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硕坐在看守所的铁窗前,一脸冷峻。
“这地方该装修一下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破,纳税人的钱都干嘛去了?”季华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撇了撇嘴说。
“看守所有什么可讲究的?”高子硕抬了抬眉头,说。
“到底怎么回事?”季华坐下,直截了当地问。
“几天前,准确地说是周日吧,我收到James的短信,他约我去一个地方见面,说要和我谈谈,我就去了。”
“然后呢?”
“我们吵了一架,我责问他为什么公司利润下滑得如此严重,他说他尽力了,然后我对于他辞职的事表示了不满。总之,谈的都是工作上的问题吧。大约三十多分钟吧,我觉得这样吵下去也没有意义,就回家了。”
“你们约的地方是哪里?”季华问。
“是他给的地址,在西区一个偏僻的公园停车场内,人烟很稀少,没地方坐,他说坐在他的车里谈。前二天,他都没有来上班,他太太也打电话到公司里来,说他丈夫失联了,她还报了警。”
“也就是说上个周日上午你们见的面,星期二他太太说他老公失联,还报了警,周三,也就是前天,警察发现他死在他的车里了,然后昨天,警察带你来这里了。”季华一边严肃地问问题,一边做着笔记。
“对。有公园管理人员发现那车停在那里好几天没开走,于是从窗户上看了看,发现异常,于是报警。警察的报告结果说是机械窒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勒死的。”高子硕颓废地双手抱在胸前,声音低哑。
“为什么警察要怀疑你?有指纹还是有其它证据吗?”
“其它物证目前还在鉴定中,好像车里的东西也不少,主要他的手机短信上有我们的聊天记录。而且法医鉴定他死亡时间就是周日上午11点左右。我离开不久的事,你说巧不巧?”
“那公园有摄像头吗?”
“应该没有吧,如果有,应该可以看到我开车离开的时间。”
“回家后,你做了什么?”
“浩浩有点感冒,我就在家陪着他,一直到下午,打了几个电话回国内,没有什么特别的。”
“马姨当时也在家的吧?”
“她在。”
“我等会儿去案发现场看一下去,看能发现些什么,我先申请保释吧?”
“保释得要多少钱?”
“估计得要十几万吧?最少了,谋杀案比较麻烦。”
“最近公司情况不好,差钱,国内的基金会也花费了不少,所以,,,不用保释吧。”
“我来想办法,你别管。”季华简短地回答。
离开警察局,回公司的路上,季华接到林苏蔓的电话。
“你来我办公室等我吧,二十分钟后。”季华叮嘱道。
林苏蔓早就等在了季华的办公室。
“怎么样?”季华刚进门,坐定,她上前紧张地问。
“死者的死亡时间和他们见面时间隔得很近,还有,死者生前曾向董事会提出了辞职,所以,他有很大的动机嫌疑,要等其它的物证结果,我只能先想办法保释。”
“一定要想办法保释,公司的情况本来就对他极为不利,现在发生了这事儿,他更需要到公司去控制局面。”
“你说的很对,主要是保释金额巨大,他不想花这些钱。”
“多少钱?我来想办法。我这里有上次我卖房子的钱,还剩下十几万呢。”
“你自己的钱留着自己用,你也不容易。”季华摇了摇头。
“加顿街八号我已经叫中介在卖了。我将花园整理好了,重新装修了一下。”
“我这里也还有一些钱,我尽量申请保释。”季华表情还算淡定。
“我怎么觉得自从他认识我之后,就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呢?”林苏蔓深深叹了口气,自责道。
“你千万别这么想,和你没有关系。对了,你说你有证据证明James有婚外情,可以说一说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季华问。
“自从公司有同事反映公司业绩不好之后,我就开始分析,有传言说总经理有很大的问题,为了找证据,我跟踪了很久,发现他经常和一个女人在酒店幽会。”
“这是人家的隐私,你怎么跟踪的?”
“我知道在澳洲这不合法,所以我也没有拿出来给别人看,但是的确,我拍到了视频。当然,这和他公司的经营可能并没有任何关系,和他的死也没有关系。”
“那你知道那女方是谁吗?”
