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雨在第二天就报名了附近的一家驾校,因为家明从昨天早上开始没再和于雨说话,加上依依一直在边上做说客,最终于雨还是选择了家明想要的那个结果。
只不过家明最近这段时间,整天泡在书店里,除了上下班的时间,也只是在公司楼下等着,好几次于雨都旁敲侧击地问家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也只是收到一句笑着回答的“没事”。
这天早晨,家明一如既往得把车停在公司楼下,于雨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去,却迟迟不见依依的身影,于雨打开车门问道“你不下车吗?”
“哦,我还有事跟姐夫说,姐你先上去吧。”依依神秘地回答。
等于雨转身离开后依依笑着请求道“姐夫,我想跟你一起去书店看书,反正我实训周的作业就是这个。”其实是觉得家明这段时间不太对,想跟上去替姐姐一探究竟,依依在心里嘀咕着,脸上仍带着满满地笑意。
家明转过头,眼神中明显透露着惊讶,却一闪而过,那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上下的抚摸着,不一会,家明不紧不慢却十分决绝地拒绝了依依的请求“下次吧,这段时间,姐夫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在公司陪着你姐吧。”
“没事啊,我就跟你去看一天,如果实在不行下次不带我去了呗。”依依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那个表情。
“不行,下次,下次带你去。”家明的语气变地强硬了起来。
“好吧。”依依识相地走下去,刚关上门,家明便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眼看家明的车就要消失在依依的视线中,依依急忙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父,跟着前面那辆车。”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小时,一小时,车内的打表器也是蹭蹭地往上跳着,依依下意识摸摸自己怀中的钱包,不断地在心中暗示自己,为了姐姐,豁出去了。
一个半小时后终于抵达目的地,确实是一家书店无疑,可是在公司附近就有书店,为什么要跑到最远的一家。
依依放慢自己的脚步,带着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跟在家明身后,因为担心在还没被家明发现之前,就被书店的工作人员,当成小偷赶出去,只能大致确定好家明的位置后,过几分钟再过去。尽管这样很容易跟丢,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在书店虽然大,却只有一层是大部分成年人感兴趣的,找起人来并不困难。
依依随手拿了一本书,一排一排地找过去,都没有发现家明的身影,最终在转头时无意中看见书店的咖啡吧里靠窗的那一排位置上,看见了熟悉的背影,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熟悉的背影。
在家明身旁另一个长发的女生应该就是小杰的姐姐,丁薇。
两个人虽然都沉默不语,专心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但依依却觉得这样的相处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因为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并且觉得分外舒适,日久生情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依依转身,躲在书架的后面,手中的书,时而打开,时而关上,时而举起拍一拍额头,时而无助地放下两只手无力的往下垂,“唰”地一声,书掉在地上,依依急忙捡起来,拍打书的封面,担心自己把书弄脏了。
思虑再三,依依还是觉得,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上去,给两个人一个警钟,其实也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走过去,让姐夫知道自己一直看着他就可以了。
从那天在书店和丁薇偶遇后,家明便开始一天不落地往书店跑,虽然第二天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但在真的遇上之后,彼此间竟生出了一丝默契。尽管家明也告诫自己,不该瞒着于雨,私下里跟丁薇见面,但始终以只是在书店偶遇来欺骗自己。
直到依依拿着书,静悄悄地走到自己的身边,虽然一言不发地专注阅读。对家明来说着无疑是一种无声的警示,手中的书还在一页一页的翻着,却早已忘记自己看的是什么,前面一页里说的是什么内容。就连主人公叫什么名字也想不起来,脑中不断地重复着于雨知道后的表情。越来越不安。
依依或许是察觉到这一切,也或许只是凑巧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合上手中的书,凑到家明的跟前,轻生说“姐夫,我们去吃中饭吧。”
家明听见依依的说话声,立即反应过来“好的。”
接着转头朝丁薇说道“丁薇,我们去吃饭了,吃完饭应该就回去了,你要继续看一会的吧。”
家明快速地说完这一长串,丁薇先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头回复道“好的,我还要看一会,你们先走吧。”
家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快速地吐出,把书放回到原处,垂头丧气地跟在依依的身后。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被家长抓回家的小朋友。
“我不会告诉姐姐的。”依依上车系好安全带后,首先开口道,一改看书时认真切友好的模样,代替的是严肃还有冷酷。
“什么?我今天就是偶然碰见她的,平时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家明虽然心虚却依旧反驳道。
依依冷笑着,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什么都招了“姐夫,我说这句话不是想听你反驳的,当然不管你是不是偶遇,身为有妇之夫,都要时刻提醒自己,家里是有妻子的,实在不适合跟别的女性走的太近。婚姻中不仅仅是爱情,还有责任,每个人一生之中在不同的时间都会喜欢上很多人。姐夫你知道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依依停顿了一下,却又没等家明回复,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人是有意志的,它可以控制自己禁止做那些有违道德的事情,人不是随心所欲的,随心所欲的那是动物。当然我相信姐夫一定是有着极强的意志力的人。”
“依依,你说的很对,姐夫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中午想吃什么,姐夫带你去吃。”家明的语气变得柔软下来。
依依沉默了许久,一方面是感受到家明在特意地转移话题,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因为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家明可以跟姐姐好好生活,实在不应该用这种强硬的态度,明明在书店的时候都能控制得很好,现在却好像正在不可遏制地爆发。
