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璐的神思还是被打断，这才发现电影放完了，茫然的站起来，往外边儿走。

　　走出去的时候，泪痕已经干了，只是眼眶还有些红，被水洗过的眼睛越发清亮，目光也更加笃定。

　　顾念钦像是看出来她做了决定，但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没问，张璐也没说。

　　那天晚上，张璐给韩白打了电话，那是她托萧消查到的电话号码，韩白接了，也好像知道是她，嗓音还是清冷，“有事？”

　　“嗯。”张璐指尖捏紧了电话，轻声问，“我想见见你，有些事……想当面说清楚。”

　　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冷冷淡淡丢下六个字，便挂了电话。

　　“我在中心医院。”

　　X市中心医院，张璐再熟悉不过，她曾经因为胃病在这里住过很多次院，到了医院的时候又打电话给韩白，这次只响了一声他便接了起来，“十二楼重症监护室，直接过来吧！”

　　张璐等了会儿电梯，楼层数缓缓往上的时候，她心如擂鼓，在心里反复练习了许多遍说词。

　　可她没想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她站在病房门口，或许是知道她过来了，门没关，特意敞着，因此里面的情形跟那两个人的对话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张璐没想过偷听什么，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听见这样一场对话。

　　躺在病床上的小丫头她认识，不久前他们还一起吃了火锅，只是这一次，小丫头的脸色要惨淡得多，连嘴唇都是煞白，但她嘴角还挂着笑，去安慰坐在病床前那个男人，“韩大哥，你别担心了，你皱着眉头一点都不好看。”

　　小女生的话中带着点儿撒娇，张璐听见韩白低低“嗯”了一声。

　　“韩大哥，如果我能好起来的话，我能追求你吗？”

　　“可以！”

　　小丫头一笑，沉默了会儿，试探着问，“那你会答应吗？”

　　韩白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张璐几乎站立不住，明明很想开口打断这一场提问，明明心都要从嗓子眼飞出来了，可她还是安安静静在门口站着。

　　最终韩白点了点头，低低应道，“会的。”

　　然后他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站在门口偷听已久的张璐，问，“你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原来他都知道的，知道她在这儿，知道她在偷听，所以那两个字，不光是给小丫头的承诺，还是说给她听的。

　　为了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让她死心吧！

　　张璐愣愣看着他，那套自己准备了好久的说词还藏在肚子里——韩白，我知道我脸皮很厚，可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再追你一次？

　　她没机会说出来了，因为在她出口之前，他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希望。

　　张璐想哭，又觉得在人家病房门前哭未免显得太难看，兆头也不好，于是她只能笑，勾着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韩白却不屑多看她一眼，转过了头去哄小丫头睡觉。

　　张璐在外边儿的长椅上坐着等他，等了许久，手脚都麻木了，最后感觉连心里那点儿疼也麻木了些，他才从病房出来，轻声带上了门。

　　他问，“你想说什么？”

　　张璐笑着起身，“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告过别……”

　　他打断她，眉眼间尽是不耐，“所以你是专程来向我告别的？”

　　张璐摇摇头，忽然岔开话题，“韩白，我是个死心眼，这些年我一直追着你跑，现在才发现，自己脸皮真是太厚了……”

　　她低着头嘲讽的笑，不敢看他的眼睛，喉咙也开始发涩，“对不起啊，让你为难了这么久……”

　　韩白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冷着脸看着她，张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那句再见，还能从容的朝他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她走得太匆忙，没发现自己转身之后，韩白刹那间红了的眼眶。

　　张璐照旧在酒吧赶着端酒小妹的工作，只是不会再时不时追着问“韩白来不来”这样的话，或许是她这几天都太安静，杨雪已经忍不住来问了好几次，张璐都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调酒师傅观察了她几天，总觉得这人不对劲，榨了杯橙汁放到她面前，问道，“你现在怎么不问我们老板什么时候来了？”

　　张璐抬头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转过去，又去看那名坐在老地方低着头的女子。

　　“她好像每天都来？”张璐转过去问。

　　调酒师傅看了一眼，点点头，“嗯，天天就在哪儿坐着，也不跳舞，也不喝酒，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张璐想起之前自己多管闲事那一出，发了会儿愣，起身正要过去，被调酒师傅一把拉住，紧张兮兮的问，“你干嘛去，我告诉你啊，杨雪可特意让我盯着你点儿，叫你少惹事！”

　　张璐回头赏了他一个白眼，“我有病吗，天天惹事？”

　　调酒师傅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张璐绷着脸，一甩胳膊，“松开，别妨碍我跟人交流感情！”

　　说完便端着橙汁，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名安静女子去了。

　　“你好，请问这儿有人吗？”张璐端着橙汁站在桌前。

　　女子肩膀抖了一下，然后不声不响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推了过来，占了对桌的位置。

　　这意思是，拒绝让她坐了？

　　张璐觉得好笑，厚着脸皮说，“美女，好歹我还帮你出过头，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女子沉默，小心翼翼抬眼，飞快扫了张璐一眼，又低下去，不过这次倒是把自己的杯子收了回来。

　　张璐立马不客气的坐下来，嘴里同时不闲着，“我看你天天都来我们酒吧，什么也不干，你来这儿是干嘛的呀？”

　　女子摇摇头，没有回答。

　　张璐也不介意，继续自说自话，“之前我看韩白的那些女粉丝找你的麻烦，你做什么得罪她们了吗？”

　　女子依旧沉默，不过在看见韩白名字的那一刻，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

　　张璐笑了，“原来你喜欢韩白啊！”

　　女子霍然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张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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