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的意外,秦溪他们比预先的要提早了一些回家。
小婕自然是不高兴的,虽然作为孕妇,她也不可能玩到太晚,但因为她而提前离开和因为秦溪提前离开这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她就一直觉得,在这个家里,所有人对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女孩太好一点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哄着,还真当她是易家的小公主啊?
她很不高兴地抱怨了几句,奈何没有谁理睬她。秦家母女惯来是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易仲平则顶多就是眉头微皱看她一眼,毕竟一个是儿媳一个是公公,要是不过份,他也懒得说什么。今日可能是觉得她还过份了,因此反还围着秦溪一个劲地问:“真没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小婕气得够呛,回头就找易剑说话,抱着他臂膀恨声说:“我看爸爸对那个‘女儿’比你这个亲儿子还亲呢。”
其实要挑拨,挑拨她们会因此哄走易家的钱是最妥当的,不过她之前就提过,易剑压根就不在乎,秦溪母女则更是从不做什么多余的出格的事,所以提了几回后,自己便也觉得无趣不提了。
往常这时候,易剑就是不哄她,也会似笑非笑开她一句玩笑:“你都这么大了,这种醋你还吃么?”
但今日,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眸光深远,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小婕也担心了,易剑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在很镇定从容的一个人,这样子近于失态的表现,还真的是挺少见的。
她问了两次,易剑才回过神来,皱眉问她:“什么?”
小婕无语,恼得转过脸去干脆不理他。
易剑也不管,她不说他就真的不问。对身边这个小妻子,他虽然表现得很是温柔体贴,但其实耐心有限得很,心情好的时候当小宠物般哄一哄宠一宠,心情不好了,则直接看住她,直看得她自己心虚吓住了不敢再蹦达也就世界消停了。
一家子上了车,一路无话,就是向来调皮好动的小孩子,也倦倦地倚在大人身上,半昏半昧地睡了过去。
易剑对这样的情形倒是挺满意,如果这会儿还有人在他耳边聒噪,他不确定他会不会爆发出来。
他很少在人前露出狠辣凶狠的一面,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总是出奇地容易失控。
他想起不久之前,和叶明诚在电梯里的单独会面。
结局自然是不怎么愉快的,他可以哄得了易仲平,可以哄得了秦舟,但是,他哄不了亲眼看到的叶明诚。
他知道他看到了,他也知道他知道。
他找他,也并不是要去掩饰,在叶明诚帮着他隐瞒事实的时候,易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另有打算的。
他只是想评估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从之前有限的交道上,以及坊间的传说里,易剑总结出来的印象是,这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或许面上表现得光鲜,但内里,不过就是一把稻草罢了。
他本来试图把自己和秦溪的冲突往两人有情上面引,所以他故意说:“你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溪溪?”
叶明诚闻言,却嘲讽地笑了一声,他看着他,淡定地转了转手中的笔,慢慢地将之放回口袋后,才施施然地拿出一样东西,丢给他。
易剑看着手中的东西,微微色变。
这是赵明的银行卡,他让人往里面打过钱,可能记不住完整卡号,但那几个特别的尾号他还是记得的。这或者是他和赵明唯一的联系,还是不隐秘的,就算事发也牵扯不上他。可这会儿叶明诚却拿了出来……
那个蠢货!易剑闭了闭眼,很快地又抬起头,淡声问:“叶先生是想用钱收买我?”
他捏着那张卡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明诚却说:“你自己清楚它是什么。”他看起来很是轻摸淡写,“你可以抹去赵明在你们健身馆里的训练记录,可以清空一切你们两个相识的证据,可惜,他终究还是活着。”他走过来,轻轻地在他耳朵边说,“他还活着,而我,也活着。易剑,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伤害秦溪的机会,永远不会!”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前排的小婕正拉长了脸在生闷气,猝不及防之下“啊”地尖叫出声,差点就撞上了前面的挡壁上。
“你他妈的这开的是什么车啊?!”小婕以手撑起,带着先前的怒意,扭过头就朝易剑吼道,“大过年的你想死也不用拉着这么多人陪你一起吧?!”
秦舟正想劝,还没出声,就听见“啪”的一声,易剑半点都没犹豫,回身扬手就给了小婕一巴掌。
车厢里一时噤喏寒蝉,无人敢出声。
就是小婕也懵了好一会,然后才醒悟过来,捂着脸抖着嘴唇说:“你……你……你敢打我?”
她倒是想扑上去和易剑拼命,但却不由自主地怕倒在他凌厉阴冷的视线之下,便是连嚎哭都不敢,只能任由眼泪像落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
易剑却是淡淡的,转过脸去,冷冷地说:“要是还要多嘴,就滚下去。”
他声音不高,但小婕硬是不敢违背,非但不敢违背,之后更是连半点妖蛾子都不敢出,连脸色都不敢摆一摆,只垂下头默默地啜泣。
秦舟看得暗地叹息,伸手扯了扯易仲平的衣袖,这个继子,严厉起来的时候,就是她,也不敢去撩那虎须……但这样随随便便打人总是不好,何况小婕还怀着孕呢,刚那一下,也着实蛮凶险,差一点点就和前面的车撞上啦。
易仲平却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倒是易剑,又静了一会才回过头来,声音和缓地问:“爸爸,阿姨,刚没吓到吧?”
秦舟赶紧说:“还好还好,呃,你也小心点。”
算是隐晦地提醒,然后易仲平这才劝了他一句:“晓得会吓到就对你老婆好一点,好端端的动什么手啊?”
声音并不严厉,易剑也没有在意,目光沉沉继而停在秦溪的脸上:“妹妹也还好?
秦溪刚刚其实也被惊了一下,她一直都在想心事,并没有注意易剑,直到小婕被打她才发现他的失态。
不光是情绪不对头,他这一路开车貌似也没有之前平稳。
她对此是心知肚明的,很想再顺势撩拨他一下,但想想这会儿车上这么多人,于是她只是微微一笑,说:“还好。”
远远地有救火车的鸣笛声响起,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了近前,呼啸而过的灯光里,清清楚楚印着易剑眼里的点点波光。
像是狞猎已久被触怒的狼,虽然看着还平静,但爪牙已现。
秦溪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了。
或者,他也察觉了。
然而,那又怎么样?她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起来,她多年以前就应该这么做的,只是那时候,她还舍不得,舍不得与他同归于尽,舍不得自己还有妈妈的大好年景,就此葬送在这样一个神经病手里。
或许那时候,她只是以为自己还有路可走。
她转过脸,不再去看他。
易剑也发动了车子,顺便还安抚了小婕一回:“对不起啊,我这也不晓得怎么了,心里头燥燥的。”
他从来都这么“聪明”,发现不对,就要适时补救。
小婕抽抽噎噎地原谅了他,两人正你哄我好状态回温的时候,易剑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只“喂”了一句,脸色就整个沉了下来。
没多久,他就挂了电话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秦溪听到他说:“健身馆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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