于是,为了姐姐,依依努力将自己的怒火压下,面带微笑地回道“姐夫,带我去吃石锅拌饭吧,我很久没吃了。”
“好的。”家明轻快响亮地说。
丁薇在家明走后,立即给于雨发去了消息“于雨,我这几天都是碰巧在书店遇到家明,然后我们就一起看书了,今天早上家明又来书店,碰到了我,接着你妹妹就来了,看她的表情像是误会了什么,我怕你也误会,所以特地跟你打个招呼,希望不要多想。”
“哦,我知道的,家明早就跟我说过了,依依就是去凑热闹的。你也别多想了。”于雨这样回道。
此时的于雨正拿着手机背明天一早就要考的驾驶证理论。所以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丁薇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回复了。
恍然大悟,原来家明这么多天,一直在书店跟丁薇在一起,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丁薇了,不然他从来不会刻意去接触过任何一个出自己以外的女性。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从来没有刻意接触过别的女性,原来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吗,因为觉得他不会被别人抢走,所以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却又在他真的喜欢上别人时,自私的希望他喜欢的是自己。
可是他明明说过,是喜欢自己的,而且从小就喜欢,虽然那是在醉酒后说的,但都说酒后吐真言。
可是或许是我的冷淡,让他对自己的喜欢得不到回应,所以。。。所以。。。
不,他怎么可以意志这么不坚定,一会喜欢自己,一会又喜欢上别的女孩了。
不,不会的,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丁薇了,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说好的,哪天等他喜欢上别人了,就离婚让他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可是,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于雨拿着手机的手一直举在自己的眼前,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得到的答案却是无解的,神情却已经从昏昏欲睡中,彻底清醒过来,考虑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于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没有任何变化。接着起身,上楼,把自己锁紧会客厅中。
就这样一直待到依依打开门进来,却看见一个蜷缩在懒人沙发上埋着头的于雨,依依走近她,尽管声音十分轻微,换气时还是可以发现一些破绽。
依依张开手臂,跪在一遍,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于雨抱在自己的怀里,只是于雨从体型上来说,原本就比依依要胖一些,加上整个人卷成一个球的形状,依依只能抱住四分之三的于雨,却不能将两只手拉在一起,把她放进自己手动的这个圈圈之中。
“姐,怎么了。”依依柔声询问道。
于雨止住自己的呼吸,特地在抬头时将自己的泪水鼻涕都擦在膝盖的裤子上,但是想不被依依看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这几天,你姐夫是不是都跟丁薇在书店看书。”
依依呆在原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难道是丁薇?
“原来这是真的。”于雨的脸庞,到处都是泪水的痕迹,虽然已经拭去,但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却瞒不过任何人,还有那因为长时间哭泣而变样了的嗓音,只是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这一切的真伪。
依依能感到于雨心中的痛苦,却不能替她分担丝毫。因为于雨知道,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办法挽回的事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喜欢也并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让这种喜欢减少一些。心是自由自造的,而人的意志可以控制的也只是表面现象。
于雨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和依依聊起学校的生活中,逐渐将心中的痛苦散去。是啊,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才是于雨,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和事,都会被她疏远,而家明并没有什么不同,就算他从小便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允许让自己陷入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境地中。
家明就坐在茶桌边的椅子上,喝着孙澈泡的茶,看着太阳渐渐在这片天空中西落下去,光线渐渐变暗,单子璇即使走到开关附近,“啪”地屋内又变成一片灯火辉煌,景还是从前的景,从始自终变的只是人心罢了。
那天所有人都若隐若现地看到于雨红肿着的双眼,尽管她努力地用夸张的大笑来掩盖,也尽管除了家明和依依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哭泣的原因,但却也是第一次看见于雨这么的伤心,就连单子璇在离开公司之前,都特地走进于雨将她紧紧抱住,并轻声在耳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孙澈是除了家明以外最沉默的,家明沉默的原因是他已经知晓一切,而孙澈沉默的原因或许和家明殊途同归。
一个月之后于雨拿到驾照的同时,也跟家明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于雨告诉家明,曾经你很努力地守护过我,那时是我没有珍惜你对我的这段感情,如今,你喜欢上别人,我会像一开始承诺的那样,放你走。
那时于雨并不知道家明在她心中恰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特殊到这份感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也不会因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而减轻丝毫,而她所做出的决定,只是源于心中的一份执念,源于爱情是唯一的,并且一辈子也只能喜欢上一个人的执念。
而家明也在离开于雨之后,开始逐渐深入地了解到自己的内心,原来人最幸福的从来就不是那句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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