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俏琳心里是真心深爱风腾云，爱情从来都自私，生前同床，死后同穴，向来是一对璧人爱到极致的表现。她也一直想着死后，要同风腾云合葬一处。可是，她心里一直觉得有愧于乔玲珑。

　　这几十年来，她脑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她去见面乔玲珑的情形，那是她和乔玲珑唯一的一次见面。见面的最后，乔玲珑含着泪、哀伤至极地对她说：“好好对敬之，别让他觉得是孤身一人。”

　　乔玲珑是个漂亮温婉的女人，尤其是眼睛，是那样的干净纯粹，当时，就连她也觉得乔玲珑和风腾云没修成正果，是一种遗憾。但是，当时的她，可不会有侧隐成全之心。她只一心想得到风腾云，所以，脑中更多的是想除去所有的障碍。

　　“是拥有他生前就够了，死后就无所谓了，是这个意思吗？”

　　乔玲瑜突然很讥讽地反问。

　　“也不是，只是活了大半辈子，突然想成全了。”

　　季俏琳故作释然地微笑开口。

　　乔玲瑜不禁错愕之后，清冷地开口，试探道：“如果我答应了，你死后如何安葬？”

　　乔玲瑜心里在介意，她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真心爱风腾云，自杀的初衷是出于无可奈何，更多是不想拖累风腾云，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受世人指指点点、背地议论抬不起头。而风腾云对她妹妹的心意，也一点不假。因此，能合葬，故然是了却遗憾，是件好事。

　　可是，如今，若要合葬，就等于举行冥婚；这冥婚之后，她妹妹是妻是妾？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所以，乔玲瑜心里很介意。她可不允许自己的妹妹给人做妾。

　　季俏琳听出了乔玲瑜的言外之意，就直接反问道：“令妹以妻室的身份合葬过来，可以吗？”

　　她没有说得很直接，只是委婉地说，乔玲珑是以妻子的身份与风腾云合葬，但是，她并不会与风腾云离婚，她死后，也同样会葬在风腾云身边，也就是，一夫二妻同墓合葬。

　　一夫二妻？

　　乔玲瑜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心是不禁讥笑起来，“一夫二妻，你能接受？”

　　“可以。”

　　季俏琳很坚定地说，她觉得就算她不能接受，但她可以忍，试着去接受，因为，这是她欠风腾云和乔玲珑的。

　　乔玲瑜看到了季俏琳的决心，态度不由地就缓和下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不想一直欠着。”

　　乔玲瑜不禁愕然起来，但她并不理解，季俏琳口中所说的欠，到底意指什么。

　　见乔玲瑜沉默不言，季俏琳又开口道：“这件事，不是件小事，我想藤夫人可能还需要时间考虑，我会静等你的答复，你若答应，风家这边会选良辰吉日，然后，按礼请道士作法安葬、入风家祠堂。”

　　“……”

　　乔玲瑜心里很烦乱，什么也不说。

　　季俏琳动身起来，然后朝乔玲瑜微欠一下身，“谢谢接待，我先回去了，请好好考虑一下，我静等你的答复。”

　　季俏琳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径直走向玄关。

　　乔玲瑜没开口说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吃晚饭时，乔玲瑜一直心事重重，一声不吭。

　　藤子静喂好藤茂杰后，开始吃饭时，才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乔玲瑜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今天中午，向阳的奶奶过来了。”

　　藤子静并不显得吃惊，她下班回来，进门后，有听佣人说过，只是并不知道她们具体谈了什么。

　　“如果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不当回事就是了。”

　　乔玲瑜没理会藤子静的劝说，继续道：“她过来，是谈关于你姨婆的事，她希望能将你姨婆移葬风家墓园，同向阳的爷爷合葬，然后，入风家祠堂，这实际上，就是举行冥婚；你怎么看？”

　　她心里在考虑藤子静会是什么感受，会不会介意？

　　冥婚？

　　藤子静脸上不禁有些诧异，她不迷信，但对这种事的态度是中立，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不过，只要能慰藉生者，她觉得无所谓。

　　“那奶奶怎么看？你觉得这是姨婆想要的吗？”

　　“我也反复想了很多，你姨婆现在是同你曾外祖父、曾外祖母葬在同一个地方，但她一生未婚终究是件憾事，她和风腾云是苦命鸳鸯，最终未能修成正果，也是件憾事，所以，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归宿。”

　　藤子静脑中突然想到风向阳曾经和她说过，‘生与你同床，死与你同穴。’，但是，自前晚和他意见不合，没留住富春山庄，他就一直不理她，发短信也不回，打电话偶尔才接，没说两句，就冷淡地挂断。就这样下去，走不走到死后同穴还真很难说。

　　“奶奶既然希望这样，那就答应吧，好好选个日子，迁坟合葬。”

　　藤子静很淡然地开口，她知道这是一种完全不顾及死者意愿的行为，只是慰藉了生者，有没有实际的意义，对死者来说，有没有意义，谁也不知道。只不过，既然这样能让她奶奶心里舒服一些，她就没有反对的道理。

　　“你不介意吗？”

　　藤子静听着询问，不禁莫名其妙起来，“为什么介意？……，我不介意，你觉得行，没问题就行，不用想太多。”

　　她心里确实有一点点疙瘩、不舒服，这种事情，放在古代，也许觉得没什么，但放在现代，不知为何，多多少少会有种乱伦的感觉。虽然只是从礼教上来说，并不是从血缘上，但是，还是有点令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接受，忍忍不去在意就好。反正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嗯……”

　　乔玲瑜看着藤子静轻应后，就不再说什么。事情想通、言明之后，她心里终于放宽心下来，随即低下头，继续用晚餐。

　　次日，上午，乔玲瑜才打电话去给季俏琳，表明态度，同意冥婚。之后，还派人把乔玲珑的生辰八字送去富春山庄给季俏琳，让她来安排布置后面的事宜，以便择日举行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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