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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成全 妾心如水 4982 2021-04-02 09:09

  不过即便叶明诚不这么说,秦溪也是没想过要再去见谭秋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憎恨的男人,却成了她心目中最大的救赎,怎一个咯应了得?只是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想起初相识时她爽朗愉快的笑声,她体谅自己那会儿没有工作,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帮自己准备吃的,还有夏日酷暑,她在街头发传单,她特意绕过来送上的那一瓶冰水……

  秦溪很感激在她生命中,每一个给了她帮助以及温暖的人,但来来去去,他们似乎都无法在自己身边待得长久。所以最后,即便她没有再见谭秋,她却还是愿意让她继续租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但弄出了这么大的事,谭秋自然在这里再不好待下去了。她是在秦溪结婚后离开的,婚礼当天,谭秋还一路找去了酒店现场。

  秦溪支开人,单独在化妆间里见到了她。这才多久没见啊,对面的女孩子已然瘦得脱了形,以前总觉得绑得她有些紧的外套如今穿在身上,倒显得空荡荡的。

  秦溪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就真没看出来,易剑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吸引得她们一个个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不要命:一个小婕是这样,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易剑的那些犯罪事实,坚信他是受到了陷害;现在谭秋也是这样,居然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将自己生生折腾成这副模样。

  谭秋连表情都忧郁了很多,听到她这么问,本来还强作坚强的她顿时就崩溃了,一下扑到秦溪怀里:“秦溪~~”

  她哭了半日,断断续续地,讲她的悔恨,讲小婕找到门上和她打了一架的屈辱,以及,父母对她的不理解亲友同事看她时目光里的嘲弄……叶明诚前后过来两趟她都在哭,见状脸都绿了,最后还是秦舟闻讯过来将她哄走,寻了个地方开解她去了。

  秦溪暗暗吁了一口气,对着脸色很不好看的叶明诚讨好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袖。

  对秦溪这副小意温柔的模样,叶少爷瞧着最是受用,不过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以后绝对不许再见她了听到没有?就说是个没脑子的吧,人结婚呢,她跑这里来哭成这样,真是……存心给我们添堵呢。”

  谭秋再怎样也是自己的朋友,又遇了这么多事,秦溪便不想叶明诚太过于气她,因而哄道:“如果自己不介意,别人就算想堵也堵不了啊。”又娇娇软软地求他,“今天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活学活用,把他前几日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使出来,叶明诚果然招架不住,摆出大老爷的样子睨了她一眼:“唔,就这样?”还顺便朝她傲娇地亮了亮自己的侧脸。

  秦溪从善如流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正要退下,却被他瞬间反扑,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易仲平进来的时候,秦溪脸红得都可以去烤地瓜了,大概是没想到两个小年轻会在这时候这地点这么亲密,他握着门把也觉得很尴尬。

  叶明诚却老神在在地叫住他,语气温和:“有事么?”

  作为今日婚礼上秦溪唯二的娘家人之一,虽然他恨易剑恨得不轻,但和秦溪一样,对面前这个男人却并无多少恶感。

  易仲平便也顺势走进来,当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和叶明诚说:“哦,我看到你爷爷刚在找你。”

  叶明诚就应了一声,暗暗捏了捏秦溪的手,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你收拾收拾也出来”,就走了。

  门“啪嗒”一声,轻轻关上。

  秦溪抚了抚脸,忽然觉得不对,赶忙回头,看到易仲平居然还在,不由得有些吃惊。

  她刚以为他是和叶明诚一起出去了。

  “你……”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戒备地站了起来。

  “你也怕我么?”易仲平冲她笑,露出几分往日的和蔼来。虽然他前几日白掉的头发又被他染回来了,虽然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材仍然很具气势威严,但不可否认,他已经老了。

  尤其是这几日,他老得似乎特别特别快,连身形都佝偻了许多。

  易剑落到今日结局,秦溪并不内疚,但面对易仲平时,她还是觉得有些心虚,甚至于刚认识时那股子惧怕感莫名其妙又冒出了头。

  她小心地退后一步,抵在了梳妆台上,轻轻摇了摇头。

  易仲平慢慢走过来在她身边不远处站定,看着她:“你不用紧张。”他笑笑,带一点安抚的语气,“我就是想和你谈一谈,没想到这么快,你也要出嫁了。想当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他伸手比了个高度,悠悠叹息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秦溪不明白他今日怎么突然有这种和她一起忆当年的兴致,她和他并不亲厚,也没有多少可供分享的温情回忆,于是扯了扯嘴角,默然笑了笑。

  手悄悄往后伸向桌台,摸索着寻到了自己的手机。

  好似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这边才将将摸到,易仲平突然发难,冲上来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呯”的一声,手机被砸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秦溪惊叫一声,然后很快地捂住了嘴。

  看得出,易仲平对她的识趣很满意。

  他脸上的表情基本没变,还是那样仁善慈爱的模样,“秦溪,”他喊她的名字,就像是父亲喊女儿那样透着股子亲昵,“我就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不用喊别人进来,行么?”他还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你妈妈短时间不会来找你的,还有你那个有出息的未婚夫,”他轻轻笑了一声,“他这会儿只怕也脱不了身的。大家都很忙,所以,你别担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秦溪心头剧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说出来的话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疑不定:“你,你把他们都怎么了?”

  “呵。”易仲平笑,“我能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是想了点办法,给我们腾点时间出来罢了。我不像我那个蠢儿子,只晓得杀人。”说到杀人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一瞬间的狰狞,但他很快就平静了,嘴角甚至还噙了一丝笑,看着秦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真的很像我的女儿……我的亲女儿,她叫易萌,你知道吧?”

