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众人很快就全数离去，就只剩下风向林一个人，站着一动不动。

　　他脑中回响着苏雅萱刚才的话：‘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记得：以前，他每次揍完萧懿，苏雅萱都是甩给他这句话。而他，也就揍揍萧懿可以，要是和沈敬豪打架的话，多是占不得什么便宜的，可是，每次和沈敬豪打完，她也是甩给他这句话。

　　打完架，她的视线从不落在他身上，不管他嬴了还是输了、受伤的还是完好的，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就像刚才。

　　他知道他是在自作多情，自甘犯贱，可是，他不后悔，也不怨恨，就算得不到回应，得不到多看一眼，也不怨她；动心就动心了，错付就错付了，他真的不怨不悔。

　　只是，他很不甘心，凭什么输给萧懿那种货色？

　　风、沈两家交恶，沈敬豪从中作梗、阻止苏雅萱和他来往，他可以理解，他不理解释的是：苏雅萱为什么选择萧懿？

　　最可恨的是：萧懿得到了苏雅萱为什么不珍惜？轻易得到了他视之如命的人，为什么不珍惜？还伤害了她，令她远走国外。

　　午夜11点多，风向林才满身酒气地回到富春山庄。

　　他开门进房间时，姬良雪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敷着面膜。

　　姬良雪听到开门声，就转头望向门口一眼；看到风向林鼻青脸肿，一脸沮丧，全身脏兮，眼里掠过惊色，却也不说什么。

　　风向林也不说什么，带上房门，直接转身走向浴室。

　　姬良雪看着风向林走进浴室后，收回视线，继续玩手机。

　　她脑中猜想到：风向林肯定是与人打架了。只是，就他过往的风流韵事那么多，因情债引起冲突打架，其实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哭丧着脸？以往不都是他甩人家的吗？只要不涉及情愫，就算打架打输了，最多是情绪低落，也不至于哭丧着脸吧？

　　一个小时后，风向林才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他走进卧室时，姬良雪侧躺在床上玩手机，还没睡。

　　他沉默地转身走向衣帽间，去换上睡袍，出来才走向床边躺下。

　　姬良雪看着他平躺下身体，伸手关上台灯，理一下被子，就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什么也不说。

　　片刻后，姬良雪突然动身起来，探身从她那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两瓶药剂、棉签和创可贴，然后，盘坐到风向林身侧。

　　风向林感觉到动静，感觉到姬良雪盘坐到身边，就睁眼仰视她；见她一脸平静，没什么神情，视线就移到她手上。

　　她手上拿着一支云南白药气雾剂，正在打开。

　　“明天，不打算出门了吗？”

　　姬良雪准备给风向林喷药剂时，见他没闭上双眼，就突然开口。

　　‘出门？就他现在这样，就算喷上药剂，过上三天也出不了门见人吧？’

　　风向林只是心是嘀咕着，并不开口，随即就闭上双眸。

　　姬良雪在风向林眼睛上贴上眼贴后，才开始帮他喷药剂。

　　“下次，打架的时候，就不能不打脸吗？”

　　“……”

　　风向林心里堵得很，根本不想开口。心里只叹：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没听到有回答，姬良雪就沉默着，喷好药剂，在给风向林清理伤口时，又说：“脸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要是打残了，更不能见人了。”

　　“眼瞎！”风向林突然反驳，顿了一下，又说：“你是担心被打残了，长得就不像向阳了吧？”

　　姬良雪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顿一下动作，咬一下唇，“长得本来就不像。”

　　“不像吗？你不是把我当成他了吗？尤其是在上床的时候。”

　　这些话，风向林本不想说出来的，可是，现在，他心里堵闷得很，满脑子只想着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本想着：反正他这辈子娶不到苏雅萱，除了苏雅萱，其他人都只是将就，娶谁都一样，和谁风花雪月都一样。

　　后来，阴差阳错娶了姬良雪，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他就让自己变得无所谓，甚至是浑噩；不去在意，更不去介意。可是，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失落，从来不被需要的失落，从来不被爱的失落。

　　成了夫妻，就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夫妻，连左手跟右手都不如，真的很令人失落。

　　他曾对姬良雪说过：‘你这样不累吗？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死抓不放，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这话，他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曾经无数次，他也这么自问自己。无数次魂牵梦绕、求而不得之后，他无数次劝自己放下。可是，最后，他宁可选择浑噩麻木，也放不下。

　　今天，再见到她，他的心依然雀跃不已，只是，却变得很复杂、很酸楚。

　　姬良雪听到风向林的话里含着酸溜味，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不想跟他计较，但是，嘴上却忍不住说道：“怎么？在外面被情人惹得不痛快了，就回来找我撒气来了？”

　　风向林瞬间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他和姬良雪就只是阴差阳错结了婚，她又没伤害过他，最多就只是把他当成替身。将心比心，她喜欢向阳，就像他喜欢苏雅萱；他凭什么去指责她，冲她撒气？

　　见风向林不说话了，姬良雪就不再说什么，帮他把双手上的伤口也处理后，就收拾东西，转身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关灯睡下。

　　许久之后，风向林突然翻个身，移身靠向姬良雪，双手搂上她腰间，头磨蹭到她耳边，“对不起，不该冲你发脾气。”

　　语气听起来很是疲惫不堪，渗着一种来自心底的累；姬良雪听着心里一酸，就不拒绝风向林的搂抱。

　　“我突然很兴趣，你为什么被人修理？是被那个情人的男人打的吗？”

　　冷不丁的问题，风向林瞬间哭笑不得，“不是，是和沈敬豪打的，因为他的表妹，还有一些旧怨。”

　　沈敬豪，姬良雪自然认识，也见过很多面。

　　“他表妹是你情人？”

　　“是初恋”

　　姬良雪心里不禁一惊，“是嘛？原来你这种人也有初恋啊？”

　　风向林更是哭笑不得，他怎么就不能有初恋了？还这种人？他是那种人了？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结婚之后，也就还行，结婚之前，就真的不敢恭维，不死在女人床上或那个男人拳下，真是天理不容。”

　　原来，是有看在眼里的啊！

　　“那一天，你会爱上我吗？不是替身？”

　　“不会”

　　他和风向阳长得真的很像，看着他，不可能不想到风向阳，想着风向阳，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他？这点，姬良雪心里是不确定的。

　　“那么肯定？”

　　风向林有些失落地追问。

　　苏雅萱，是他逝去的爱，是过去，而姬良雪是他现在的妻子，是要与他一起走下去的人。这点，风向林心里掂得清。

　　他心本不凉薄，也是有知有觉的，所以，他多多少少希望这段婚姻能健全一些，能彼此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相互取暖，而不是一直冰冷到生命的尽头。

　　姬良雪并不回答，突然翻个身，背对着风向林而卧，让烦乱的心绪，任由烦乱着。

　　没听到回答，风向林就没再追问，搂着姬良雪，让自己静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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