“不知道,因为看不清楚。”
“现在警察判断他是被谋杀,这女人也有一定的嫌疑,如果这女人有老公的话,戴绿帽子的人也是有嫌疑。如果死者太太知道他出轨,他太太也有一定的嫌疑,还有,他的工作上的伙伴,或者利益相关方,都有嫌疑。”
“在你律师眼里,任何人都有嫌疑。”林苏蔓说。
“是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有杀害他的动机,但是,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能下结论。我们只能分析一下。你能不能将那视频发给我看看,做个参考?”
“当然可以。”林苏蔓拿出了手机。
季华仔细看完后,说:“真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声音挺熟悉的,有点像子硕的前助理杨小姐有没有?”
“是吗?你是第六感猜的吧?发型太不像了。杨小姐年轻貌美,前途无量,没理由和那个又老又胖的男人搞到一起啊?而且,她早就离开美达了。”
“问题不能只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去看,你接受不了的事,不代表别的人不会去做。”
“嗯。”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见机行事。如果杨小姐和死者生前有交往,她现在估计日子也不会好过,警察肯定会找她询问相关的证据,不用我们去找。另外在死者的车上有其它的物证,正在鉴定中。说起来奇诡,James是勒死的,但是并没有见到绳子,只看到一个丝巾。”
“丝巾也可能是凶器的吧?”
“我只是听子硕说警察问他丝巾的事,他说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可以勒死人的那种,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下不了结论。”
“好的,你有任何消息,麻烦告诉我,另外,我现在住在他家照顾浩浩,叫他不要担心。”
“我转告他,对了,上次子硕说,你们分手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华突然转移话题。
“误会通常发生在相互不信任的人之间。”林苏蔓轻声的叹了口气,回应道。
“你也不要怪他,估计是他太紧张你了。”
“不提吧,我还有事,得走了,保持联系。”林苏蔓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林小姐!”季华喊住她,说:“关于杨小姐,你暂时也不要想太多,如果真的是她,肯定会有很多的蛛丝马迹的。”
林苏蔓顿了顿,挤出一丝苦笑,说:“我知道了,我唯一希望子硕能早点出来。”
她挥挥手,离开了。
南区中天寺总是定期举行佛经交流会,信徒,皈依者或者喜欢佛学的俗人,都可以参加。
汪海洋悄悄地座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经书。
中途休息时间,定慧师太双手合十,上前主动和汪海洋打招呼:“施主好久没见你来了,一切可好?”
汪海洋站起身,双手合十,轻声说:“谢师太关心,还好。”
“谢谢你给老身配的草药,煎着喝了一个多月,感觉好多了,果然是妙手仁心啊。”师太微笑着赞许道。
“善哉善哉,过奖了,是师太你宅心仁厚,菩萨在保佑你呢。”
“施主一向施德积福,好多同修都在我面前对你的医术赞誉有加。”
汪海洋轻身弯腰,表示回谢。
“你三个多月没有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惭愧惭愧,有点迷途,失去方向。不过,现在已经放下了。”
“能让汪医生失去方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事了。”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所谓情执、轮回和宿命,扑朔迷离。”
“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美丽看破了,不过是躯壳,生命看破了,不过是无常,爱情看破了,不过是聚散。”定慧师太双手合十,气定神闲般的念道,移步离去。
汪海洋微微低首,双手合十,眼眶有些发热。
云彩匆匆从北京回到布里斯班,一到家,只见妈妈呆坐在沙发上,神色黯淡。
“妈,我回来啦。”云彩大声的喊了一声。
蒋丽芳回过神来,招手示意云彩坐过去。
“你妹妹这两天一直不说话,饭也不怎么吃,班也没有去上。你说,James的死和她有关系吗?”蒋丽芳悄悄地附在云彩的耳边说。
“警察来找过她,说什么了?”