  秦溪点了点头,目光在门和自己现在的位置之间游移,想着如果她这时候冲出去,会有多大胜算?

  易仲平好像并不在乎她这点小心思,依旧那么温温和和地看着她,甚至还偏着头跟她说了一些易萌的兴趣与爱好,末了突然笑出声:“你们不都说她被我儿子杀了吗?哈哈哈,他的确杀了她,亲哥哥杀了亲妹妹,你信吗?你信吗?”一连问了好几声,他才阴沉沉地说,“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真的要漰溃了,当时我就想杀了他的,真的,我当时就想杀了那个逆子!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哈哈哈……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他抱着头,显得痛苦而绝望。

  秦溪微愣,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他今日给她的意外,实在是有些多。

  只是这些事情,他不说秦溪大概也猜得出一些,易剑不是天生的变态,她在研究那些书的时候就想过,他童年一定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变成后来那副模样。

  可犯了罪就是犯了罪,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好说的。

  而对于易仲平来说,年轻的时候是真的不懂,以为只要挣到钱就可以了,于是家庭亲人什么的永远都排在最后面,老婆胡思乱想,想不通了就拿一双儿女出气他也不知道。后来老婆死了,儿子把和他一直患难有加的女儿当成了所有物,不允许她有自己的生活,也不许她有自己的朋友……甚至到最后,不惜杀了她。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错。可能怎么办?错已酿成。于是只有尽力弥补,帮着又找回了一个秦溪,一个和自己去逝的女儿年纪相当的女孩子,同样的漂亮,同样的乖巧,不,甚至更乖巧惹人爱。

  秦溪已不想听他说这些,那里面透出来的内容,令她觉得恐怖又恶心,她觑准了空子,从他身边闪过去扑向门口。

  可她终究没有跑出去,易仲平只用一句话就将她钉在了原地,他说:“其实那些年,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都看见了。”

  秦溪回头震惊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半夜溜到你房里,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我也知道,他囚禁了你……我甚至还知道,那天那一刀,是你砍的他,用的,是我们家的刀,对不对?”

  秦溪浑身冰冷,她发现,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继父,这个看似对她妈妈体贴周到,对她也温和有加的男人!

  他现在告诉她,他都知道,他在她被易剑折辱,痛苦地挣扎的时候,一直都冷眼旁观,不,不,或许很多事,都还有他在替易剑故意遮掩。

  她受尽屈辱,成全给自己母亲的,到底是怎样一份“幸福”?

  秦溪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彻底颠覆了。

  可或许是这一生受到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多,也或许,是她从来就没有对易仲平有过幻象,所以即便心里恶意翻涌,秦溪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也不再觉得害怕,回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淡声问:“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果然,她和易家,就没有任何旧情可叙。

  易仲平蹲下身子单手捂脸,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只是想要你们放过我儿子。秦溪,他是真的很爱你,你没看到你来我们家之前,他整个人都要废了,你来了后,他才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虽然他对你做了那些事,可那只是因为他太爱你了……秦溪,我当时我没有拦着他,是想着,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他的人,那样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么?谁想到你会那么烈,逼得他不得不对你……”

  “你够了!”秦溪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易仲平,和易剑一样,都让她作呕,他们都已经畸形了,人畸形,爱也畸形。

  易剑犯下的罪孽足够他死上几百回,岂是她说放过,就可以放过的?她扭开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他现在都已经废掉了,这样都不行吗?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啊,秦溪。”易仲平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秦溪顿住,神情复杂地盯着过道上繁复的墙壁花纹,她想问他,自己妈妈知道不知道这些事,但最终,她还是没有问。

  答案是怎样的,有什么意义吗?是为虎作伥还是一无所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求错人了。”她冷淡地说,“我帮不到你什么。”

  “你是帮不到,可是叶明诚可以啊,就是他,一直揪着不肯放。秦溪,他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小婕因为这事还流了产,她家里逼着她跟他离婚,他妻离子散,也算是一无所有了,就留他一条命,不行么?”

  秦溪想要说话,却听到他接下来一句,“我知道你是想清清白白地嫁去叶家,可是如果你们一直这么逼他,就不怕他鱼死网破,把他和你的事都说出来么?到时候,他不行了,你的名声……”

  还威胁上她了。

  秦溪怒极而笑,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男人,刚刚她觉得他可怕、可恨又可怜,而现在,她就只觉得他可笑了。

  “我不怕。”她微微仰了仰下巴,第一次用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他,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自己过往那段卑微可怜屈辱求生的时光,“我已经等着看他去死等了很久很久了,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任何的,你知道吗?”

  说完,她转过身,抓着自己的裙摆,慢慢地走了出去。

  洁白的婚纱,将她的身姿衬托得曼妙而优雅,洁白而纯粹,她慢慢地往前走,把那个怯懦、屈辱的自己留在了身后。

  如果十二岁那时候的自己,知道所有的忍让只是换来日后无穷无尽的恶梦,她委屈自己成全的也只是今日的面目全非,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对那种罪恶有任何容忍。

  害怕,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像她逃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逃过易剑对自己的伤害。

  在他被送进监狱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之前的一切都不能令他伏法,那她不介意走到阳光下,去审判他,去接受世俗的审判。

  所以,她不需要害怕。

  秦溪走到了一处大大的落地窗前,初春明媚的阳光,和煦而温柔地照进来。

  她迎光而立,看着外面湛蓝澄澈的天空,心中一片安宁。

  “秦溪。”

  不远处,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迎着光走过来,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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