定,以他的个性,早就去镇上的警务局了。毕竟,卢新宇即便是再被动。他和那些背后的人一起,曾经伤害到多少无辜的家庭。
想到这些,林梦桐便带着几分不解,更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气问到:“阿宽哥,那边最后给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
“梦桐,能有什么消息?我那个熟人不过是那爱私家侦探社的低等职员,有一手的消息社长又哪里会让他知道?”
阿宽有些失望地说到,不过,他还是一脸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他只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说是那个林家太太已经付清了侦探社的全部费用,这么来看,她想知道的都已经有了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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