“唉,她什么也不多说。”
“妈,你也别想多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警察肯定不会只是问问就走了,应该没什么的。”云彩安慰着妈妈,说完,她起身去厨房喝水,然后准备去洗澡。
“你去问问妹妹啊,你问,她会说的。”蒋丽芳拉住女儿。
“她什么时候理过我啊?我问也没有用。”云彩无奈的耸耸肩膀说道。
“我怎么预感特别不好啊,这几天眼皮老是跳。”蒋丽芳疲惫地坐回到沙发上。
“妈,你呢,好好的休息,等我睡一觉,我就去问,好不好?”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了起来,云彩上前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威严的警察。云彩心里一惊,僵立不能动弹,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IsthisMissYang’shome?WesuspectshehasaconnectionaboutthemurderofJamesSmith,generalmanagerofMidahHotel.WeareTotakeMissYangawayforinvestigation,pleasecooperate。”(这是杨小姐的家吧?我们怀疑她与美达酒店总经理JamesSmith的谋杀案有关,要将杨小姐带走协助调查,请配合。)其中一个警察一边出示着证件,一边满脸严肃地说着官方语言。
云彩去敲杨露露的门,她无精打采,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直接跟着警察上了车。
眼瞪瞪看着女儿被带走,蒋丽芳心慌意乱,她跌座在沙发里,悲不自胜,眼里噙满了泪水。
“妈,我们是不是要给她请个律师帮忙?”云彩坐在母亲身边,轻声地问。
“对,对,我们得请个律师,多少钱都没有关系,一定要请个大律师!”蒋丽芳频频点头。
“小志本来就是律师,我们找他帮忙吧?”
“不要找小志!我不想让他知道你妹妹和这个James有过来往,这事不能张扬,名声太不好听了。我们找一个以前不认识她的人。”蒋丽芳护女心切,果断的否决了云彩的建议。
“妈,你也太不懂法律了吧,做律师的基本原则就是保密,如果将委托人的事到处说,我们可以告那个律师的。”
“哎呀,以防万一啊,你还是找个西人吧。”蒋丽芳不耐烦的打断大女儿。
“那我去网上查查吧。再说,是不是等一天看看,说不定她去做个笔录就回来了呢?”云彩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
“你先咨询一下吧,早做准备。”蒋丽芳用手揉着太阳穴,面露疲态。
“听说咨询费一个小时300刀呢。”云彩提醒道。
“不要管多少钱,现在不是怕花钱的时候,你怎么拎不清轻重啊?”蒋丽芳瞪了大女儿一眼,语气中充满着责怪。
“那个男人被谋杀?不可能是露露干的,她从小连打死个老鼠都不敢,怎么可能去杀人?我不相信,,,,,,”蒋丽芳喃喃自语着。
过了一会儿,云彩说:“妈,我想起了以前我认识一个叫季华的律师,他很有名的,不如向他咨询一下吧?”
“又是华人?华人圈很小的,我不想让你妹的事儿让熟人知道!”蒋丽芳的情绪接近塌陷边缘。
第二天上午,云彩对母亲说:“我分别约了二个律师见面,比较比较价格,看看律师怎么说吧,你别着急。”
“好,好,我和你一起去。”蒋丽芳顶着黑眼圈说。
季华在办公室,给林苏蔓打电话。
“林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物证有了进一步的结果,对于子硕十分有利,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和你好好商量商量。”
“好的。”林苏蔓挂了电话,很快就出现在季华的办公室。
“什么结果?”她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
“车里有一条丝巾,是属于杨小姐的。”
“这么巧?这么说上次视频里的女人真的就是她了?”
“有很大可能吧。”
“警察怎么查得出这丝巾是杨小姐的呢?她在警察那里有DNA资料留底吗?”
“警察不是靠DNA,指纹什么的,是通过丝巾上的商标和条形码,查到了出售的商店,商店里有购买记录,付款人就是杨露露,也就是Judy。”
“看来那条丝巾是个名牌货,不然一条地摊货的话,上哪里查来源。”
“是啊。”
“那警察找杨小姐了?但是一条丝巾也不能证明是她杀了James的吧?”
“对,杨小姐带到警察局配合调查。她除了丝巾,还有更多的事情,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什么事?”
“死者生前曾经全额付款帮她买了一幢别墅,一辆跑车,还有其它的贵重物品。”
“天啊,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是何必?”
“这样的姑娘我见得多了,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啊,可以理解的。”
“她的中文很好,真的是在澳洲出生的吗?”
“不是,她八岁才来的,九岁时父亲离家出走了,一去不回,母亲靠打临工养活二姐妹。”
“身世也是可怜,怪不得她一直说她是在澳洲出生的,看来她对她的原生家庭有很多的抗拒。”
“是啊,可惜人不能选择出身。”
“那现在子硕能出来了吗?”林苏蔓回到正题。
“还不能,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太接近他们见面的时间了。子硕说,应该是他一离开,就被杀害了。何况,公司方面的负面消息太多,很不利于子硕。”
“什么消息?你是指业绩不佳吗?”
