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高子硕按响了夏米家的门铃。
“早上好,阿姨。”打开门,一个帅气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和夏米打招呼。
“早上好,Goodboy!”夏米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可爱的男孩子。
“她呢?”高子硕四处张望着,问。
“她啊,五点钟就出门了,卖她的画去啦。她说,悦悦可以和你们出去玩,晚上记得送回来就行啦。”
“谢谢,好的,那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去海边玩。记得带上孩子们的游泳衣、防晒霜、拖鞋、帽子、水壶和浴巾。”高子硕说了一连串,并露出了微笑。
“看来你带孩子很有经验呢,还挺细心的。”夏米噗哧笑出了声。
天空晴朗到连一丝云都没有,初夏的微风吹到脸上,让人的心情顿时放飞,孩子们穿上泳衣,在沙滩上奔跑、戏水,堆沙丘,发出开怀的笑声。
海浪阵阵的涌过来,几个帅气的男生在表演冲浪,人们发出愉悦的笑声。
良辰美景当前,夏米和高子硕却各怀心事,他们坐在凉椅上,看着孩子们在面前跑来跑去。
“我一直不敢问你,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吧?”高子硕试探地问。
“是我亲生的,都二岁多啦。”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个混血儿,他的父亲应该也是个中国人吧?”
“对。”夏米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
高子硕得得出她不想多说,也就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于是转移话题。
“林苏蔓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昨天在电话里说什么花花草草,是什么意思?”
夏米不想揭穿云彩发照片的事,她只是问:“你认识云彩吗?”
“认识呀,她是群里的活跃分子,说来也巧,她的妹妹竟然是我的同事,现在给我当助理呢。”
夏米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那两姐妹都是美女,你可以考虑一下。”
“小米,别人误解我,我可以原谅,你和她误解我,我就很生气。”说完,起身和孩子们一起玩起了堆沙丘的游戏。
夏米微微一笑,没有辩解。
她也换上了比基尼,跑进海浪。
沙子细柔,磨蹭着脚底板,水有些凉意。
三年了,自从和那个男人分手后,她就害怕来海边,害怕想起过去。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呼吸着怎样的空气?爱着怎样的人?
一群白色的海欧盘旋而过,飞向远方,伴着响亮的叫声。
道明俊,你听到我的召唤了吗?
而此时的高家门前,Judy又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依旧是马姨,她热情的招呼Judy进到家里。
“高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啦,你啊,下次先给他打电话,好让他在家等你。”马姨好心的提醒。
Judy聪明过人,怎么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逻辑?只是,她有给他发短信,问他今天去哪里,他只是回答说去海边玩,没有再说什么。
“马姨,是这样的,我有给高总打电话,但他没有接,估计是在开车不方便,我这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要他签字,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他去的是哪个沙滩?”
“哪个沙滩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每次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对了,抽屉里有他常住的那个酒店的资料,我给你去找找。”
马姨拿来了一张酒店的宣传册。
“他每次都住这里,他说这个酒店旁边的沙滩是客人专属的,很干净,要不你打给这个酒店问问?”
Judy从包里拿出一张消费卡,递给马姨,说:“阿姨,这是一张购物卡,你可以去上面写的所有的商店消费,直接刷卡就可以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说完,放下卡,离开了高家。
当Judy赶到沙滩的时候,正好看到高子硕和一个性感的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女人坐得很近,正在说话,看上去他们非常热络。
一个小姑娘向他们跑过来,却不小心跌倒,高子硕赶紧上前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巨大的悲伤袭来,Judy几乎站立不稳。
这女人是谁?这孩子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这么愉快地笑容,好像一家人一样?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的童年记忆,曾经,她也有一位父亲,曾经,也这样带她到海边冲浪戏水,曾经,也像这样将她抱起。
可是,有一天,她的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留下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为什么,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乐,都属于别人?而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回到家,Judy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云彩见她无精打采,就问:“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啊,最近老是这样,是因为小志吗?”
“姐,你说,我的运气为什么总是不好?”
“你的运气还不好?上了名牌大学,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本来还有一个帅气的律师男朋友,你运气不要太好!偶尔也分点好运气给我行吗?”云彩机关枪般的声音,让Judy有些厌烦。
“我给你看这几张照片,你就明白了。”Judy拿出手机递给姐姐。
照片里男女都身穿泳衣,在沙滩上亲密地坐在一起。身边还围绕着几个孩子。
“看上去是非常温馨的画面呢,你是怎么拍到的?你偷拍人家吗?”云彩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算偷拍,又没有正面特写,这是我们的高总。”
“天哪,你这是有多喜欢高总啊?还跟踪人家。”
“不可以吗?我配不上他吗?”Judy反问道。
“当然配得上,问题是,他喜欢你吗?这种事情,要两厢情愿呢,MyGod,你不是因为他才和小志分手的吧?“
“我和小志本来就有问题。”
“怪不得你最近情绪很差,看来,你这只是一厢情愿,我看算了吧,这种恋爱谈起来会累死人的,我也喜欢他呀,但我只是想想,不会自寻烦恼钻牛角尖。”
“一年前,有个女人到公司里闹,说那个画画的是高总的情人,但今天看,又是另一个女人,那个小女孩,会不会是高总的私生子?他现在也单身了,为什么不跟这个女的结婚?难道这个女的有老公?”
