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和依依好几次走到客厅，轮流摸黑把于雨掉在地上的外套重新披上，于雨睡的很沉，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外衣。

　　不过，看见母亲和依依两人眼圈边都多了一层黑色的，一切便已了然于心。

　　家明先一步于雨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沙发上，于雨把头埋在两手围成的圈圈里，回忆起小学午睡的时候，于雨都会用这种姿势睡觉，醒来会发现桌子上湿了一大片。

　　家明提醒于雨，可以换一个姿势，还能凉快些，于雨说自己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趴着睡过去。

　　正准备起身把于雨抱到自己躺着的地方，却不想碰醒了她。

　　于雨睡眼朦胧地望着站在她身旁弯腰的家明，说道“醒了啊。”下意识伸手去探家明的额头，却刚好把身上的外衣掉到地上。

　　于妈走出来，红肿着双眼对于雨说道“雨雨，上妈妈房间睡一会吧。”

　　于雨摇头回道“我不困，已经醒了，也睡不着了。”

　　正好张叔从大门走进来，手里拿了各种馅的饼和豆浆粥以及大饼果子，于妈说，张叔早在十几年前得知自己患了糖尿病之后，就开始坚持每天早上三点多，跑到离这里最近的山上锻炼。现在糖尿病虽然已经彻底好了，不过这个习惯也被坚持下来。

　　吃过早饭后，依依便提议要出门玩，家明昨天刚答应了的，今天也不好食言。接着休息了个把小时，眼看就要到十点这才出门，找了一处营业中的K歌房。

　　于妈和张叔要在家里接待亲戚不方便出门，张叔叮嘱要在晚饭前把依依送回来。

　　春节又是白天，唱歌的人少之又少，一路走去到处是空着的包房。拿进来的爆米花口感像是昨天的，于雨说算了，依依执意拿去理论，最后骄傲地换来了两罐雪碧。因为自己的权益就应该维护，你不说他们就会一直这么错下去，就一直会有人被坑，所以宁愿自己去当那个出头鸟。

　　“出头鸟，来点歌去。”家明接过雪碧，一瓶放在桌上，一瓶随手拿着打开喝了起来。

　　关于唱歌的记忆，在大一自信满满地跟着同寝室的女孩去参加校园歌星的选拔赛被无情地刷下来后，就自动屏蔽了这项娱乐活动。

　　丁薇问家明于雨的唱歌功底，家明回复道“和尚念经怎么念，于雨唱歌就怎么唱。”听完丁薇哈哈地笑起来。

　　于雨也不想证明自己，觉得静坐着不动如山便好。依依的那首《勋章》过后，就挑衅地把话筒递给家明，却被一首《老男孩》彻底变成家明的粉丝。丁薇也是不甘示弱地一展歌喉，全场唯一的安静的除了于雨外便是小杰了。

　　从今天早晨开始，神情就有些不对劲，于雨有些担忧地靠近小杰的身旁询问，小杰的眼神闪躲，一脸的微笑也是在敷衍着说没什么的话。几分钟后，趁着小杰说出门卫生间的功夫，于雨也跟着走了出去。

　　依依看着姐夫和丁薇霸着话筒，四周张望着发现姐姐和小杰都不见踪影。坐等右等也不见回来，便着手出门寻找。

　　于雨看见小杰从房间里出来后，穿上外套，往门外走去便一直跟在身后。路边还残留着一些未化的雪。看着小杰拿着手机的手，放在耳朵又放下，来回反复了许多次。最终还是揣在兜里，朝前走去，在一个人行道边的公共石椅上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来来往往的人。

　　于雨走过去，在小杰的身旁坐下来。小杰把头靠在于雨的肩上。

　　一直到眼前开过去，三两同一路线的公车，小杰轻声说道“于姐，我喜欢一个女孩，跟她表白她同意了，之后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我，刚收到她说分手的短信。”语气有一些忧伤。

　　“嗯”于雨回应到，但是不知该说什么，让他放弃吗，如果爱的深呢，继续坚持吗，只是这样拒绝人的手段，已经摆明了没感觉。

　　“于姐，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收不回来。”小杰接着道。

　　“收不回来，但是可以放弃啊。”依依不知何时竟跟了上来，还悄悄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听见后方传来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小杰一扫之前的忧伤，又变回那个正常的大男孩。于雨本想安慰小杰的，但全被依依搅乱了，有些无奈，但考虑到依依也是出于好心，或许也是歪打正着吧。

　　“小杰哥，那种女孩不值得的。”依依跑到小杰的跟前站着，真诚地说“你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

　　依依说着，脸颊不由得有些许泛红。但是小杰并未曾留意，只是微微一笑，便敷衍道“好的，依依说的对。”便转身挽着于雨和依依的胳膊，往回走去。

　　包厢里，丁薇和家明正唱着《广岛之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着，配合默契，于雨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种不舒坦的感觉，就像原本填满的心，突然少了一块，应该是到中饭点了，但是还没吃上，所以饿了。

　　“你们几个刚去干嘛了。我一回神，就剩我和丁薇两个人了。”一首歌完毕，家明借着话筒盯着于雨大声说道。

　　“是啊。”丁薇附和着。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饿了，出去走走。”于雨快速地达到，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当然是因为生怕一边的依依把小杰的事说出来。虽然这里也没有外人，但毕竟是别人自己的事。

　　家明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说道“确实该饿了，都快一点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这大过年的，餐饮店都没营业呢，还是回家吃吧。”丁薇说道。

　　几个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未免白跑一趟，还是赶紧回家做吃的靠谱。

　　今天别墅门口停着好几辆车，家明实在想不出，是哪一家亲戚阵容如此庞大。听见家明的父亲介绍道，原来是二妈的父母和姐妹时，家明转身便上楼，连招呼都没有打，一桌子的人都尴尬地笑着，家明的父亲看见于雨还站在门口急忙介绍于雨儿媳妇的身份，于雨盯着一桌子的美食，考虑到身后的一堆人都还饿着，便厚着脸皮笑盈盈地开口道“好多好吃的呀，我们中饭还没吃呢。”

　　听见于雨的话，二妈忙站起来配合地说“还没吃饭啊，赶紧过来，二妈今天刚好煮了好多。”其中就有人站起来给他们让位置，二妈虽然介绍了一遍，但于雨的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地叫了，便也没有在意究竟是二妈的谁。

　　几个人像刚从山里拯救回来的猿人一样，周边的人说的话，也只是简单地嗯啊几个字。

　　家明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有气无力的走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想找点零食却发现居然什么都没有。只好静静的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保持体力。

　　趁二妈的亲戚都吃完起身走到客厅的空档，于雨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口，便给家明盛好饭菜，轻声说“你们先吃，我先去楼上，依依吃完，小杰你帮忙带一下到我房间里来。”

　　小杰点点头，伸出左手，做着OK的手势。

　　家明正躺在躺椅上，半睡半醒地闭着眼睛，门突然被打开，闻着味道有自己最爱吃的烤羊肉。看到于雨手里端着一大碗满的饭菜朝自己走过来。家明噌地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接过于雨手中的碗。

　　“吃慢点，不然伤胃。”于雨担心地说道。

　　家明捧着碗，手跟头同步地点了点。

　　小的时候，家明因为母亲的事，连续饿了好多天，终于有一天想通了，于雨就是这样把饭端过来给他吃的。曾经那个瘦弱的男孩，如今通过后天的锻炼变得十分健壮。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而眼前的成果，就是那些细微的变化组合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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