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她这副神情，孟言尧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补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生着病，话也说不了，打电话……”

　　张璐不听他说话，埋头在纸上写着，很快抬起头来，将写好了的纸递给他——我是病了，但我不傻，夏琪有事瞒着我，我看得出来，有什么你就说吧，没关系。

　　孟言尧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感觉——要完，他会被夏琪弄死！

　　然后他冒着会被夏琪弄死的风险给张璐讲述了一个真相，“韩白好像……跟孙淼复合了！”

　　张璐睁大了眼睛看他，她脸上缠了白纱，本来就只露了一双眼跟鼻子嘴巴在外面，这么一睁，那双眼看起来更大了，眼白多了许多。

　　孟言尧几乎要叫她看得毛骨悚然起来，张璐才低了头，又在纸上写了一句——手机借我一下好吗？

　　孟言尧猜出她是要给韩白打电话，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别了吧？”

　　她固执得很，孟言尧没办法，只好将手机递给她。

　　张璐却没拨电话，点了微博进去看，韩白的微博页挂着他最近刚发的两条动态。

　　12.17日。

　　韩白V：是的，我们分手了。

　　12.19日。

　　韩白V：我没事，别担心，是我不好，大家也别再说她了，谢谢！

　　张璐看红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怎么莫名其妙就分手了。

　　孟言尧在边儿上有些愧疚的说，“其实怪我，之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被人拍了，被人发到了网上，那段时间你正好出事，网友捕风捉影，也不知道韩白是不是信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张璐眼角忽然滚落了两颗泪滴，很快隐没在了白纱里。

　　医生这时候推门进来，给她做例行检查，笑着说，“恢复得不错，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给你做整容手术了！”

　　张璐再次听得愣住，手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脸颊，结果触手是厚厚一层白纱，她心里凉了个透，忽然觉得心如死灰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感觉了。

　　医生走后，病房里一直很沉默，张璐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孟言尧待不下去，找了借口溜出病房。

　　门“咔嚓”一声轻响，张璐回过头，病房内已经空空如也，孟言尧的手机还在床头柜上放着。

　　她盯着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去够，拨了那个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起来。

　　张璐说不出她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她说不出话来，或许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他说，“喂，请问你是？”

　　嗓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但没有情绪，她张了张嘴，像喉咙里卡了痰，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然后她听见了孙淼的声音。

　　“都让你好好休息，别看手机了……”随后电话就被她抢了去，孙淼看一眼正在通话中的号码，眸中一丝情绪闪过，而后接起，“你好，请问你是？”

　　张璐受了惊似的一抖，挂断了电话，然后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挂了！”孙淼一脸诧异，扬了扬手机，问他，“谁啊？”

　　韩白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

　　孙淼不以为意，将手机收进兜里，“电话先放我这儿了，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再还你，一大剧组人都还等着你呢，你想害我被导演骂死啊！”

　　韩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了。

　　一个月后，张璐再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进去的时候，难得看见夏琪红了眼睛，捏着她的手说，“璐璐，你闭一下眼睛，很快就会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张璐笑了。

　　一切都会好的，她好像总是在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可是最后的一切依然是这么糟糕。

　　她也糟糕透了。

　　三个月后，又是一年春节。

　　张璐在家里窝得发了霉，难得夏琪从B市回来，萧消跟莫然也从X市回来了，几个人约了出来聚聚。

　　收拾出门的时候，听见她家母上大人说，“难得聚聚，你把小李也给带上吧，大家也好熟悉熟悉！”

　　张璐恍然，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医生男朋友，正是张母口中的小李是也！

　　她不情愿道，“不好吧，他跟萧消他们也不熟……”

　　自从声带做了手术之后，她的声音就跟以前有了很大差别，当然，脸也跟以前差别大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压根儿认不出她就是张璐。

　　“认识认识不就熟了！！”张母从卧室探出个脑袋来骂，“你说说你冷落人家多久了，你这像是跟人家谈恋爱吗……”

　　张璐撇撇嘴，开门出去，将张母的唠叨声隔绝在了门内。

　　她一边下楼，一边给医生男朋友发了微信——有时间吗，晚上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那边可能在忙，许久没有回复。

　　张璐也不在意，一边等公交车一边刷微博，往下滑了滑看见韩白的名字排在第十五位。

　　他的电影刚拍完不久，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粉丝都觉得他是受了情伤，每天反复在他的微博下骂张璐，这样也没能把韩白骂出来复工。

　　过年，他跟谁一起呢？

　　她想着，指尖便点了进去，然后看着图片上的两个人又笑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有孙淼在身边，他还会跟谁一起过年呢？

　　这时医生男朋友的消息回过来，“晚上值班，不好意思啊，这样，我明天轮休，请你朋友吃饭吧！”

　　张璐回了个好，然后就没了下文。

　　张璐觉得自己在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两个人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什么欲望都没有。

　　她还记得自己刚从B市回来的时候，那时候脸上还蒙着纱布，难得看见母上大人哭，萧消也抱着她哭了很久，喊着说要替她报仇，灭了韩白跟孙淼那对狗男女。

　　张璐说，“不用了，我望着那颗果子十多年，最后终于尝到了味道，差不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给了萧消一种千帆过尽的沧桑感。

　　后来张璐就住进了G市医院，在张母的每日灌输下认识了现在的医生男朋友，生活里少了那些谩骂和惊喜，每天的日子都一成不变。

　　她想，她大概只适合过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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