“不止这些,有证据显示James以他太太的名义入股风投公司联合起来操纵股价,董事会发现了一些证据,对于相关涉案人员正在进行处理,有的是报警交由警察处理,有的会走程序辞退。总之,做为股东,损失惨重的子硕对死者是非常不满的,这也成为了一种杀人动机。”
“反正我是绝对不信他会杀人,可是,谁会这么狠心?James到底做了多少的坏事才引来杀身之祸的?”
“在我们律师眼里,有一万种可能,这个案件,疑点也很多。警察还检查了James的脖子,他是被铁丝勒死的。”
“铁丝?”
“是的,是一根旧的铁丝,有锈迹证明。”
“旧铁丝到处都是,那很难查了。”
“凶手没有留下铁丝,这就比较麻烦。”
“我可以做点什么?季律师。”她实在太焦虑,按捺不住地问
“你别担心,只能耐心等待上庭了。还有,我另找了一个律师,他的经验比我丰富,我们组成一个律师团。”
“律师团好,人多力量大,另外,他的公司现在还能正常运作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能,董事会从悉尼总部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在控制着局面,放心吧。”
“那就好,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有十五万,密码我等会儿发给你。”林苏蔓将一张银行卡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我查了一下他的账号,的确没什么钱了,而且他在公司的股票被稀释了不少,如果不增资,很可能会丧失在董事会的地位。”季华一脸严肃。
“他在国内的资产情况你清楚吗?能筹到钱吗?”
“清楚大部分吧,他大部分都留给了前妻方青燕女士。”
林苏蔓疲惫地跌坐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手机铃声大作,林苏蔓急忙拿起手机。
“小蔓,你在哪里?”是夏米的电话。
“我在外在,怎么啦?”
“高总情况怎么样了?公司同事都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希望他能没事。”
“谢谢大家,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需要时间吧。”
“那个James被人害死了,惨是惨了点,但很多人都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是人命一条,还是挺残忍的。”
“最近公司在整顿,有几个人被辞退了,财务经理听说被警察调查了。”
“大家的情绪都还好吧?”
“挺好的,照常工作。”
“那就好。”
“你先忙吧,我先挂了。”
“回头再联系你,我现在有点事儿。”
林苏蔓挂完电话,缓缓站起身,准备向季华告辞。
“我还有一个疑问。”她幽幽地抬眼看着季华。
“你说。”
“这个James为什么要约他在一个那么偏僻的地方见面?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
“继续说下去。”季华点了点头。
“如果为了谈工作,白人极少在周末约同事谈工作的,他是决定要辞职的人,没必要要表现出对工作如此热忱。而且,死者完全可以约在办公室啊,除非他有什么其它的企图。”
“会有什么企图?”
“一般约在偏僻的地方,大多是为了避人耳目。你说,是不是在子硕之后,有人在那里和James见了面,然后对方将其勒死?或者一切都是有人为设计的。”
“林小姐的逻辑推理很有道理,季某人非常欣赏。可是,在我们律师的角度,分真相事实,所见的事实和新闻事实,也就是说,没有证据来证明的话,一切都只是猜测。”
“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罢了。”
“这思路很好,我可以开启一下脑洞风暴,看看谁有这种设局的可能性。”季华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轻轻地敲了敲。
“既然杨小姐和这个James生前走得很近,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她的家人,聊一聊。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帮她请好律师没有。另外,James的太太,你见过吗?”
“见过,还不至一次。”林苏蔓说。
“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吧。”
“在哪里?”
“在她的家门前,她是主动和我攀谈的,其实她早知道她的丈夫有婚外情,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后来我将James在约会酒店电梯里的背影照还有停车场的车的照片给她看过。”
“这些照片属于在公共场所拍下的,倒是没有涉及隐私。”季华思考了片刻,说。
“她看上去非常伤心,寡言少语。”林苏蔓补充道。
“那是正常的反应,一个年华老去的妇人,面对丈夫的不忠,不伤心才怪。”
“James死了,估计她会很伤心吧?她应该也会请律师帮忙,查出凶手。”
“正常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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