“你这是不疯魔不成活啊!电视看多了,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怕你了,我劝你还是放手吧,既然人家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别画地为牢。”云彩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
杨露露没有说话,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第二天,高子硕拨通了林苏蔓的电话。
手机上显示是他的来电,接还是不接?林苏蔓心里七上八下,如同捣鼓。
停了半分钟,继续响起。她有些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她决定还是接。
“你好。”她努力装着若无其事。
“下个周日上午10点,我在微吻湖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他的声音倒是平静,但异常坚定。
“我不会去的,高先生。”林苏蔓的心,潮水汹涌,但她还是冷静地拒绝。
“请你一定要去,有些话我们必须当面讲清楚,好吗?”几乎是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完,他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呆呆地,坐了好久。
时间仿佛过得十分的漫长。终于到了星期天,一大早,林苏蔓照例起来去二手市场摆摊卖画。
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一个画面,就是高子硕在湖边站立的样子。此刻,他真的在等我吗?去见他,只是让他有了希望。并且,最重要的,自己努力掩藏的心事,小心翼翼隐藏了这么久,一旦被他看穿,岂不是付之东流?
内心翻江倒海,加上生意清淡,林苏蔓早早就回家了。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渐渐暗下去,从阳台看去,黑压压的云翻腾着,眼看着会有一场暴雨来临。
果然,顷刻间,白花花的雨珠大颗大颗地敲打着地面,短短几分钟,阳台上就积上了一层水。
林苏蔓的心,如同这雨珠,嗡嗡作响,胸口也闷闷作痛。
“这么大的雨,他要是还在湖边等你怎么办?”夏米在身后,轻声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湖边等我?”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飘忽。
“今天中午,他有打电话给我,问你去哪里了,我说你去早市去了,然后,他说,那我就继续在湖边等着。”夏米答着。
“那湖边有亭子,再说,他自己也有车,不会淋着的。”林苏蔓的声音变得沙哑。
“你去一下吧,当面同人家解释清楚,也好让人家死心,你这样算什么啊!”夏米有些生气了。
林苏蔓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一下子冲出了家门。
明明就在下大雨,可高子硕并没有躲到亭子下面,果然,他呆呆地定在那里,石化成一尊雕塑。
心口有种被刺伤的剧痛,眼泪已经决堤,好在雨点密集地拍打在脸上,不会被他发现。
她抹去泪水,撑起了伞,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侧脸,转身,目光盯在她的脸上,眉头渐渐展开,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意。
从来没有这么近地靠近过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火苗在燃烧一般,林苏蔓觉得神智混乱一片。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来。”他咧嘴一笑。
“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找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他眼睛的星火突然地被浇灭。
“我们不合适,我们的差距太大,无论经济上,社会角色上。和你在一起,我分不清你是爱情还是怜悯。”雨声大作,林苏蔓提高了声音。
“自尊有这么重要吗?比我还要重要吗?比你自己的幸福还重要吗?”他双手抓住她柔弱地双肩,几乎有些失控。
“没有了自尊,我拿什么爱你?”她几乎呐喊着。受不了他执拗地追问,情绪崩溃,大颗大颗地眼泪和着雨水流下。
“林苏蔓!你清高!你孤傲!你故意要折磨我!你可笑!你是个傻瓜!如果你爱上的是一个穷人,就能说明你的高尚了吗?”他几乎嘶吼着,好像在用全身的力气。
“世间的人就是这么看的,我们活在这世上,没有办法逃脱别人的眼光!”
“你白白读了这么多的书!你为什么不能做你自己?你快乐吗?”
“你哪里来的优越感?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就会爱上你?就算我不是因为你的钞票才爱上你,这世界有人相信吗?而且,我这辈子,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她已早就全身发抖。
“你直视着我!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你对我没感觉!”他突然双手抱住她的腰,脸和脸几乎没有了距离,他的急促呼吸像是一种充满温暖的召唤,滚烫又甜蜜,几乎让她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林苏蔓几乎用尽此生最后的一点力气,从他的怀里挣开逃脱。
一生中最大最冷的一场雨。
从湖边回来后的林苏蔓感冒了,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明明在发烧,却又全身发冷,咳嗽也不停,感觉自己像是呆在冰窖,连眼皮也懒得眨,僵硬又恍惚。
原来活着,是这么痛苦!
夏米给她买药,喂生姜红糖水,物理降温,外加送悦悦上学放学,默默地照顾着一切。
第七天,她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喝了一大碗粥,外加一大碗拉面。
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必须打起精神,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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